“你是说，你们看到了宋悦？”陈立天赶到后，留下几名警员和鉴证科的人做现场勘察，自己则带着几名警员来到于家，询问案情。
陈姗姗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先看见宋悦跑了出来，然后才发现了于凡的尸体。”
“我们也分析，凶手应该是死者于凡熟悉的人，首先他尸体的周围堆满烟蒂，说明他是在等人；其次，从伤口的位置来判断，他死时是背对着凶手，如果不是约相熟的人，不会一点儿防备都没有。”陈立天身旁的一名警员开口解释道。
“肯定是那个女人，她和我哥离婚不成，为了和奸夫双宿双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我哥！”于伟拍着桌子叫嚣道，接连发生的命案，使本来就心里有鬼的他更加精神紧张，“你们警察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那个狠毒的女人给抓起来？”
“可是，于凡已经同意和宋悦离婚了，宋悦今晚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她又有什么杀人的理由呢？”陈姗姗说道。看于家人的态度，陈姗姗猜测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于凡同意离婚的事，她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那也有可能是我哥改变了主意，他们在谈的时候一言不合，宋悦就杀了我哥呢。”
“这里轮不到你开口！”于司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成功地使于伟立即噤了声。
这时一名警员快步从门外走来，陈立天询问道：“怎么样？”
“在贾子辰家没有找到宋悦，只有贾子辰一个人，问过他，他说不知道宋悦去了哪里，我们按照您说的，留人监视贾子辰的行动。另外，凶器经法医初步判断，就是插在死者背上的那把刀，上面只留有一组指纹，我们传回去和从这里取走的宋悦的指纹做了比对，结果证实确实是宋悦的指纹。”
“难道真的是宋悦杀了于凡？”陈姗姗蹙起眉头，直觉告诉她，宋悦并不是凶手。
“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到宋悦。”
陈姗姗在父亲找于家其他人问话时，用胳膊肘悄悄撞了撞雷宇航。从始至终雷宇航都是一副低头沉思的模样，似乎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陈姗姗轻声问：“在想什么？”
“找凶手。”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陈姗姗诧异道。
雷宇航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于家众人之间扫视，“他身上有烟灰。”
“对啊，在于家除了于凡，并没见过其他人抽烟，凶手有可能在杀死于凡时，身上沾上了烟灰。”陈姗姗说到这里，又自己摇了摇头，“可是不对，也有可能是出门时，在其他地方沾到的，不能说明身上有烟灰的就一定是凶手。”
“不可能。”
“你这么肯定？是不是还发现了其他的线索？”
“动机不明确，我再想想。”雷宇航说完，就任凭陈姗姗怎么问，也不肯再吐一个字。陈姗姗虽然不甘心，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陈立天在对于家人问完话之后，又把陈姗姗和雷宇航叫到大院门口。陈姗姗看着父亲问：“怎么样，老爸，其他人有可疑的地方吗？”
陈立天摇了摇头，“从目前来看，还是宋悦的嫌疑最大，毕竟你们撞到她从命案现场沾了鲜血跑出来，如果她本人不出来解释，恐怕脱不了干系。”
“但白天我们见到宋悦的时候，她都说了于凡同意和她离婚，她即将和贾子辰过上新的生活，又有什么动机再杀人？”
“这还需要继续追查线索。”陈立天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我主要是想告诉你们，上次我派人去找了莫晓琳的主治医师询问过她的病情，也看了她的病历。莫晓琳从小就有自闭症，从大约三岁起就开始治疗，一直到十八岁才停止就医。据医生说，自闭症患者在各方面能力的发展不平均，而且发展过程和一般人有差别。”
“可我看莫晓琳除了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大问题。”
“不错，她的医生也说，大约有百分之三十的自闭症患者智力发展正常，百分之七十智能发展迟缓或者智商会在七十或以下，但莫晓琳很幸运，属于智力正常的那百分之三十。”
“那也就是说，莫晓琳在思维上和正常人并没差别了？”
“应该是这样。”
