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厚德是作家,正儿八经的作家,20世纪90年代中期就已经是中国作协会员了。
他自己也没想到,作协领导会安排他去挂职,一挂就挂了娄城市的市长助理。自从他到任上班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改了称呼,再不叫他“郑作家”“郑大作家”或“郑老师”了,异口同声喊他郑市长,从没有一个喊他郑助理的。
这也罢了,不习惯归不习惯,毕竟不影响别人啥,他也就默认了,如果逢人就说不要叫我市长,我是市长助理,或者说还是喊我郑作家、郑老师吧。那别人一定认为他矫情、作秀,反会被人议论。
不过,当了这市长助理后,还真有几件事让郑厚德不习惯的,譬如上下汽车,不管是大车小车,总有人对他说:“郑市长,您请,您先请!”
他不上车或不下车,别人就不好意思甚至不敢上车、下车。
还有上电梯也是这样,一到电梯门口,哪怕电梯门开着,其他人也不进,非等郑厚德先进不可,还一个劲说:“请请请,您先请!”
有一次,因为请请请,结果电梯门关了,开了上去,只好再等。偏后来又来了一帮人,他们不认识你郑市长贾市长,只管往电梯里冲,弄得等了好一会儿才上楼。
郑厚德说过好几回了,谁先谁后没关系的,何必弄得这样等级分明,大家都不自在呢,可郑厚德说了也白说,大家还是按他们的一套做,这无形的规矩真大,要改也难。
那天,郑厚德与部委办局的一把手下乡镇去现场办公,乘的是一辆考斯特面包车,上车时照例又是:“请请请,您先请。”郑厚德知道推让也是白推让,就第一个上了车,上车后,他对大家说:“我给大家讲个小故事。”
这些部委办局的领导一听郑厚德要给大家讲故事,一个个来了兴趣,作出洗耳恭听状。
郑厚德绘声绘色地说开了:常言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但在英国,有位妇女怀孕一年了,还没生下孩子,到医院检查,一切正常,而且医生还说是双胞胎,两胎儿的心率与胎位都正常,孕妇与孕妇家属也就稍稍放了点儿心,静候着孕妇的产前征兆,如阵痛、宫缩等,可这一等又是一年,还是没有任何临产征兆。这就奇怪了,这不符合十月怀胎的规律啊,会不会死胎了。可一检查,医生坚持说胎儿双双正常,绝无异样,孕妇不放心,又转了几个医院检查,结果所有医生的结论都一样:胎儿正常。就是所有的医生都搞不懂为什么怀胎两年了,还生不下来,这简直就是医学界罕见的特例了。后来,经反复研究,在征得家属的同意后,决定实施剖腹产手续,可能因为此事经媒体报道后,已引起方方面面的关注与兴趣,英国皇家电视台决定现场直播剖腹产的过程,让英国百姓一睹在母亲子宫里整整生活了两年的一对双胞胎到底是啥样儿。
剖腹产很顺利,谁也没想到剖腹产的结果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那位主持剖腹产的妇产科医生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因为剖腹后,但见一对双胞胎都穿着燕尾服,极有绅士风度地说:“请请请,您先请。”谁也不肯先出来。
喔,原来这样。就因为兄弟俩你请我请地一请就请了两年,要不然,都两岁的孩子了。
郑厚德说完这故事,车厢里竟鸦雀无声。
不一会儿,车子到了。这会儿,再没有人说请请请了,一个个自觉地下了车,下车后,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