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宾咬牙,道:“王爷!多年前墨阳城一战,王爷被逼至绝境,难道不知道绝境之痛吗?去年晋蓟古道,王爷再度舍爱姬而护嫂嫂,可谓义薄云天!但是王爷真的愿意,再有这么一天,与康王爷狼狈逃出晋阳城,妻子不能相顾吗?!”
慕容厉一脚踹过去,魏宾痛得脸色都变了,却仍梗着脖子道:“小人本无才德,承蒙两位王爷器重。以死报之也无不可,但是该说该谏的,小人一定要说!康王爷仁德,巽王爷骁勇,二位王爷早就有问鼎天下的实力,却处处受太子、王后党陷害排挤。成大事者,本不当拘泥于枝叶末节!还请王爷决断!”
慕容厉居然没有再说话,魏宾抬眼看他神色,他说:“起来。”
魏宾站起来,知道这位王爷的脾气,也不再说话了。他这两刀倒是捅得准,每一句话都说中慕容厉的痛处。适逢此时,外面有人来报:“王爷,郭家人的事有眉目了。”
慕容厉问:“人在哪里?”
来人禀道:“回王爷的话,郭姑娘仍在令支老家,有人看见她早上出门到菜市口。买了两条鱼、一颗白菜、一块豆腐。”
慕容厉说:“有意思。”
来人又道:“倒是郭家姑父,最近花销挺大,他在赌场输了两千多两银子。前些日子找郭老爷子借钱,被郭老爷子骂了一顿。这些天却突然出手阔绰。”
慕容厉问:“如何个阔绰法?”
来人便将香香姐夫这些天购入的庄子、田地等俱都详细禀上。还附了清单。慕容厉看了一眼,说:“跟着他这条线,看看谁跟他联络,如何传递消息。”
来人应是,慕容厉想了想,又说:“不要伤到郭家人。”
等人走后,他让魏宾在益水镇暂住,自己仍回小巷。香香已经做好了晚饭,见他回来,忙迎上去。慕容厉说:“你姐姐没事,还在令支老家。”
香香的第一反应是——真的吗?但是几乎立刻的,她决定相信他。当下心便放宽了,姐姐无事便好,他们定是只拿了她的银钗来诈她。她脸上现了一丝笑,将慕容厉迎进屋里,把饭菜端上来。
慕容厉坐下吃饭,过了一会,抬头看了她一眼。魏宾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这样****等着,终究太过被动。可……真要逼宫吗?
他这样的人,原是最果断不过。这时候却突然犹豫起来。也由不得人不犹豫,此战无论胜败如何,日后终究难逃乱臣贼子的骂名。
宫中燕王,是他的父皇。若是得知此事,不知又会如何。
可是当年墨阳城的事、晋蓟古道的事,难道还要无尽重演吗?
十月底,慕容厉的余毒渐渐全清。到底身体强健,心肺温养了这许多时日,也慢慢缓过来。他摸清了太子安插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眼线,开始收网。
燕王宫,太子慕容慎同自己的门客正在议事。他自己也知道,经过上次的事之后,兄弟早已势如水火。燕王在一天,慕容博还会克制一天。一旦燕王宾天,兄弟之间必然再起刀兵。
如今站在他这边的,老三慕容谦算是比较中用的,能带兵打仗。虽然军功不比慕容厉,但是玉喉关那边还算是有些威望的。老四慕容俭算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至今连几个兄弟的鼻子眼睛都分不清。
老六虽然不太中用,然而立场却也是向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