陈姗姗露出思索的表情，“这么说来，莫晓琳做出想要吓走表姐的举动是有动机的，并不是随意而为，可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就不清楚了，我想就算是去询问她本人，可能也问不出究竟来。但从目前这几起案件来看，除了于洪，齐露和于凡都是死在外面，自闭症患者的明显症状之一就是对外界抱有恐惧心理，排斥与外界接触，我想，要让她走出家门去杀人，还是比较困难的。”
“嗯，看来我们还需要多了解莫晓琳，才有可能猜出她吓唬表姐的理由。”
“莫晓琳的医生还告诉我们，自闭症患者虽然不愿意表达，但不代表她没有喜恶和其他感情，也许你们可以从这个侧面来观察和分析她的行为。”
陈姗姗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陈立天离开于家刚走到警车旁，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接听，电话里传来一连串飞快且流利的英文。陈立天之前查案的时候，曾和国际刑警也有多次的合作，也为此进行过语言的特训，简单的沟通与交流没有问题。
但眼下，他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电话，而神色有些凝重，直到挂上电话，他还站在车旁，良久陷入思索中。本来他以为那边只要掌握充分的证据，就能顺利将那些人送上法庭，可没想到对手显然比他想象的要强硬许多，背景也比较棘手，看来他必须亲自走上一趟，而且越快越好。手里于家的案子倒是可以交接给别人，反正已经初见眉目，可其他人那里，是否要说明？尤其是对妻女，到底要不要和盘托出？想到这里，一向镇定，即使面对生死都从没迟疑过的陈立天，也不禁有些不确定。
他把手机重新放了回去，转念想到那天女儿和雷宇航遇到的袭击，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将故人托付的孩子置之不理，不是他的作风，但既然已经介入了这件事，就必然会带来麻烦，解决的最好办法就是，将那伙人绳之以法，才能不留后患。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显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决心。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于伟，而是于凡呢？难道我上次分析错了？”侦探俱乐部活动室里，姚子樱单手支着腮坐在窗边，蹙着秀美的眉，疑惑地思索着，却不失高贵优雅的模样，惹得从此路过的男生们纷纷侧目观望。
司徒煜走到窗前，长臂一伸拉上了窗帘，“子樱美女，拜托你思考案情的时候，不要顺便放电好不好？不然我明天又要被你的那些爱慕者瞪死，最后倒霉的人可是我。”
“这不关我的事，我可从来没承认过和你在交往，与你扯上关系，我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传出那些绯闻的人，才不知道眼睛长在了哪里。”
“子樱美女，不是所有事都能用眼睛看清的。就好像你看到死的齐露和于洪，都是与蒋秀玉的死有关，就推断下一个死的人会是于伟，结果却出人意料一样。”
“是啊，这样说来的话，凶手就不是为蒋秀玉报仇而杀人了，那蒋秀玉的哥哥，那个蒋怀远不就是无辜的了？”司徒煜的话仿佛提醒了姚子樱，让她恍然大悟道，“于凡的妻子，真的是凶手吗？”
“很明显这是刻意嫁祸。”司徒煜把手中的手机扔在一旁，扬了扬眉。
陈姗姗疑惑地问：“为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桩案子，齐露死的时候也是被匕首刺死的对不对？可警方搜遍了现场方圆百里，都没找到作为凶器的那把刀。按照姗姗所说，于洪的被毒杀，至今也还没查出线索。于凡的死，如果是同一个凶手所为，那么前两次作案如此谨慎的凶手，这回为什么会那样匆忙直接把凶器留在了尸体上？”
“会不会于凡的死，和前两桩案子并没有关系？”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这三起命案发生得太近，时间上未免太过巧合。”
“那也就是说，凶手不仅是于凡熟识的人，而且还知道那晚于凡约了宋悦谈离婚的事。”陈姗姗思索道。
“不错，于凡也许是之前先和凶手见了面，被凶手杀害之后，凶手擦去了自己的指纹，然后故意把刀留下，等着宋悦自己来上钩。宋悦赶到的时候，看到于凡已经死了，没道理不紧张，她慌张地去查看时摸到了于凡背上的刀柄，自己身上也沾了血迹。听到姗姗你们的脚步声，她慌忙逃走，让你们撞了个正着。”
