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腾眉头紧锁，缄默不语。
我扬声说道：“先回答你关于张嘉瑞的问题。你说的没错，张嘉瑞的房间确实没有镜子，不过这并不代表你杀不了他。我问过他的同学，何家宜和薛宁死后，心惊胆寒的张嘉瑞就把自己关在宿舍，还买了一把锋利的刀防身，那把刀是不锈钢的，刀身明亮通透，光可鉴人。镜子鬼就是通过光滑刀面形成的镜面，让张嘉瑞把这把刀子插入了自己的肚子。”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我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现在的米腾面沉似水，还算帅气的脸上面目狰狞可怖。
可惜的是目光杀不了人，我对米腾的凶相置若罔闻，而是问道：“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一阵你的镜子鬼一直找不到薛雨涵？”
“这也是你搞得鬼？”米腾问。
“不这样，怎么引你出来。”
说罢，我偷偷瞄了眼身边的猫，心道这可不是我搞得鬼，这是猫搞的鬼。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北斗让秦楠去安雅慧和薛雨涵的宿舍，其实是教了秦楠一道符咒，让她偷偷放在了她们的宿舍内。这道符咒对人没什么影响，却能影响鬼的感知，让镜子鬼无法找到薛雨涵。
本来，北斗想用这个法子逼出暗中潜伏的镜子鬼。
可是没想到镜子鬼的谜局被我提前破了，所以我们商量后，改变了计划，由北斗布下法阵，又委托秦楠扮成蒋雨涵，设下了这个圈套，引米腾出来。
此时，天上的月隐在浮云中，我的话说完后闭嘴不语，米腾也一言不发，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忽然秦楠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方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问道：“秦楠，我第二趟去张嘉瑞的宿舍，知道我去干什么吗？”
秦楠回答：“你当时急急火火的跑了，是去调查现场了吗？”
“调查现场是一部分，我是去确认一下张嘉瑞的宿舍内有没有镜子，顺便是找人问了一些事情。”说完，我问秦楠，“秦楠，你还记得雅惠说过，几年前还有一个人自杀，也是在那栋教学楼吗？”
秦楠点头道：“嗯，当时雅惠还说大家都认为何家宜他们这次玩镜子鬼游戏招来的鬼就是她，所以才死于非命的。”
“其实这种说法也不算错。”
“啊？”秦楠一怔，“方远，你的意思？”
我从身上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时间是两年前，那个自杀的人叫杜欣。我去调查时正好有个大四的学长和杜欣认识，还有一张当时和她的合影，我把合影借来了，你看看杜欣的模样。”
当我提到杜欣时，可以感到米腾的呼吸加重，情绪变得不再平稳，这个人……明明刚才我揭穿他的阴谋时，他的反应都没有这么强烈。
秦楠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低呼道：“这、这个女生就是杜欣，怎么、怎么和他这么像？”
秦楠口中的“他”，指的就是米腾。
我正视米腾，慢慢道：“这才就是你利用镜子鬼游戏杀人的原因，对不对？我也打听过，杜欣原本跟何家宜、薛宁是同一班的同学。两年前因为不为人知的原因从这栋教学楼坠楼身亡，这件事在当年也是引起很大轰动的事。而你是去年成为了音乐学院大一的学生，一入校就直接把目标锁定了大四的学姐何家宜。我很龌鹾的把这几件事连在了一起，得到一个结果，你所做的一切和杜欣有很深关系，我说的对吗？”
米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上原本阴沉的表情也开始变化……看来，这次我说到他的痛处了。
秦楠若有所悟：“你们长得那么像，难道说你们是……”
此时的米腾胸口极速的起伏，我偷偷向前走了两步，把秦楠挡在了身后。
“你们是亲姐弟吗？”
秦楠的问题，像是一根针，米腾仿佛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失落、彷徨、消沉。
“我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只知道我有个姐姐，姐姐很疼我，什么事都让着我，我们姐弟从小就相依为命。在我现在的记忆里，最多的还是和姐姐在孤儿院一起的那几年，那时候我们虽然什么都没有，生活也很苦，可是那时我还有姐姐……现在，我却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人刚才一脸狰狞，现在提起杜欣后，却像是迷路的孩子，想哭又哭不出来。
秦楠轻声问道：“那为什么你姓米，而姓杜？”
“那是我五岁的时候，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变化。”米腾眼神迷离，似乎回到了过去，“虽然那时我还小，但我至今还记得那天的情景。那是寒冬的一天，大雪纷纷。我现在的父母来到孤儿院，径直找到院长，提出要收养我做他们的儿子。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继承着一个十分罕见的古老职业——控鬼师，因为我的母亲不能生育，所以他们才打算收养一个孩子来继承这种古老的技术。他们观察了很久，发现我的资质很高，才决定收养我。”
“当时，他们的意思是只收养我一个，可我虽然还是个小孩，却知道不能和姐姐分开。不论谁来我劝我，我还是执拗的要求父亲母亲要一起收养我和姐姐，不然就算父母的条件再好，我不会和他们回去。”
“但是控鬼师的要求很高，修行也非常艰苦，我父母他们是不可能收养姐姐的。姐姐为了我好，也一再劝我让我答应父母，去做他们的儿子。可那时的我虽然只有五岁，却坚持自己的想法，说什么也不妥协。僵持了很久，最后我的父母妥协了，他们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他们答应我把姐姐也接出孤儿院，但是为了不打扰我的修行，我姐姐必须被送到另一个城市，交给他们姓杜的一个朋友养育，等到我十八岁的时候，如果我能够成为合格的控鬼师，我就可以再见我的姐姐。”
米腾的声音好像梦呓，这些话与其是说给我们听，不如说是他自己在缅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