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扬要派司机送她,叶安可说不用,她在下面拦辆出租车就行了,很方便。
可他不放心,非坚持让司机送她回去,叶安可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陆庭扬一直把她送到车旁,亲眼看她上了车,叶安可摇下窗,朝他挥了挥手,“晚上见。”
“好。”
他应了声,俯首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他的吻如春风一般掠过,车子开走,叶安可的脑袋探出窗外,不舍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然后看着他的身影在自己的瞳孔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司机一直把她送到陆家老宅的大门外,叶安可很有礼貌地对他说了声“谢谢”,等车子开走后,她正准备进去远处一辆摩托车却以极快的速度开了过来,将一个大的信封塞进她的怀里,又如闪电一般消失了。
叶安可狐疑地皱了皱眉,心想那人好奇怪啊!
她转身,一边拆着信一边往里走去。
只是,当叶安可看到里边的内容时,脚步却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震惊,愤怒,难以置信。
几乎同一时间,好几种复杂的情绪涌入了她的心底,叶安可拿着信封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这怎么可能……
一整个下午,叶安可都心神不宁的,秦婉在和她聊天的时候,发现她好像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那种眼神让她莫名觉得心虚。
“安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握住叶安可的手,装作关心的问,语气却充满了试探。
叶安可犹如触电一般,猛地甩开了她的手,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说:“我突然有点儿困了。”
怀孕期间嗜睡是正常现象,所以秦婉收起自己的疑虑,也没有再多想。
“上去睡觉吧,休息一会儿。”
“好。”叶安可应了一声,转身就上了楼。
在进了陆庭扬的卧室后,她又拿出了悄悄藏在抽屉里的那个信封。
怎么也不敢相信,陆庭扬的父亲居然是当年那个撞死哥哥的凶手,他害得她们一家不得安宁,妈妈差点因为哥哥的死亡变成精神病,到现在还是一个心病。
不,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只想知道陆庭扬知不知道这件事。
叶安可想到这儿,突然想起来之前每次陆庭扬听到有关于他哥哥的事,都会失神。
之前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当看到呈现在自己面前,这一份份的证据时,她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陆庭扬真的骗了她。
晚上,陆庭扬来到老宅,听佣人说叶安可正在楼上休息,便去到他的卧室。
推开门,他看到叶安可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羽毛靠枕。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好像有什么心事,连他进来都没察觉。
陆庭扬故意在门上敲了两下,她缓缓转过头来,勾了勾唇,“你回来了啊!”
说不上为什么,陆庭扬见到此刻的叶安可就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好像很怀疑很失望一样。
但明明今天中午,他送她上车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老婆,怎么了?”他试探性询问,开玩笑一般将手贴到她的额头上面,“没发烧啊。”
叶安可冷冷地拿开他的手,垂下眼帘。
既然她做不到心如止水的伪装,那不妨就与他直说了吧。
叶安可深呼了一口气,看向陆庭扬,“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的心里隐隐升上一股不详的预感,直到叶安可将一叠文件呈现在他面前,这种感觉才得以证实。
“你从哪儿得到的这个?”他语气少有的慌乱。
“这里面所说是不是真的?”她不答反问,双手环胸俯视着他,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陆庭扬的瞳孔骤然缩紧,指尖微不可察地轻颤起来。
她怎么会有这些证据,她从哪里查到的?
叶安可看到他的表情,就已经能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其实证据摆在眼前,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嫁给了仇人的儿子,还怀了他的孩子,呵呵,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
陆庭扬陷入良久的沉默,此刻的他仿佛被卷入一个黑色的漩涡,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陆庭扬,我要你的解释,你说话啊!”
在陆庭扬失神的时候,她突然用力地摇晃起他的肩膀,像疯了似的。
“可可,你冷静一点儿!”陆庭扬用力地钳制住她的肩膀,看到她这样,他的心真的很疼。
“冷静?你要弄我怎么冷静?”叶安可冷笑,看着她的眼睛,怔怔后退了三步,“陆庭扬,针没扎在你身上,你根本不知道痛!”
