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粥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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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这个故事说到这里已经说了很多了。但说了这么多张建为到底想说些什么他反倒有些踌躇不定了。

严格来说,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始这个故事。如果非要说有一个原因的话,那他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也许是为了一句话,也许是为了一个人,也许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个不同于照片视频之类的关于青春的回忆,也许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

但吊诡的是接下来的事情。他忽然发现自己写着写着就好像是吃了灵丹妙药或伟哥什么的,突然开窍了一般发现竟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这个东西了!然后瞬间就燃起了万丈豪情,鼻血喷的老长老长!觉得自己已经牛的跟司马迁有一拼了,要为后世留信史,我以我血荐轩辕,要把那些从来也没有被人注意过的朋友们的故事留下来。

但等到他写完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个东西。就如同一个历尽艰辛终于登上山顶的登山者忽然发现,前方原来还有更多更大更险更高更壮观的山峰。然后他就觉得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竟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那些在登山过程中所耗费的一切心血竟然有一种绝妙的讽刺意味在里面。它们就像是一群早就知道结局但却永远含糊其辞的先知。直到我们接触到真相的那一刻才悠悠然开口:你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徒劳而已,我是逗你玩呢!

这让张建为很没来由的想起了他那位活的已经不知道确切年纪的老奶奶。她说了一段很绝妙的话,但原话过于零散,所以张建为在这里就自作主张的提炼改编一下。毕竟他的奶奶已经过世了,既不会来争夺版权,更不会提出任何的意见,任由张建为去折腾。

小的时候,天真烂漫,觉得只要碗里有饭这就是全世界了,然后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没有人会在这个年纪思考为什么我们要出生,为什么我们要开始一个前途叵测且随时有可能中断的人生。除非你是一个成年人穿越而来的,一不小心成了一个小屁孩那倒是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你还是最好隐藏的深一些,要不然有可能会被当作异端送上火刑架的。

长大之后,雄心勃勃,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多了无数理所当然的事情,比如从孩子变成孩子的父母之类的,然后就过着狗一样的生活,跟上紧了发条一样疯狂往前奔。没人会在这个时候问一下如此匆匆忙忙的人生意义何在。有没有忽略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沿途的风景之类比较小资一些的东西?同样的,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想法的话,还是要隐藏的深一些,要不然很容易被人归入到玩物丧志,吃饱了没事乱抽风,闲的蛋疼,异类,不务正业,蛊惑人心,觉醒者,先知,游吟诗人,疯子,精神病患者中去。但如果你的内心强大到足以比肩孔孟二圣或者神经大条到从不怀疑自己的话,那你不妨把这个想法明晃晃的亮出来,再配上个电喇叭说不定也能成为一教之主。

等到老了就更有意思了,当时间把一个人摧残到惨不忍睹之后,这个人就开始过上了猪狗不如的生活。然后张建为最能听到的几个词语就是:没胃口,没意思,没精力,没心情,没……。这个没后面跟什么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甚至于要细化到根据每个人个性来设计不同的台词和场景,以便于来彰显这个年纪的人与人之间本就所剩不多的区别,要不然很有可能把这个年纪的人误认成同一个人……

“你那里那么多的废话!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写这个东西,你纯粹就是为了发牢骚而已。只不过是给这个牢骚穿了一件看得过去的套头衫而已!”弓长张慢条斯理的折腾这手里的手机道。

这话对也不对。对是因为这个故事里有太多疑似牢骚的东西了,不对是因为如果是因为发牢骚的话,那张建为大可不必把牢骚发的这么的累。其实发牢骚和造谣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在进行这两件事情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无以名状的快感。而且二者最大的相似处就是不用负任何的责任,因为绝大多数人还是相信无风不起浪的,这也是牢骚和谣言能迅速滋生蔓延的基因密码。

一个没有原因的故事就如同一场毫无目的的散步,也许会有惊喜,比如发现了一个还没有人去过的湖泊或捡到一块钻石。但这个几率毕竟太小了,更多的时候也只是为了消食而已。

但如果把这个故事归结到饭后消食上,张建为可又彻头彻尾的不甘心。毕竟他还是想做些事情的。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故事会因为一个原因而乏人问津,但这并不妨碍张建为依旧把它写下来,这里有一个很浪漫的理由支撑他:来过,活过,爱过。

在弓长张讲述伏两朝和同尚格的故事的时候,张建为曾很骚包的说过一句话:他们俩的生活对于张建为而言太过遥远了,而对于那些太过遥远的东西他的态度一般就是打个招呼,就此别过,永不重逢!

