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张家儒临了,还做了一件让人想不通的事儿。两三个月里,大家都还议论纷纷,到了年底,忙着过年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各种各样的话才少了一些。
听完张启昌的叙述,张小寒哂笑一声,“我本来就没上族谱,现在更是和张家没关系了。”
“这是上一代的恩怨,和你没关系。况且,谁说你的名字没有上族谱?”张启山笑起来,“大伯去世前,最后一件事,就是求族长把你的名字写上去,族长和大爷也商量了一下,同意了,所以,你是正正经经的张家人。”
村里的人都很奇怪张家儒的这个要求,罗家的人嗤笑,张家本族的人也议论不一。也是这次张小寒回来,发现大家看她表情有些微妙的根本原因。
长了张嘴,这一点真让她吃惊了,要知道,族谱都是家族的男性成员才能上,唯一能上的女性名字,只有男性的发妻。像穆伍芳,李云丽之流,虽然品性都不怎么好,但因为是家族成员的发妻配偶,结婚过后,名字就被添上了族谱。反而是亲生的女儿、孙女,上不了族谱。更别说,她现在还被证实,体内流的不是张家人的血。
“别多想,你现在姓张,以后也只会姓张。这张家湾,永远是你的家。”以为她心里有疙瘩,张启山缓声安抚道。
“二叔,您放心吧,我不会钻牛角尖儿的。”回过神,张小寒笑着摇头,没想到以为是血脉至亲的人,事实上却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么?
而对她好的,全都是没有血缘牵连的人,真正该关心她的,有血缘牵绊的人,反倒恨不得她去死。活了两回,这样局面,也让张小寒觉得讽刺。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张小寒直视李云丽的双眼,“东西我送到了,你们爱吃不吃,实在看着碍眼,直接扔了也可以。我走了。”
“站住!”李云丽的声音很尖刻,“你现在发达了,了不起了?张小寒,我告诉你,你是我肚子里冒出来的,你就永远别想摆脱我。你瞧瞧你,开小车,穿高档衣服,听说还在城里买了房子,这么有钱,我们的赡养费,是不是也该涨一涨?我也不多要,每个月涨五百,一年的一次付清。”
“您当我是冤大头呢?本来一个月一千,一年就是一万二,两个人,两万四,什么都不干,你们光坐着就够吃了。现在不知足,还要一个月一千五?”张小寒讽刺的一笑,“别忘了,当时的协议书是你们签字画押,族长和大爷爷作为见证人,按了手印的。想要涨赡养费?你以为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就会给你?凭什么?”
说完,张小寒扫过李云丽身上的金耳环,金戒指,眉毛挑了挑。好吃懒做,还想穿金戴银,真把她当作提款机了么?
李云丽涂得鲜红的嘴唇一撇,张口就骂,“凭什么,凭你是我肚子里生的。那个老虔婆不是你张启昌的亲妈,也理直气壮的张口向他要东要西的这么多年,怎么,你是我亲生的,我还不能问你要东西?”
张小寒似笑非笑,“他是他,我是我。他愿意给,我不愿意。你骂我也好,咒我也好,请随意。一个月一千块,是你自己提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我不会多给你哪怕一分。”
一个月一千块,在农村绝对够用了。此时城里的社保工资,也不过是这个数目,还有什么不知足?越说到后面,她的笑容越淡,最后眼底只剩下冷漠和疏离。
李云丽被她冰冷的视线瞧着,面色顿了一下。见她提着年货上门,又一张笑脸,都让她差点忘了,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能拿捏得了。只是,她也不想示弱,板着脸冷哼一声:“不涨就不涨,你把今年的赡养费给我,别一个月一个月的给了,我要现金。”
张启昌的那份,也在李云丽说理。按说她应该还有钱,只是原先她还只是买衣服,买首饰,大吃大喝,最近却和村里的几个媳妇学上了麻将,有事儿没事儿的摸一圈儿。
那几个媳妇知道她每个月坐着都有一千块,加上张启昌的,整整两千,哪有不吭她一把的?只是她初学,还没弄明白呢,输了只以为自己手气不佳。现在没钱,她自然想到问张小寒要。而且,张岳问她要钱的频率也越来愈多,她自己存起来的自然不会给,主意自然又打到了张小寒身上,反正这个女儿有钱。
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张小寒瞥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还是以前一样,银行转帐,等着吧!”
李云丽愣了一下,伸手就想去拉张小寒,“银行转帐太麻烦了,一个月一个月的,我每次都要去取。你直接把一年的赡养费给我,我要现金。别说你连这点儿现钱都没有,这么大公司开着,还有你那有钱的干爹干妈在!”
头也不回的避开她抓来的手,张小寒已经走到了几米远的地方,闻言扭头轻笑,“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现金的。知道为什么?因为,我怕你赖账啊。在银行里转账,每一笔都可以记录得很清楚,给你现金,以后你说我没给,那岂不是很吃亏?”
而一次性给一年的,后患更大。她挥霍完了,手里没钱,肯定还会找她要。破例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她要做的,就是彻底让李云丽明白,自己不是提款机,不会对她有求必应。眼见李云丽气急败坏,张小寒脚步轻快的离开,身后是呯砰的响声,心情不好的人,砸了东西呢。
不过,刚转过一个拐角,张小寒就和张启昌打了个对面。四十几岁的人,头发居然花白了很多,额头的皱纹也很明显,他比张启山大不了两岁,但此时像五六十的老人一样苍老。
相顾无言,张启昌盯着张小寒看了半晌,才神色复杂道:“你,回来了?”
“嗯。”
“你爷爷走了。抽时间去他坟头看看吧……”
把他们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却独独把这个女儿的名字写上去,张启昌心里对张家儒不是没有疑惑和怨言的。只是,人都死了,他还能计较什么,好歹养了他一场。只是对于穆伍芳,他完全道不知道该如何对面。这个养母,对他不好,心里也厌恶他。关键是,她告诉他,他不是孤儿,而是被二妹的婆婆偷抱来。他心里怨,心里恨,但现在二妹的婆婆都死了,他还能追究的只有穆伍芳,可是,穆伍芳毕竟把他养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