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金麻雀获奖作家文丛 凌鼎年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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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长生不老药

寿无疆一生的愿望就是寻觅、研制长生不老药。

他查阅过历代典籍,确认世有彭祖,活到800多岁,虽未达长生不老之境界,但也算有名有姓有史可查的长寿之人吧。他认为:那彭祖必吃过什么长寿延年药丸,只是史书未确切记载,徒留遗憾而已。

他甚至说过:秦始皇乃一代帝皇,横扫六合何雄哉!如此伟大,岂会无知到明知世无长生不老药,而派徐福等人去蓬莱三岛寻访长生不老药。

鉴于这两点,寿无疆固执地认为:长生不老药肯定是存在的,问题是要看谁有缘,谁方能找到。

后来,他又换了思路,既然找到极难,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总可以吧,他决定自行研制。

寿无疆先是发扬板凳要坐十年冷的精神,去查阅古今中外能查到的所有长生不老药方子,一一抄录。

譬如他在《荒唐言》一书中见到有一则方子:“救世堂一品鹤顶红一分、回春堂砒霜五钱、长白山千年野山参一根、天山绝顶千年雪莲一朵、南极亿年寒冰一块、北极万年积雪一盆、头胎童子尿一壶、原始森林野生铁树花粉一包、猴采白茶一罐……

高温猛火烧七七四十九天,再文火慢熬七七四十九天,熬成黄豆大一粒药丸,戒色、清肠三日后,于立春日子时服下,必有奇效。”

寿无疆抱着不可全信,不可不信之态度,先广为搜罗,多多益善,再去伪存真,去粗存精地筛选。

哪想到,方子越多,他寿无疆反而弄得箩里挑花,挑得眼花。面对成千上万的所谓历代长生不老药方,他已无从判断无从选择了。

那天迷迷糊糊中,他梦见自己来到了黄帝陵,见到了那棵相传黄帝手植柏,竟已5000多年。

如一道灵光闪过脑际,对,既然要研制长生不老药,那药材、药引,都必需是寿命最长的。

寿无疆查阅资料后,圈定了刺果松、红杉、红桧、美国巨杉、日本柳杉、桧柏等十多种超过五千年的长寿树,他准备高价搜觅,然后提取其长寿基因,最后研制长生不老药。

计划制定后,寿无疆开始周游世界,爬山涉水寻觅起了这些长寿之树,真正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真的见到了一棵又一棵5000年以上的古树。

有一次还亲眼见到了一棵8000年以上的刺果松,只是你出再多的钱都无法说动当地人砍伐此树,哪怕砍一枝条,挖一块树皮也难以办到。

寿无疆许以长生不老药研制成后,必赠送卖树者,然没人理他,没人睬他。

无奈的寿无疆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树下扫落叶,拾断枝,以便提取长寿基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寿无疆翻山越岭,总算收集齐了他计划书上的那些长寿树的枝呀叶呀,开始了提炼、熬制,可一次又一次失败。

为什么失败呢?

是缺了十万大山中的长生不老青春泉水?还是少了原始森林里巨蟒守护的赤色灵芝?寿无疆苦苦思索着。

他突然想起了缺少药引子——这药引子该是千年的王八呢,还是万年的鳖?他还想到了水中国宝“桃花水母”,想到了古籍中偶然提到的千年不死,万年不腐的“太岁”……

为了长生不老药,寿无疆豁出去了,夜以继日地守在老君炉旁,加柴旺火,熬呀炼呀。弄得自己吃没好好吃,睡没好好睡,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种生活终于搞垮了他的身体,寿无疆的体质每况愈下。

坚持、坚持,快炼成了,一旦炼成,服下后就万寿无疆了,这个信念支撑着他。

然而,一切都有个限度的,就在寿无疆认为“瞎子磨刀——快了”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挺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已等不到长生不老药炼成了。

回首往事,他一生全泡在了研制长生不老药上。为了这药,他没结婚娶妻,没生儿育女,甚至没好好享受过生活。此时的他,悔啊。悔恨无比的他终于意识到长生不老药误了他,误了他一生,他拼尽余力,把所有资料扔进炉膛,眼见一生心血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他怪笑一声,长叹一声,溘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