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纹在疼痛上的阳光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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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黑色“12”

可是,自那以后,千岛却再也没能在辰宇的陪同之下来会昌看风景了,就在第二年的春天,辰宇走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全家人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2008年5月15日!

那是个黑色的日子!

2008年的5月12日下午2点28分,四川省发生里氏7.8级强烈地震,举国哀悼!

小牧和桑看到这条消息是在晚上,看到电视里现场传来的地震画面,无数人遇难,无数房屋垮塌,到处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太惨了!”他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抱在一起痛哭。

而现场官兵抢救埋在废墟里的人们那种不顾一切的举动,更是让他们感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第一时间抵达地震灾区四川省都江堰市,电视里,温家宝总理正在都江堰市一所医院的废墟中,透过缝隙向埋在里面的人喊话,从都江堰市一所学校的废墟中捡起学生的鞋子和书包,他眼里含着泪花……

小牧和桑心如绞痛,他们在房间里熄灯燃起蜡烛:“让我们为遇难者默哀!为灾区人民祈祷!”

同时,湖南电视台播放着社会各界人事为灾区捐款捐物的画面,到处是大学生、志愿者鼓舞灾区人民的横幅“四川!加油!”“汶川,雄起!”“顶住!汶川!”

桑忽然看到一则这样的消息,这使她的眼泪如决堤的湖水!

电视里播着:在四川地震救灾工作中,有一位正在工作的护士正在为伤员包扎,你可知道她的女儿还在废墟中没有被救出,当记者问到她是否女儿还在下面埋着的时候,她只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她的护士长流着泪说:她的女儿也在下面埋着呢。

地震中的故事让人看了既痛心又感动!

他们决定把今年的所有存款都捐到灾区去,虽然他们的钱不算很多,相对那些公司大老板捐的巨款来说,甚至显得有些羞涩,但是,正如湖南电视的主持人说的那样,钱的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那片沉甸甸的心意!

这时弟弟辰宇打了个电话过来,他在电话里已经泣不成声:“姐,你看了电视吗?汶川太惨了!”

桑也因为一直在看电视一直边流眼泪变得声音嘶哑:“一直在看!”

“姐,我决定了!”

“决定了什么?”

“我已经报名去灾区了!我们医院今天刚开完会,我是第一个报名的!”辰宇已经在医科大学毕业,在南昌一家医院上班。

“辰宇,你通知了爸爸妈妈没有?”

“没有,我怕他们会担心,我就跟他们说我要去旅游一段时间!姐,你可不可以替我保密?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这样啊!好吧!我暂时先替你保密!但是,辰宇,你要注意安全,地震之后还有许多余震!”桑突然想起还是小时候,每次,辰宇偷偷去山崖下面的深潭游泳的时候,也总是对桑这样说,姐,你可不可以替我保密?

记得以前,辰宇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情就是,站在十几米高的崖上,直接就跳到有七八米深的水潭里,不巧,这事被跟他一起游泳的阿山不小心说给妈妈听到了,结果弄得爸爸和妈妈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特别是妈妈,总是说梦见一只毛茸茸的水怪在对着辰宇在怪笑……那些日子,爸爸妈妈几乎每天都在给辰宇上政治课,弄得辰宇头都大了。

自小,辰宇就经常干些挑战妈妈心脏的事情,而且,每次几乎都是桑在给他作掩护。

“姐,我会的!你放心,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你就在爸爸妈妈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就说你的弟弟去旅游了,或者说被医院派出去学习深造去了!反正,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说!”桑忽然发现,辰宇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男孩了,那个小男孩已经长大,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后来,妈妈还真问起了辰宇,问他怎么这两天都没有打电话回家了,还说辰宇基本每天都要打个电话回家的,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然后,桑就按照辰宇告诉她的那样忽悠着妈妈,好让她安心!

可是,就在这个电话的后两天,桑却永远不能听见辰宇的声音了,永远不能看见他阳刚而又略带稚气的脸了,一起去的他的同事告诉她,为了救一名小女孩,辰宇不顾余震,冲进了已经坍塌了的大楼,人们挖开废墟时,发现他用身体挡住了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得救了,而辰宇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还没有缓过神来,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

多么的戏剧化啊,前两天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两天之后就说永远地离开了?

这怎么可能呢?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听错了?

“这都是梦吗?小牧,你跟我说,这都是在做梦,是不是?”接到辰宇已经离开的噩耗,桑眼泪夺眶而出。

小牧不语,他的脸也因痛苦而扭曲了,他很想说,辰宇没有离开,是别人看错了,可是电视里传来的消息是他们都亲眼看到了的。

爸爸妈妈知道这个消息后,更是痛不欲生,他们守在辰宇的坟前不吃不喝三天三夜!

