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蔡礼旭大学演讲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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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要做中国第一个离婚的男人

大家应该都很熟悉,民国初年有一个著名的诗人叫徐志摩。大家想想,徐志摩先生他懂“爱”吗?他诗词写了一大堆,他真懂“爱”吗?大家冷静来分析一下他整个婚姻过程。他的原配张幼仪女士对公公、婆婆很孝顺,对他也非常尊重,尽心尽力服侍他。后来徐志摩先生到英国去留学,留学回到家里,就吵着要跟他的夫人离婚,吵着说他要当中国第一个离婚的男人!张幼仪女士比较含蓄,也没有跟她的先生有什么不愉快,只是默默地承受。后来,公公、婆婆很体恤她,说:“那你也跟着志摩到英国去陪伴他,这个两岁的大儿子我们来照顾就好了。”所以张女士跟到英国去,而那个时候,她又怀了第二个儿子。徐志摩知道了,就跟她说:

“你赶快去把孩子给打掉,我已经要跟你离婚了,去把孩子打掉。”张女士说:“打胎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一不小心,血崩都有可能。”结果徐志摩说了:“坐火车都有可能会出事死亡,难道你就不坐火车了吗?”啊,这个话很绝情哪,他还是谈“爱”的诗人吗?这些话讲完,徐志摩就不见了,就不管她了。

他的夫人在英国人生地不熟,又不会讲英语,真的是举目无亲,手忙脚乱,最后打算要自杀。但那个时候,她想到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就把这个念头止住了。而且兄弟姐妹之间非常友爱,所以真的,人生在遇到挫折的时候,最强有力让我们完全信任的,就是我们的父母、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兄弟的支持。她赶快联络她在法国的二哥,联络她在德国的弟弟,他们了解了这个状况,说孩子绝对不能打。

后来她到了德国把孩子给生下来,生完以后回到英国,徐志摩一见到她又谈离婚,都没有问到第二个孩子的状况,完全一字不提。当下张女士挡不住了,说:“这样好了,最起码我们要问问爸爸妈妈的意思吧?最起码要尊重一下二老吧?”但徐志摩先生立马拒绝:“你就现在给我签。”当时旁边还有朋友在看。

我假如是他的朋友,真的会看不下去了。我是比较有侠气的人,我一定会把徐志摩拉起来,然后对他说:“你好好想想!”先给他上堂课再说,是吧?“人之初,性本善。茍不教,性乃迁”,我会对他晓以大义。

后来离婚协议就签了。他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呢?因为他在英国看上了一个女子林徽因,才貌双全的一个女子。签完以后,他心花怒放,赶着要去见林徽因。结果林徽因已经回国了,他扑了个空。然后过没多久,人家就结婚了。其实这个林徽因有家教,她知道一个有家室的男子还这样追求她,已经是没有情义、道义了,人家分辨得很清楚。而说实在的,徐志摩那个情不是真情,见异思迁,只要又有美貌的女子了,他那个注意力又会转移开去。所以回国以后,又在北京认识了一个女子陆小曼,而这个陆小曼是他朋友的妻子。他的朋友调到哈尔滨去工作,陆小曼因为迷恋北京的生活,不愿意跟着丈夫过去。后来徐志摩跟这个陆小曼的关系发展得越来越不正常,最后还把朋友的婚姻给毁掉了。

这样的人是真爱的人吗?但这样的人的文章还在我们的教科书里面,你一个搞第三情的人,搞外遇的人,还来跟我们说:“同学们,你们用情要专哪。”谁听得下去?谁能接受?所以文章都要是道德文章,文以载道。

所以,后来他的老师梁启超也很心痛,在他跟陆小曼的结婚典礼上说:“徐志摩,你这个人心浮气躁,所以你的道德学问没有办法成就;你这个人用情不专,所以婚姻乱七八糟。你好自为之,这一次婚姻不要再搞砸了。”梁启超先生讲这一番话,那叫“真爱”,真爱护他的学生,不希望他的学生继续堕落下去了。可是学生能感受得到吗?所以诸位同学,谁是真正爱护你的人,你可能搞不清楚,那些每天拉着你堕落的,你反而觉得他是拜把兄弟。所以人要分辨是非、善恶、邪正,真要有智慧才行。

大禹是圣人,当别人指出他的缺点的时候,大禹是“闻善言而拜”,给他鞠躬,对他表示感谢;子路是贤人,“闻过而喜”,听到别人说他的不好,马上感谢他,“谢谢你指出我的缺点”,他欢喜地接受。这个态度都会感来我们人生很多好的因缘跟贵人。

老师骂完了,徐志摩走入他第二个婚姻。但他喜欢陆小曼,不是喜欢她的德,而是喜欢她的美貌、她的才华,结果家里搞得乱七八糟,因为她不整理家务,又喜欢看戏,又喜欢打麻将,最后还吸鸦片膏,两个人在家里常常吵起架来。陆小曼也不敢回到她公公、婆婆那里,因为公公、婆婆也很受不了他们这个婚姻,甚至还断了对徐志摩经济上的支持。徐志摩家里是大户,很有钱,但是有时候钱太多了没有德行,就会乱搞一大堆东西。

而张幼仪离了婚以后,在德国用心地学习。回国以后,有一家银行请她当总裁,她很用心地去做。然后自己还聘了一个国学老师,每天不间断地学习道德学问。我们来比较一下,这对曾经的夫妻所经营的人生完全不一样。张幼仪后来事业有成,她还去认了原来的公公、婆婆当干爹、干妈,自己当女儿一样孝敬二老。我们真的感觉到,这是个有情义的女子。

虽然在名分上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是她那几年对于公公、婆婆那种孝敬的心,不会因为这个名分有任何的改变。

后来,徐志摩三十五岁那一年,听到林徽因要在北京办一场演讲,他的心又动了,买了飞机票想要赶去参加林徽因的演讲,很可能又想叙叙旧情了。结果这个飞机就失事了,徐志摩三十五岁就结束了人生。

我们反观他整个人生过程,对父母不孝,对他亲生的孩子不慈爱,对他的妻子不忠贞,对他的朋友没有信义,还抢了人家的太太,正所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而他的原配张幼仪有情义、恩义、道义,最后活到八十九岁,而且终身照顾她的公公、婆婆,送他们到终老。徐志摩死了以后,张幼仪还拿钱资助陆小曼的生活,照顾他的遗孀。你看她的度量有多大!所以这一个我们都算是很熟悉的故事,一个公案,很值得我们在婚姻的路上深深地去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