“其实我一直怀疑，凶手就是于家的人，可却没看出个眉目。”陈姗姗掰着手指，把于家人一一分析过，“首先说于司，坐个轮椅，要说他能杀了三个健全人，恐怕没人会相信；于琴是齐露和于洪的女儿，再怎么和父母有分歧，也不至于杀了他们，更何况，于琴和父亲感情好像还不错；于力和于欢，基本没打过什么交道，他们几乎是足不出户，对外面的事毫不关心，看不出杀人的动机；那个于伟自己都被吓得神经兮兮的；至于有自闭症的莫晓琳，倒总是神出鬼没，可杀人的事我看她做不出来。”
“那个程可欣呢？最近有可疑的举动没有？”
“说到程可欣，我总觉得她好像很紧张某样东西，她来的那天我要帮她拿随身的背包，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是从院子里到房间这短短几步路，她却把背包看得很紧。后来我几次想找借口到她房里去看看，都被她找各种理由拒之门外。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东西现在应该就在她房里。”
“也就是说，她包里是什么，目前还没有头绪。”姚子樱得出结论。
“是啊，我也还在想，能不能有办法进去查看一下，可她现在几乎不迈出房间，就是想偷偷溜进去，恐怕也很难。”
司徒煜牵起嘴角微微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姗姗，这就是你头脑不灵活了，要进到程可欣的房间，未必要等她不在，有很多办法能够让她自己暴露出她所紧张的那件东西。”
“就你鬼点子多。”姚子樱撇撇嘴，“别卖关子了，你有好办法还不快点说出来？”
“子樱美女你这话可是前后矛盾，好办法和鬼点子明显是两个概念。”司徒煜说完向几人招了招手，示意其他人上前，低声交代了几句。
“我觉得部长这办法可行。”
“那我们今晚就行动？”姚子樱兴致勃勃地问。
司徒煜挑眉看着姚子樱美丽动人的脸，“子樱美女，你这么期待不好吧？上次扮鬼吓于伟，你已经打破了门禁，这回晚上再出门，不怕你爸爸给你禁足？”
“托你的福，我按照你说的和爸爸谈了一次，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不会过多干涉我在侦探俱乐部的事情，只要有司机接送保证安全就行了。”
姚子樱和司徒煜仰头对视，司徒煜难得并没有趁机揶揄，而是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柔和的笑，姚子樱则眨眨眼睛。虽然他们谁也没有挑明了说，但两人的默契似乎都在这一望中尽显无疑。
“部长，副部长，你们……”
“不管怎么说，先查清楚这个程可欣隐藏的秘密总是没错。”不等陈姗姗刨根问底地询问，姚子樱先打断了她的话，顺便转移了话题。
司徒煜也配合地应和道：“不管怎么样，既然警方找出了蒋怀远，子樱美女你家的人就不用再在这条线索上下工夫了，关于403室那户人家，查得怎么样？”
“只查到上次那个老婆婆说的女人确实存在，她的全名叫做张颖，房产登记上写的是这个名字，但她好像并不是本地人，只在那里暂住了几年，就不知所终了。有人说她是回老家了，也有人说可能去了别的城市，不过这房子一直没有出售，所以还在她的名下。”
“一个只身背井离乡来城市的女人，那时候还那么年轻，会有一大笔钱买下一套房子？”陈姗姗提出疑问。
“当时办理销售登记和手续的人，因为年头太久，很不好找了，我派去的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说对张颖还有些印象，因为张颖来买房子的时候好像还是学生的模样，她的房款也是一个男人来帮她付的，但那男人也很年轻，也许就是老婆婆曾提过的，张颖的男朋友吧。”
“不过张颖这名字，总觉得有点儿熟悉。”陈姗姗偏着头冥思苦想，却没有个头绪。
“没关系，姗姗你还有时间回忆一下，等你想起来，这条线索可能就理清了，或者，我们晚上从程可欣身上入手，说不定也能帮你思考。”
司徒煜的话把几人的注意力又拉回到晚上的行动中，几人热火朝天地商讨起详细计划。才刚告一段落，陈姗姗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语气中有些诧异地问道：“什么？老爸，您说宋悦去了公安局？好，好，我没课，我这就过去！”陈姗姗说着一跃而起，对着司徒煜和姚子樱解释：“我现在要去一趟公安局，有新进展再和你们联系。”
“姗姗，容我提醒你一句，这委托是你和宇航一起负责的，你丢下他自己去调查线索好吗？”司徒煜耸耸肩道。
“他躲在家里，说要做实验，整天神神秘秘的，我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也不肯说，我才不要管他呢！”
陈姗姗说完，和另外两人挥挥手，人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出了门。
“对了，姗姗，记得把晚上的事转告雷宇航！”
姚子樱对着陈姗姗的背影高声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