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然已经是深秋,但是秋老虎依旧没有比夏天的时候弱上多少。
太阳挂在天空毫不吝啬它的光热,风时不时吹一下,吹得树梢直响,还顽强挂在树尖的黄叶被风吹落,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行人匆匆忙忙行走,树叶落在墙角,一颗绿色的嫩芽突然夺去了属于秋天的感觉。
硕大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洁白的大床,床正前方的墙壁上,正放着电视。
里面正放着海绵宝宝。
此时里面正播着章鱼哥被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无聊的游戏折磨的抓狂。
电视后面的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照片,可照片里面的主角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此时正睡在床上的青年,另一个是一个极其帅气的男人,简简单单的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套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要上台的模特一般。
照片上,两个人在街道边手拉着手,在海边,两个人拥抱,两个人亲吻,两个人粘在一起的西服照,两个人站在在教堂前的、两个人交换戒指的样子……这么多的照片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和脸上依旧不变的灿烂的笑容,还有看着对方时,眼中如火焰般浓烈的情意。
窗户旁的桌子上有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含苞欲放的樱花。
床上的青年安静的躺着,眼睛轻轻闭着,淡粉色的嘴唇轻轻的勾着,看起来就好像是熟睡着一般。
但是,我们忽略了在床边的各种医疗仪器。
“啪嗒”忽然,门打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将手中的文件夹随手丢在窗户边的办公桌上,接着脱掉西装外套扔在一旁。
他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叹了口气。然后坐在床边轻轻握住青年的手,眼睛完全黏在了青年身上。眼睛里面的感情足足可以将人溺毕。
未几,他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关掉,然后用手轻轻临摹着青年的脸庞,从额头到鼻子到嘴唇,男人的手移到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抚摸,直到嘴唇从粉色变成红色才将手移开。
男人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青年,什么话也没有说。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男人握着青年的手放在脸庞轻声道:“宝贝,我下班了,该起床了。”
说完便看着青年,眼睛里面充满了期待。
期待着青年张开眼睛朦胧的看着自己说你回来了和自己撒娇,但是,青年的眼睛还是紧紧的闭着,一动不动,安静的像雕塑。
男人猛地将眼睛闭上,紧接着一大颗一大颗的水珠掉了下来。打在床铺上,不一会儿,床铺便湿了一大块。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接踵而来的是男人沉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哭泣声,一滴滴滚烫的泪水接二连三的掉落在床铺上,男人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和青年说着话。
“宝贝,今天我去看小朋友了,他们很听话,不过他们都在问宣然哥哥什么时候去看他们?我告诉他们说你去旅游了,等过几天就回来了。
不过这个借口都用了两年了,他们现在都不相信了,你再不出现,到时候他们该生你的气了。”
男人絮絮叨叨的和床上的青年说着日常的琐事,时哭时笑。
就在此时,男人的电话忽然响了。男人拿出手机想将手机关了可是见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接起了电话。
“妈,有事么?”
“舟儿,我炖了汤给你送过来。你下来开下门。”电话里面传出一个女声。
“好,妈等一下。”男人点了点头挂掉电话弯腰轻吻了一下青年然后将电视打开转身离开了房间。
就在男人离开将门关上之后,青年的睫毛近乎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然后一滴泪珠从眼角快速流了下去。
男人快速下了楼将门打开,一个优雅的女人站在门前,手中提着一个素色的保温壶。
“妈,你叫萍姐送过来不就好了,跑这一趟做什么。”看着眼前的人,男人微蹙着眉头道。
“没事儿,这么点儿路我还是走得了的。再说了,天天待在家里我都累了,就当是散步了。”女人说着往屋子里面走。
进了屋子,女人便之间走进厨房。
“宣然那孩子好点没有?”女人端着一碗刚刚带来的鸡汤递给男人问道。
“挺好的,小宣最贪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他睡够了,就好了。”男人喝了一口鸡汤顿了顿道。
“是啊,宣然最贪睡了。”女人抚了抚头发,微笑着道:“不让他睡够啊,他可是一整天都不高兴呢。”
话落,两人便都不说话。
不多时,女人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妈先走了。一会儿你爸该着急了。”
“嗯。”男人点了点头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钥匙和女人一起走了出去。“妈,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出了门,女人便看到了不远处,傍晚余晖中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你爸来了接我了,你快回去陪着宣然,一会儿他该作噩梦了。”
“恩,妈路上慢点。”江舟看着女人点了点头道。直到看不到女人和男人了,男人这才关了门。
