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休想成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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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真相?

他的眼珠里,黑得不带一丝光,那么深黝。

我几乎要跌入那片黑海中了,无法自拔,拔无可拔。只觉得自己快要失去呼吸,全世界在那一刻变得安静到可怕,我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倒流,它们奔向心脏的怀抱,却对它发出抗议:为何整日要这样奔流不息,为何要活得这样累,明明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知道,他没有骗我,语气那么绝对没有一丝犹豫一丝闪避。

脑中一片空白,我只是看着他,机械地张了张嘴。

不知过了多久,我喃喃反驳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就像当年高考分数线公布时一样,我以两分之差,与自己喜欢的学校失之交臂。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他看着我迷茫空洞的样子,放开了我,那双逼我必须承认现实的眼睛渐渐远离。他无奈地扯了扯唇角,看向我的眼神转而变得有些悲哀而怜悯。

顾子若叹息一声,说:“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们确实和政府有合作。李开慧之前是一个和我们合作的官员的情妇,现在那个人平步青云,成了一名高官。在过去的交往中,李开慧手上握有一部分官员的受贿名单,那个高官怕有一天出娄子……所以,李开慧必须倒!你明白吗?”

我像失语了般地说道:“我原本以为,是陈亮。”

顾子若没有否认我的猜想,“对,我们一开始选择的就是陈亮。那个小子,只要得了点便宜,就肯帮我们做任何事——包括扳倒自己曾全身心投入的万保。可是没想到,李开慧倒也有识人之能,她不相信陈亮。”

既然如此,万保还怎能说倒就倒?

“哎,”他看到我迷茫的眼神,终于将最后一点谜底揭开。

“女人终究是败在一个情字上。”

那一天,顾子若站在李开慧的办公室,看着她仰望天空的背影。

良久,她松弛下自己紧绷的背脊,摩挲着手边盆栽里的兰叶,说:“是他让你来的么?”

“是。”

“他现在过得很好吧?”

“对,只有一件事,他依然不顺心。”

“哦?”她微微侧了身子,入目的是一张依旧秀丽的侧脸。

她老了,眼角依稀有些皱纹。但顾子若能想象,多少年前,这张脸,足以让人长久地魂牵梦绕。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很想你。”

她愣了一会儿,手下一用力,捏碎了一片叶子,说:“他是这么说的?”

“对,他还说,当初没有娶你过门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那背影,有一瞬间的颤动。

她的身体,忽然柔软下来。松开手,已然破碎的兰叶顺着手心滑落。

“呵呵,就算他是骗我的,也无所谓了。这间屋子……他想要,就拿去吧。”

她重新转身望向窗外,也许她所看到的依然是那澄明一片的浩瀚苍穹,也许是。

顾子若站在她身后,似乎有一阵恍惚,那女人的背影是那样娇柔,当除却全身的光环与责任后,也不过是个需要疼爱的普通女人。缘何她要将那层金刚皮裹缚于身?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是他们这些小辈已不能得知的。

或许她在某一年,甚至当她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在错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一步错,满盘皆失,然后衰败了一生。

但是,顾子若只看出一点——她无后悔。

良久,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如同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一般,她将一头如瀑的黑发捋在耳后,说:“至于那份名单,让他自己来取吧。”

顾子若将所有全盘托出。

我知道答案后,并不觉得高兴,胸口微闷,有些怅然。有些答案就是这样,它们不都是一道数学题的解法一个脑筋急转弯的答案,你明白后会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

现实将我们理想的答案扭曲,使我们迷离失所在一片白茫的雾霭中。

在我的印象中,李开慧是个永远面色冷峻的女人。但她会在员工加班加点的夜晚给大家叫外卖,她会在我重病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送来开水和药,她在我迷茫甚至脱离原有轨道的时候一把将我抓回来……

她在我的生命中充当着上司、朋友、教母……甚至是第二个母亲的角色。

也许顾子若也觉得这一事件正在扭曲我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想留给我一片清净的思考空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常青园。

我独自沉浸在一个芳香四溢的空间里,那甜到发腻的味道却让我一阵阵干呕。只想一味的逃离,却不知要逃去哪儿。我忽然好想见一个人……那个人有着强大宽阔的臂弯,只有那个人懂我所想,那个人在九年前的雨夜抱住我说:“阿心,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们离婚跟你没关系,不是因为你不乖,绝对不是。”

我茫然地朝门外走去,常青园里黄色的取暖灯晃得我有些晕,脸颊微微发烫。

我抖着手,在门上摸索把手,几次想转动却颤抖地滑下。猛地一恼,重重甩下手臂,却不幸撞在那铁制的把手上,疼得我整只手一麻。我倒抽一口气,一把抓住它,转动,打开门。

接着,只觉天旋地转,我陷入一个深厚而温暖的怀抱。

那熟悉充满雄性气息的味道向我袭来,眼前的一幕幕轰然而至:九年前、雨夜、身边晃动的碎裂酒瓶、冰冷而冷漠的声音、母亲一片水泽的脸……

我再也把持不住,抓住他的胳膊,“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他轻轻地抚着我的背脊,低无可低的声音在耳畔柔柔响起:“哭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紧紧地贴近他的身体,想要把自己嵌进去,想寻找这个世界上残存下的最后一丝温暖。我颤抖着冰冷的双手伸向他温热的脖颈,慢慢抚摸起来。他浑身一颤,从喉头隐忍艰难地挤出一个“不”字。我不加理会,唇贴上他脖上那包裹着动脉的皮肤,慢慢地啃咬亲吻。

