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此刻与颜正信有着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到底是长房长嫂,别人也不过想想罢了,真正把这些疑惑藏进心理的,却是颜正阳。
礼物送了个遍,如今就只差一人了,颜玲珑趁着颜正升收拾画作的时候,拉了颜思玉上前,笑道:“大嫂,咱们家就只得了我跟思玉姐姐两个女孩。”
说完又对着颜思玉道:“思玉姐姐,大嫂刚才的礼物我瞧着众位兄长都满意的紧呢,这下也轮到思玉姐姐了。”
颜思玉到是比颜玲珑来的沉稳,嘴角笑意淡淡,不太亲切,也不太热络,脸色白腻,娇小玲珑,相貌也不见得特别美丽,只是一双眼睛灵活异常,一顾盼间,便和人人打了个十分亲热的招呼,风姿楚楚,妩媚动人。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
盈盈一福,声音如珠玉般动听,道:“思玉见过大嫂。”
璞玉笑着点了点头,方道:“妹妹快请起,听说妹妹在褚州颇有才名,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嬛嬛一袅楚宫腰的由来,原来竟缘自妹妹呢!”
说罢便示意着冉红上前,一套珍珠赤银的头面递到了颜思玉的手里,笑道:“听说妹妹的亲事定了,这套头面全当给妹妹把玩的吧。”
随后又从冉霜的手里接过了一双鞋子,道:“我是初来,不过听说褚州当地有个风俗,就是当嫂子的在小姑子定亲的时候要送上一双新鞋,这个虽然不是我亲手做的,不过花样绣样却是我选的,愿妹妹喜欢。”
颜思玉到不曾想新上任的大嫂把这事都打听清楚了,大哥的婚事定的急,满府都知道,瞧着璞玉准备的见面礼能让各个兄长满意,颜思玉早就佩服的不行。
话说她也是要出嫁的人了,也有璞玉这般面见公婆,家里小叔、小姑的时候,到时候她能做到什么样,颜思玉扪心自问,她真不一定能有璞玉做的这般妥帖,且不说这些东西得来不易,原本她以为大嫂听说是来投奔的,这样的人进门应该没什么嫁妆的,在夫家想要占有一席之地只怕也要费些力,而且大哥的心明显不在新大嫂身上,后院那个雪舞姑娘是什么心思,只怕满府里的人都知道,除了祖母还在那装着糊涂以外,基本上都成了颜家不公开的秘密了。
当然,褚州也有好些闺秀早就相中了颜家大少奶奶的位子,只是因为府里住着这么一号人物,那当娘的都心疼自己的闺女,就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在,委屈了自己的闺女,所以大哥的亲事也就这么拖了下来,如今这么空降一位大嫂,只怕满府的人都要说这个女的必是贪图钱财的,可是这会颜思玉是真真正正的不这么想了。
把自己手里的头面放到了颜玲珑手里,然后又回身接过了璞玉递过来的鞋子,一双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子,只见那莲花似乎被金线折射出的光似乎在闪着金辉一样,竟是不忍穿上脚了,只想供起来。
颜思玉这次笑的多了几分真诚,道谢道:“大嫂想的周到,思玉谢过了。”
璞玉淡笑道:“自家姐妹,不必客气。”
一场认亲总算是划下个圆满的句话了,正巧老太太打发了孙大娘过来,瞧着屋里团团而聚的情形,笑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几位少爷、姑娘,老太太让众位去正远堂用饭。”
不知不觉竟是到了午时,颜正阳忙起身道:“走吧,且莫让祖母久等了。”
拌莴笋、鲍鱼燕窝粥、冰糖百合马蹄羹、叉烧鹿脯、赤枣乌鸡汤、莼菜羹、翠玉豆糕、冬笋玉兰片、佛跳墙、宫保野兔、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桂花鱼、烧黄鱼、红油素肚丝、鸡髓笋、茄鲞、姜汁白菜、金桔姜丝蜜、酒酿清蒸鸭子、酒醉鸭肝、烤鹿肉、笼蒸螃蟹、玫瑰豆腐、藕粉桂花糖糕、七翠羹、清炖金钩翅、清炖蟹粉狮子头、清汤龙须菜、人参乌鸡汤、三鲜鸭子、山珍刺龙芽、糖蒸酥酪、香酥鸭子、香杏凝露蜜、杏仁豆腐、雪菜黄鱼、鸭条溜海参……
璞玉立于颜老夫人和颜大夫人的中间,看着桌上摆着的满满当当十几、二十几道菜,心理想着这颜家的生活也是够奢侈的,就是太子哥哥一顿饭也未必吃得上这些菜。