但事后有个更骚包的家伙暗地里提醒了他一句才发现,他认为他们俩的生活离自己太远,而在他们俩看来,自己的生活其实也同样遥远。这就是一句老话说的:山顶的人和山脚的人在互相对看的时候,其实双方都是一样的渺小,这和角度无挂,和距离有关。这就是张建为讲的这个故事会乏人问津的原因:会买书看书的人会认为这个故事离自己太遥远,就像天方夜谭或一千零一夜,而故事里提到的那些人基本上不看书。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其实废话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是一个非常阴险的心态作怪,那就是自己为自己开脱。如果这个东西真的乏人问津,那他就把原因归结为上述的原因,然后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就像历史上的那些大汉奸一样,即便已经站到审判庭上了,依旧嘴硬且理由无数。但如果这个故事很不幸的还有几个人愿意看,那张建为就会立即洋洋自得沾沾自喜,然后下半生就会多了无数的说辞,开篇就是:想当年老子……

好了废话到此,再说就有堆砌字数的嫌疑了。

既然这个故事已经疯疯癫癫的铺排了这么多了,那么还是说些正经的吧。权当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个故事没有一个开始的明确原因,但是却有一个动机,那就是张建为被网上那铺天盖地的关于八零后的种种作为给刺激到了。从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以几零后这种分类方法把人类分门别类的归入到不同的种族之后,张建为就暗地里掰了一下手指头,发现自己竟然是八零后,然后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一个很时髦的群体,代表着青春,梦想,理想,折腾,个性,独生子,代沟,自私,懒惰,意志薄弱,多愁善感,向往自由,敏感,遍体鳞伤,追求自我,不懂妥协,偏执,自我感觉良好,壮志难酬,被社会压的喘不过气来……

“行了行了,适可而止啊,我知道你看过辞海,臭显摆!”

于是,对电脑越来越熟练的张建为就很自然的义无反顾的投身到网络的海洋中去,一时半会还不想上岸。而处于身份认同的心理他关注的最多的自然就是八零后的事情了。

但不幸的是,他看来看去都觉得不对劲,因为他把那些东西套用到自己身上以后就发现,虽然有几个似是而非的点在自己身上能找到一点影子外,自己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个八零后!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出生日期是不是搞混了,但是把1982调换成1928又过于惊悚了些,所以他还是很认命的接受了这个日期。所以等到他懵懵懂懂的上到了大学接触到了真正的八零后的时候,他才醍醐灌顶般的得到了一种近乎天启似的领悟。因为这个时候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飞扬青春,什么叫年轻,什么叫无所畏惧,什么叫自己的人生……

“等等!这些话好像你说过了吧,你一开始不就是说你从来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个八零后吗!”弓长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其实,这正是张建为想要说的。他觉得如果非要把人分出一个八零后的话,那他到有一个不是标准的标准,而且这个标准他还是从自己父亲身上发现的,很神奇吧!

他的父亲属于那种典型的只求付出不问回报的人。他们从来不会去谈论人生这种高档次的话题,也从来没有把自己作为一个单个的人从人民大众中分离出来。他们的身上很好的体现了动物世界的一个特质:只要把物种的基因传递下去就可以了,至于是这个物种中的那一个完成了这个任务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张建为就不一样,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一个……

“唉唉唉,能不能不这么自恋的啊!”

这怎么能叫自恋呢!张建为在心理和生理上同时翻了一个白眼。

但是弓长张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的道:“我知道你在翻白眼,而且心里还在骂我白痴!快说你的标准是什么!”

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好妙药就是好奇心!这句话和这本书无关,大家可以忽略不计。张建为所说的标准就是:我是谁!

“啊!我看过,成龙演的!打得可好看了……”

一脚把小倪从三楼的窗户踹了下去,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和这种低档次的人沟通简直就是世界末日级别的难题!

生活给了张建为足够多的机会让他来开阔自己的眼界,也给了他足够多的支持让他走出自己父辈祖祖辈辈生活的小村庄,走进一个更加壮观,但也多出更多诱惑更多可能性的大舞台。当他********的徜徉在这个大舞台里的时候就会有意无意的忘记自己曾经的圈子。而当他偶尔回到那里去的时候他就会发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那个小村庄里所有的人都相似的可怕!他们所有的人都重复这同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往复循环,仿佛一个无限循环小数一般!

所以张建为的叛逆开始了,他觉得自己和自己父亲最大的区别也正在于此。让我付出完全可以,但我需要对等的回报。而我需要回报的理由非常简单,我并不是希冀这种回报能带给我什么样的高尚的生活,而是需要通过这种回报证明我的存在,证明还有人在关注着我,证明我在这个社会当中还有一席之地!

“唉!”弓长张悠悠然的叹了一口气道:“不蒸馍,争口气!我实在是不理解你为什么喜欢把几个字可以说清的事拉的老长呢!”

时尚!张建为把这两个字没有说出口!跟一个不懂时尚的人谈时尚这比牛弹琴还要惊悚。所以张建为没有理他。人民大众创造了历史,但是张建为实在是不愿意被归入到人民大众中去。这意味这自己作为一个单独的人已经消失了。所有针对自己的关注点最终都会集中到一个字上:人!仅此而已!自己甚至连名字都留不下来……

“所以你就拼命在网上发布自己的闷骚****照了!”弓长张很是惊诧的看着张建为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道。

成名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可惜了,佛祖的老家现在都没有几个人信佛了,佛祖也不易啊!为了眼前的香炉里的香能多延续个几年,他不惜神神叨叨这么多年,而且还派出了一批一批的神棍四处游说,四处蛊惑人心。哎,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佛祖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