他低吼一声,捧住我的头往他脸上带。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灵舌撬开牙缝,冲进来狠狠肆虐,像要席卷所有一般。

我热情地回应着,想倾我所有,交付于他。

死了都要爱,直至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我不知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冲刷掉身上的肮脏灰蒙。

良久,他放开我,定住我的眼睛,好像要看进我的魂魄里头一样。

他那双粗糙的双手捧住我的脸,拂去我脸上的水。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他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好像要把每个字统统镶在我的脑子里。

我眼神迷离地望向他,他抿了抿唇,似在隐忍什么,然后开口继续说:“我和江如月之间,完全只是逢场作戏。她的幕后有个操盘手在指导她,我和她达成共识,必须假意上她的勾,好看看那人接下来要做什么。之所以不告诉你,是为了让这场戏更真实,让敌人放松警惕。如果……你实在看不下去,不如接受顾子若的建议,去泰国散散心,也好让那个人更加相信——顾家大少的婚姻确实亮起了红灯。”

我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疑惑:“她为什么帮你?”

“因为她男朋友是那个人害死的,然后嫁祸在我身上。江如月相信我的为人,选择站在我这边,一起对付他。”

我禁不住惭愧,江如月如此相信顾昊天,而我却这样怀疑他。

“而且……”他放柔了声线,揉了揉我的头发,一脸宠溺地看着我。

我失神地看着他,说:“而且什么?”

“我已不再爱她……”

突然,楼上一个女声传来,江如月焦急地站在楼上看着我们喊:“顾昊天,快上来!”

他抬头看到她,又紧紧抱了我一下,接着朝楼上跑去。

美丽的女子朝向我,忽然笑得像一个孩子:“阿心,对不起,委屈你了。”

那一霎那,我的眼前,又蒙上一层泪水。

那些原本以为一去不复返的记忆重归眼前。

在某个傍晚,夕阳恰到好处地从窗口照进班级,照得她一头乌黑发亮,眼里带着不舍和温柔。住校的江如月捏住我的手,对走读的我说:“你又要走了啊……”

在军训那晚,突如其来的雨水打进宿舍,湿了靠窗的床铺。我和她蜷缩在一张小床上,午夜梦回我一翻身,醒转过来,看见她踢开了全身的被子。我悄悄帮她掩好,看她眼底浓密一圈微微颤动的睫毛,安宁而天真。

所有的恩怨顷刻消失,我微微冲她笑。有一瞬间,我以为,我们重归那个穿着丑陋却美丽的校服的年代,正遥遥相识而笑。

她了然,对我报之以同样的笑颜,掉头离开。

翌日,顾子若不出意料地又出现在我的病房中。

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或者已经忘记所有不快又或者已然想通所有不快的样子,正坐在床上看旅游节目。

正好那期旅游节目在放泰国人妖选美,美艳的妖姬们穿着华丽而暴露的服装争相斗艳,那此起彼伏的波涛汹涌看得我牙痒痒。

最后,胜出的选手拥有一张极为东方的脸,一具极为西方的身材。她的笑容得体而大方,完全没有受到社会舆论冠以“人妖”称号的影响。

看到一群妖姬在一起合影,美得让人头晕目眩。

顾子若看上去挺津津乐道,瞟了我一眼,说:“你也可以的。”

我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遂不搭理。

他讨了个没趣,想起那两张旅游票说:“真的不去?”

我口气依旧如板上钉钉:“不去。”

他决定让步:“要是我让你选择陪同人员呢?”

我双眼放光:“真的?”

他一下子丧下气来:“你就那么讨厌我?不会还想找你男人陪吧?”

“唔……”我晃悠着两张票,漫不经心地说,“那就找叶灵灵好了。”

也许他有所预料,但依然心有不甘地说道:“百合。”

我得了新鲜,兴奋地问他:“原来你也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搞基?”

他不置可否,生气地离开了。

我乐颠颠地掏出手机打给叶灵灵,她睡意朦胧地应了一声“喂”。我把事情原委告诉她,她的语气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连应声说好。

于是,我屁颠颠地翻身下床,准备回家收拾东西。

选美节目放到最后,镜头一转,屏幕上在播放泰国曼谷的美景。映入眼底的是巍峨的佛庙,红绿黄相间的泰式鱼脊形屋顶的庙宇,无一不充满了神秘的东方色彩。

真是令人向往的美丽国度啊。

还有天使之城,那个充满宗教色彩的地方,一定要去看看。

只是,左眼正频频隐约跳着是为什么?

不管了,大概是近来太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