“………”
对她的话,陆庭扬无处反驳。
他的确体会不到叶安可的感受,但他能明白那种挣扎。
“陆庭扬,你无耻!你明明知道一切,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你要我怎么去面对父母!”
叶安可冲着他大声嘶吼,陆庭扬静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啪”
她的拳头就像挥在了棉花上,冲动下,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眼泪汹涌而落,黑眸难堪而痛恨地瞪着他。
“……”
陆庭扬被打得脸偏过头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黑眸缩紧,眸光深得看不出情绪。
叶安可的指尖微微涩缩,她明白自己刚才那一巴掌使出了多大劲,因为打完以后整只手都在发麻,
“……”
陆庭扬站在她面前,灯光下的目光清澈,像是被打醒了,却依然是一声不发。
叶安可狠狠地擦了擦眼泪,拿起包转身要走。
陆庭扬连忙从身后拉住了她,将她的包夺过来,甩到沙发上,然后将她强制性的抵在墙上。
“可可,我是跟你结婚后才知道的这件事,我知道我们家对不起你,所以我一直在尽力的弥补………”
“原来你对我好全是因为想弥补……”叶安可冷笑着打断。
“………”
陆庭扬简直语塞,果然在女人的气头上跟她讲理行不通。
“我没办法接受一个仇人的儿子,所以婚礼……取消吧。”
叶安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冲动,总之她想到这句话便说了出来。
而这句话无疑是刺激到了陆庭扬,他俯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叶安可。
叶安可拼命挣扎,陆庭扬却死死地按住她,拼命地吻她,吻得疯狂,恨不得把她吞了一样……
叶安可只觉得心酸无比,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拼命地分开两个人的距离,而他的唇还狠狠地压在她的唇上,疯了一样,越吻越狂……
终于,她狠下心,咬住了他的唇,浓浓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他却依然没有松开,双臂牢牢地禁锢着她的纤腰。
“叶安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告诉你吗?”他目光如炬地问,漆黑的眸凌厉深邃,没等她回答又大声吼道:“因为你不够在乎!你对我的爱太不坚定!你总是能随随便便说出离婚,你总是那么轻易就会选择离开我!”
叶安可是第一次见识到他如此声嘶力竭的怒吼,她按住隐隐作痛的腹部,扶着墙慢慢蹲下了身。
陆庭扬一下子慌了,赶紧扶住她,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可可,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
叶安可的肚子已经痛得痉挛,躺在陆庭扬的怀里,什么话都说不上来,虚弱的只剩下微微的喘息声了。
见她不吭声,只是皱着眉难受,有气无力的样子,深深刺痛了陆庭扬的眼。
他怎么能忘了她还怀着孕,去刺激她呢!
他真不是一个好丈夫!
陆庭扬懊恼地皱了皱眉,将叶安可小心地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叶安可咬着唇轻轻地点了下头,脸色一片苍白,如同死寂一般,可怕极了。
陆庭扬不敢再耽搁,抱着叶安可飞快地冲下了楼,王嫂见到这幕,连忙问道:“少爷,少夫人怎么了这是?”
他顾不上回答,拉开门就冲了出去,将叶安可放进跑车后座,然后脱下身上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老婆,你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医院了。”他将车子倒出去,安抚着她的情绪。
叶安可疼得已经精神恍惚了,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却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额头上面浸出一层冷汗。
医院里。
医生为叶安可仔细的做了一番检查,这才收起仪器说:“她情绪起伏太大,动了胎气,母体本就虚弱,所以以后一定要注意……”
陆庭扬正烦躁焦急,不想听那些没用的,冷了声音问,“现在怎么样了?”
“嗯,现在胎儿已经稳定了,母亲也没事了,切记,以后情绪不要太过起伏,尤其是心态要好,好好休息吧,这两天,就留院观察吧。”
陆庭扬点了点头,长舒了口气,幸好孩子跟她都没事,要是有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陆庭扬听完以后才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叶安可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眺望着窗外,长发遮住她的脸颊,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