全家人是那么爱他,从小到大,他就是家里的开心果,在大家的心目中,他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可是,他走了,这是个多么难以相信的事实啊,为何人生会这么荒谬呢?一个刚刚长成的男孩,本应该享受各种该享受的灿烂人生他都没有享受到,就这样走了,这怎么可能呢?

“孩子,你怎么就这样丢下妈妈不管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知道,妈妈的肚里怀了你十个月,然后生下你,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妈妈从你很小一直见证你长大,你的点点滴滴都在妈妈的心里,你第一次用嫩嫩的声音喊妈妈,第一次蹒跚学步,第一次背着书包上幼儿园……”

“孩子,我一直在盼望你结婚,然后生个小胖孙子给妈妈带的,你走了,你叫妈妈怎么办呢?你走了,妈妈留在这个世界怎么办?”

“孩子,你这样一个人去了另一个世界,妈妈知道,你一定和孤独,很害怕,不要怕,孩子,你看,妈妈每天都在这里陪着你呢,还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豆干和水果,孩子,妈妈真的好想你啊……好想再抱抱你,就像小时候一样,抱着你幼小的身体,这样你就安全了……”

“其实妈妈不是怪你去当志愿者,而是怪你临走之前都不跟妈妈说几句话,记得小时候你最听话了,每次去外面玩都会跟妈妈说‘妈妈辰宇要去外面和哥哥姐姐玩了,妈妈再见!’可是,这次,你却连和妈妈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走了,妈妈的心好痛好痛……”

“孩子,我知道,那些砖块砸在你的身上,你一定很痛很痛,为什么不让妈妈跟你一块去呢?孩子,如果你告诉妈妈,你要去那个地方救灾,妈妈一定会跟你一起去的,看到那个场景,妈妈也一定会去救那些小孩的,妈妈会挡在你的前面,这样,妈妈就可以为你挡住那些砸你的砖块了……”

妈妈已经在辰宇坟前自言自语很久了,那汹涌的眼泪落在辰宇的坟前,流成了一条小溪。

爸爸则是一直沉默不语,那黑着的一张脸告诉人们他的痛苦已经不是流泪能释放得了的。

爸爸病了,病得很重,他总是捂着胸口,桑和妈妈知道,他一定胸口很痛,爸爸痛苦的时候总是这样,一言不发,捂着胸口。

记得小时候也是,有一次,辰宇因为爬树从树上摔了下来,昏迷了两天,爸爸那两天也是这样默默地捂着胸口的,小时候桑不知道爸爸这是怎么了,后来才知道爸爸这样是胸口在痛。

被辰宇救下来的小女孩叫小芬,她的爸爸妈妈在地震中走了,哥哥也失踪了,到现在也找不着他的人影,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孤苦的世界。

桑向政府申请收留小芬,还给她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佑”,保佑天上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失踪的哥哥,保佑辰宇,保佑天上那些在地震中遇难的人们的亡灵能够安息,保佑那些从地震中有幸存活下来的人们,能够幸福安康。

志愿者们为了哀悼辰宇,在沙滩上用蜡烛为他摆上一颗心的形状,对着繁星点点的天空,所有人静静地默哀着。

苍茫的天穹,几颗流星滑过天际。

那是所有为灾区献身的志愿者的灵魂,其中的一颗,一定是辰宇。

辰宇,我们来看你来了。

辰宇,你听见我们说的话了吗?

眼泪,静静地在脸上流淌。

心,痛得仿佛被什么凌迟着。

突然看见天穹中,出现辰宇熟悉的笑脸,那笑容如天空中的星芒。

“那是辰宇!他在那里对着我笑呢!”桑定定地望着天空道,然后,桑昏倒在沙滩上。

千岛得知辰宇的消息后,匆匆赶来,桑悲痛地告诉千岛,辰宇在后山一棵古老的银杏树下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千岛眼睛哭得肿成核桃,自那以后,千岛从没像以前那样快乐笑过。

千岛说,辰宇没有走,他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是的,辰宇没有走,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当流星划过天际,那是他在舞蹈,当风儿吹过银杏,那是他在轻轻絮语,当飞鸟从这片天空飞过,那是他在托信使给我们捎来平安的信笺……

千岛大病了一场。

她天天看着辰宇的照片发呆,还一天到晚对着照片和辰宇说话,千岛总是对人说,辰宇就在身边。

千岛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怀了辰宇的孩子,她在千岛的肚子里已经有两个月大了。

第二年暮春,莺飞燕绕的时候,千岛带了一张辰宇的照片去大阪,因为,辰宇跟她说过的,2009年的春天她要带他去大阪看樱花的。

一群春天的飞鸟从樱花林上空掠过,飞向空中,划破一道铅色的痕……辰宇,你在哪里?

天堂有门吗

你可知道

我在这里等你

等你能够看见我

我知道

那飘落的层层樱花

就是

你的思念

天空那朵白云对我说

你爱我

那爱

很重很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