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月夜下的黄鼠狼,瞬间汗毛都立了起来。
难道真应了刘东雷的话,黄鼠狼来报仇了?不过,这也太快了点吧。汽车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这黄鼠狼半夜就撵上来了,难道这帮畜生能飞?
大个子显然是怒了,也不管这寒冬腊月零下几十度的气温,光着膀子就从床铺上跳下来,顺手抄起板凳就推门往外走。
“他娘的,还当真缠上你爷爷了?来吧,来一个我弄死一个,到底看看是我先怂还是你先怂!”
大个子骂骂咧咧的就要出去,我赶紧披上棉袄追上他。
推开门,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周身的皮肤瞬间紧缩在一起。被这寒气一吹,我赶紧缩了缩身子,把棉袄裹紧。
窗户被月光照的铮明瓦亮,别说是黄鼠狼了,连根头发放在那儿都能看清楚。可眼下,窗台上空无一物,别说黄鼠狼了,黄鼠狼的毛也没见到一根。
大个子四下看了看,地上也没有黄鼠狼的影子,骂道“他娘的,跑的还挺快。”
说完,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膀子站在外面,打了个冷颤掉头又钻进了屋里,我也紧跟着他回了宿舍,结果却一头撞在了大个子的后背上,把自己给撞了个趔趄。
再看大个子,一动不动的愣在了那里。
窗外,那个黑黢黢的身影又回到了窗台上,四爪仍在扒着玻璃,挠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好嘛,还跟你爷爷玩儿上了是吧?”
我还没回过神来,大个子已经奔了出去。
窗外,仍然空无一物。
再回到屋里,黄鼠狼还在锲而不舍地扒着窗户!
如此往返几次,结果都一样。。
明明在屋里可以看到黄鼠狼,可是到了外面,却什么都没有。着实诡异!
宿舍里的人被我和大个子反复推门关门的声音吵醒,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开始有人翻身,有人迷迷糊糊地小声抱怨。
只听“哐当”一声,外面响起了玻璃破碎的清脆声。
满屋子的人都“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惊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追着声音跑到外面,只见大个子的手臂上流着血,原本拿在手里的板凳,一条腿被砸下来,摔落在地上,一地的玻璃碎片被他踩在脚下。
“他娘的,赶紧给我出来。看你爷爷我打不死你。快点给我出来!快点给我出来!”大个子瞪着一双眼睛,在院子里扯着脖子喊了起来。
一时间,狗叫声,骂声,吆喝声四下响起,划破原本宁静的夜空。
杨老兵和秀才第一时间冲了出来,看到大个子光着膀子在院子里发疯似的大叫,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赶紧拽上愣住神儿的我,上去拉扯他,三下五除二就给弄回了宿舍里。
大个子的脚扎上了许多碎玻璃,血脚印了一地。此时,屋子里的人都已经披上棉袄下了床,看到这幅情景吓的大气不敢出。
杨老兵和秀才把大个子就近扶在我的床上坐下,可大个子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身上一滑竟然瘫坐在了地上,软绵绵的靠着床沿大口喘气。他浑身冰凉,额头上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一双眼睛,呆滞看着地面。
“这是咋地了,大半夜的闹妖儿?”杨老兵问我。
我挠了挠脑袋,看着一屋子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该咋说?说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是被黄鼠狼吓到了?那以后还不得被全哨所的人笑死?估计大个子就算没让黄鼠狼害死,自己也得羞死。
想了半天,我说“谁知道他,睡毛了吧。估计是走了一天山路,给累坏了,半夜梦游。”
杨老兵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反到是秀才,斜着眼睛看了看瘫在地上的大个子,又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新兵营门口,我们送别被吓傻的毛舜水,秀才看着他背影的眼神,跟现在一模一样。一股无名火蹭地蹿了上来。
我瞪着秀才质问道“你又想说啥?”
秀才给了我一个白眼,又看了看大个子“赶紧给他打盆热水,把伤口清理清理吧。这大冷天的,别感染了。
到底还是文人心细,我们这一帮大老爷们才想起来他脚上还滴滴答答地往外流血呢。赶紧打热水的打热水,清伤口的清伤口,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把他满脚的碎玻璃收拾干净。
夜里,大个子就在我的下铺睡了。
高寒地区的玻璃都是两层的,外面那一层被大个子砸的粉碎,里面的那层,也敲出了一窟窿。寒风呼呼地往屋里灌了一宿,第二天全宿舍的人都给冻出大鼻涕了。我给大个子请了病假,不用出早操,这家伙就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上午,连早饭都没顾上吃。
中午我端着几个馒头和一碗白菜炖豆腐给他送去。只见他还在迷迷糊糊地睡着。招呼他起来吃饭,他则一脸的不情愿,把被子一蒙,又呼呼地睡过去了。
我琢磨着他可能是昨晚光着膀子着凉了,也没多劝,告诉他饭在桌子上,啥时候饿了啥时候起来吃。他闷在被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我。
趁着午休的空档,我围着宿舍在院子里查看了一圈。墙根下,栅栏旁一圈一圈的都是小脚动物踩出的脚印。大大小小的印在雪地上,成串地连在一起。
看来昨晚,我和大个子看到的不是假象,从这大小不一的脚印上来看,这来闹事儿的黄鼠狼,还不止一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