璞玉以前进过宫的时候,陪过娘娘们用餐,就是在野外狩猎的时候,也陪着太子用过餐,自然知道皇宫里的这些主子们的习惯,不过就皇上与太子来说,还真都不是好奢靡的,一餐也不过三、五个菜罢了。
后宫的娘娘们自然看着前朝的皇上而行事,皇上一缩减开支,后宫自然也不会越过了皇上去,一顿菜都比着皇上少一成,这样下来,一年俭省下来的银子,竟然能支撑起一个军队的开支,一时间竟也让皇上对皇后娘娘盛赞不断。
“好孩子,你也坐下好好吃吧,别站着了,咱们家人不兴这个。”颜老夫人正回头与璞玉交待着。
好在璞玉反应快,向来又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仿若刚才走神的人不存在一般,福身淡笑道:“今儿是孙媳妇第一天进门,伺候祖母与娘原就是应该的。”
颜大夫人也觉得璞玉这般不自在,都是从新媳妇过来的,就是她当年进门,颜老夫人也是这番话,颜家在这方面还真没出过婆婆刻意为难媳妇的时候。
这会见颜老夫人开口了,颜大夫人也笑着拉过璞玉道:“好了,好孩子,你快坐着吧,当年我进门的时候,你祖母啊,也是这么交待的,我当时也像你这样,诚惶诚恐的,不过后来日久天长,知道了老夫人的脾气,也就明白了,老夫人最是疼惜晚辈的,她这般说,就是真心的。”
说完又招着冉红和冉霜道:“你们两个快来,扶了你们的主子快去吃一口,折腾了一大早上,只怕早饭就没吃好,趁着这会好好吃一口,下午就去歇着,晚上也没什么事,你们自己院子也有小厨房,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用了,等缓过了这两天,精神好了,再陪着老夫人一块用饭也是一样的。”
说完又看着颜老夫人,笑着问道:“婆婆,你看媳妇这般安排可妥帖。”一句话问的竟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
颜老夫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对于这会大儿媳妇的表现,难得的现出了满意的神情,笑看着璞玉道:“好孩子,就听你婆婆的,你婆婆难得明白一回。”
老夫人的话刚落,二夫人华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阴阳怪气道:“可不就是婆婆这话吗,大嫂啊,只握这辈子说的最明白的话,就是刚才这两句了。”
说完嘟嚷道:“平时瞧着是个闷嘴葫芦,这拍起马屁来,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哼还一天天假装不知事,就这样的,还能不知事,何着全家就我一个嘴笨的,话也不会说,偏偏嫁了个爷们也是个不会溜须拍马的,真真是命苦。”
三夫人丘氏如同未闻,在桌上夹了一筷子菜给璞玉,笑道:“听说你是北方人,我印象当中北方人的品味偏重些,这道菜却是咱们这边品味稍重一些的了,看看能不能吃惯,这以后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了,且莫外道了,自己院子里都有小厨房,想吃什么,只管寻个妥帖的婆子去做,如今进了门,万般也不能亏了自己的嘴去,不然,你要是真饿瘦了,只怕你姑姑都得心疼呢。”
说完又瞧着立于璞玉身后被璞玉两个丫头隔开的雪舞,笑道:“雪舞姑娘这般站着到还是头一次,一时间真是让我不习惯呢。”
说罢便用帕子捂着嘴咳了起来,丫头忙拿了茶水漱口,待压下了这轮咳嗽,三夫人丘氏才不好意思的笑道:“只怕我这身子不能再陪侄媳妇用饭了。”
一边说着一边借着丫头的手起身,对着颜老夫人福了一礼道:“婆婆,媳妇先下去了,到了平时用药的时辰了。”
颜老夫人闭了闭眼,点了点头,对着丫头交待道:“扶好你家夫人,外面天冷,让你家夫人消消汗再出去,仔细闪着了,到时候这病又要加重了。”
丘氏听了忙笑道:“婆婆疼我,可我也不是纸糊的,再说这身体原就是这样,受不得累,今儿不过是因为正阳娶了媳妇,我多坐了一会,就觉得乏了,只得先告退了。”
璞玉一听忙起身,一脸歉疚的道:“三婶,到是让你跟着受累了,实在是璞玉的罪过。”
颜正阳隔着一扇屏风之后,也起身道:“三婶,不若正阳送三婶回去吧。”
颜玲珑一听,也不在桌上吃饭了,笑着起身道:“大哥,你坐下用饭吧,我陪着我娘回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