女人带来的鸡汤是两个人的分量,他和青年的。
刚刚喝了一碗,保温壶里面大概还有一碗左右的量,是青年的。
男人将保温壶中剩下的鸡汤倒出来喝掉,然后将东西收拾好转身上了楼。
进到房间,青年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着。他办公的地方早就搬到房间里面了,男人走到床边看着青年笑道:“这么贪睡啊,妈特地炖的鸡汤我可喝完了。”说罢,温柔的揉着青年额前的头发,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先去办公,你乖乖的看电视。”
说完转身坐在窗户边的桌子旁打开电脑忙碌了起来。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夜幕降临,天黑尽了男人这才从电脑面前抬起头。
男人揉着酸痛的肩膀站起身走到床边道:“天很晚了,我去打盆水给你擦一下。你这家伙真的是,睡得够久的了,以前不是两天不洗澡就睡不着吗?现在每天就这样给你擦一下,你还睡了两年。身上都馊了,也不怕我嫌弃你。”男人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边往洗手间走去。
不一会儿,男人便端着一盆水从洗手间里面走了出来。
将青年身上的睡衣褪去,露出因为长久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的身体。将毛巾浸湿,拧干然后熟练的擦拭着青年的身体。
男人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将青年的身体清理干净了。轻快的将衣服给青年穿上然后将青年放在床上。
这般复杂的过程男人做的特别熟练,可见这件事他是做了多少次才会这般熟练。
男人在青年的额头留下一枚轻吻然后端着盆子端着进了洗手间,没一会儿,洗手间内便传来哗哗哗的水声。
而此时,床上青年的眼皮轻微动了一下,然后陷入静止,没过一会儿,眼皮活动的越来越厉害,没过多久,青年的眼睛微不可见的张开了一丝小缝,但只是一瞬间,然后又陷入了静止。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咔擦”男人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来,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了躺在床上。
男人熟练的将青年一把搂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睡了过去。
可就在此时,青年的手轻轻握了一下,一滴眼泪从眼角缓缓落下。
月亮慢慢落了下去,天边拉开一条细缝,光明从里面洒向大地。
男人的房间好像很好,阳光透过窗帘撒进房间。
迎着温柔的阳光,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可能是阳光太过刺眼,青年马上又将眼睛闭上。等一好一会儿,感觉好一些了,这才将眼睛睁开。
青年的眼睛很漂亮,一双桃花眼梦幻迷离,睫毛又翘又长,眼睛内,仿佛流水一般,微微漾动,似醉非醉。
感受着身旁温暖的怀抱,青年嘴唇微勾想要挪动身子,却发现全身无力的很,或许是睡得太久,刚醒来的原因,青年还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无法只好僵硬的躺在男人的怀里。
听着耳畔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青年幸福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又睁开了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转着,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江大舟,你还要不要上班了。”青年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听见自己的声音的青年吓了一跳,缓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江大舟,你给我起床。”
慢慢的,青年的声音不再沙哑,恢复到了以前。
男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梦里面,他家宝贝儿突然起了个大早。
“再一会儿,还早呢。”男人将青年搂紧嘟嚷道。
青年道:“早什么早,太阳晒屁股了,你说带我去鬼屋还要不要去了。”
听见这话,男人突然清醒了过来。
青年最怕的东西就是鬼,但是好奇心有特别旺盛,两年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鬼屋看看,但是一场意外,让这个约定就这么延期。
男人紧紧闭着眼睛,他不敢睁开眼睛,害怕一睁开眼睛,梦没有了,青年还依旧睡着不醒。
“听到没有啊,我还不容易决定要去鬼屋看看,你给点儿反应好不好?难不成你害怕了?”
男人道:“我害怕。”
听男人这么说,青年突然就傻了。
“我害怕,我害怕我醒了你又睡了。每次只要我一醒你就睡了,你个骗子。”男人沙哑的声音传来。
……
好一会儿,就在男人快要失望的时候青年开口了,“这次不骗你。”青年道:“我给你个惊喜好不好?你睁开眼睛,我都醒了好久了,可是你怎么都没有发现,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笨。”
闻言,男人缓缓睁开眼睛,本来应该如往常一般在自己怀中睡得正香的青年睁着水汽萦绕的桃花眼看着自己。
见状,男人直接抱着青年大哭起来。
两年的时间,半年前,医生判定永久性植物人之后他便知道青年现在醒来的机会渺茫,两年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他想放弃,却无法放弃。
“我好想你,好想你。”
男人就像是个小孩,放声大哭。
“有什么好想的,我好不容易睡个舒服的觉,你是不是整天想着法把我弄醒呢?”青年说,缓缓挪动着手,将男人抱在怀里,“可是,我也好想你。”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着对方,两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一天就像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