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见这明显是推诿之词,微微一怔,眉头锁了起来,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片刻后,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那电蛇是云雾沼泽特产,它的毒液,好像比泰罗草来得更难吧。以前我尊您是一堂堂主,自然不敢多说。只是这次,属下唯一的弟弟也在其中,我父母早已双亡,我只有这么个亲人,为了他,我可以粉身碎骨眼皮都不眨下。况且,如果这次护送不利,受处罚的不单是我们铁甲队吧。”
长乐气得脸色铁青,声音也有些尖锐:“你是在威胁我?”
“属下不敢!”望着气急败坏的长乐,刘贵豁然转身,揭开车帘,走了出去。
望着微微摆动的车帘,长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但心中想起极为护短的某人,面色阴沉反复,最后,只得收起那分狰狞,闭目凝神起来。
貌似熟睡的楚天此刻却眉头轻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本来早该睡了,可是这病,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越发折磨他了。
经过2个多月的辛苦跋涉,格兰镇选送队伍到达悲伤峡谷。
悲伤峡谷,北起南达平原,南至云雾沼泽,地势险峻,峡内婉转曲折,有无数小沟壑穿插其中,峡高数千米,而峡谷最窄处,仅数十米。
为什么叫悲伤,因为谷内山风呼啸流转,发出呜呜的声音,听似悲伤的哭声,因此得名。
峡谷没有高大的树木,尽眼处,只有红褐色的土地和石头,一些枯草杂乱生长。虽然环境恶劣,可还是有不少魔兽生活在这里,比如2级魔兽--灼热蜘蛛。
队伍一进峡谷,就碰见了不少这样的蜘蛛,它们身长2米,蜷缩在沟壑内,一旦有猎物靠近,便会喷溅出蛛网,把猎物紧紧裹住拖进洞中,用口器刺入猎物体内,猎物一旦被刺,便会全身酥麻血肉液化,任由蜘蛛吸吮化为一张皮囊。
不说那蛛网极其柔韧难以割断,就说它的几只螯肢,也是坚硬如铁似钢。你用刀去硬砍,也如同砍在钢精铁板上一般不能伤其分毫。何况螯肢的下段还有一排倒钩,极为锋利,前端更有尖刺,可以轻松穿过铠甲。它的弱点就在背部,背部是肢壳的衔接点,随着螯肢的动作,肢壳一张一合,露出白嫩体肉。这蜘蛛体型庞大却敏捷异常,想要刺到它的背部柔软处,同时又要避开螯肢,尤为坚难。
一旦有灼热蜘蛛出现,刘贵等人便躲闪蛛网,上前缠住蜘蛛,刀锋与螯肢以硬碰硬,几人纵横来去,经常会发出铿锵有力的金铁尖锐声,渐出点点火星。
也许是因为刘贵那晚的一番话,或者是因为蜘蛛确实难以对付,所以长乐也会经常出手,从旁协助,向蜘蛛的背部射出一根根尖利冰箭。
众少年在远处观望更是大开眼界,跃跃欲试,兰儿少年习性,趁大家没注意时,放了几根暗箭,虽然造不成伤害,倒也让它越发手忙脚乱起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拿出飞刀丢,弓箭射。
所谓寡不敌众,如此这番,收拾起来倒没费多大气力。
每杀一只,刘贵都会指挥手下动手自背部把黝黑色的螯肢剥割下来,他解释说因为这个很坚硬,可以做护甲等防具。
众少年自然是纷纷上前摸的摸,敲的敲,啧啧称奇。朱能和二黑甚至问刘贵要了两根,刘贵也点头同意,两人便喜滋滋地抗在肩头上回来。
说也奇怪,楚天的病,自从离开云雾沼泽,便去无踪影。他自然是心情大好。看朱能肩上又是武器又是螯肢,便接过帮他扛着。
行数日后,队伍转过一个马蹄形的弯,抬头望去,峡谷高不可测,头顶一线天,谷内怪石嶙峋,耳畔传来山风呜咽,不知不觉已深入峡谷数百公里,这里也是峡谷核心所在,传闻中,这里曾经有过3阶毒蟒出现。
传说3阶毒蟒体型巨大,会喷出无色毒雾,瞬间让人窒息而亡。
“3阶毒蟒,就是我哥加上仙师,怕也难杀;不过只是传闻,希望咱们运气好点吧。”二黑说道。
此刻的楚天,很不好过,体内的硬块,已开始作痛,下腹肌肉痉挛起来,虽然勉强能紧咬牙关强忍,豆大的汗滴还是顺着那张有棱有角的脸直往下掉。
这样的情形,他经历过一次,这是发病前的征兆。
他的异常,身边的人都发现了,停下脚步询问起来。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更是着急,急忙大叫。
刘贵发现异常,也打马过来,赶到时,这病已彻底发作了。只见楚天双眼通红,鼻孔已经渗出丝丝血液,身子蜷缩成一团,满地翻滚。他感觉头痛欲炸,全身气血翻腾,四下乱窜,硬块牵扯着全身血管不停收缩,有一种狂暴的气息,正在他的体内胡乱冲撞,细微血管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气息,纷纷撕裂,这股气息似乎要冲破他的身体,破空而去……
毕竟是选送的优秀子弟,门内颇为重视,长乐也不想出什么意外,也从车内出来。
他一手按住楚天胳膊,一手探脉。片刻之后,一脸诧异,惊呼:“奇怪奇怪,细探他丹田并无任何气息凝聚,是没学过内力之人,可这经脉紊乱,气血倒流,明明练功走火入魔爆体的征兆,怕也支撑不过三五时刻了。”
朱能和兰儿一听此话,顿时哭嚎起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一点绿光转瞬即逝破空而去,谁都没有察觉。
片刻之后,一股强大的带着压迫的气息随后而至,人群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抬头看,只见一头巨大的雄鹰正在头顶当空,这头雄鹰太大了,身躯足有四五十米长,两爪上包裹着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眼珠就像两只灯笼似的盯着渺小的众人,宽大的羽翼轻轻扇动,每次扑扇,地上指头大小的土砾就会卷起滚落。
突然出现的一幕,所有人都懵了,在这样庞大的阴影笼罩下,他们的身体显得实在是不堪一击,好像只要巨鹰的翅膀稍微用上一点力,他们就会被轻松卷到半空再摔个粉碎。
楚天觉得渐渐的气血没那么暴虐了,虽然血管还在一伸一缩,可心脏还是随着呼吸平稳规律起来,此时他虽有点精神恍惚,也听到了有异变发生,全身虚脱又没有一丝反抗力,只得一动不动的躺着尽力控制着心脉的律动。
“你们,是什么人?”一道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一种从没有过的震慑如泰山压顶,压得众人浑身颤抖,甚至有心智较差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天旋地转,无法动弹。长乐与刘贵等人稍微好点,可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震撼地朝雄鹰上方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浅灰长袍、手拿黑色长杖,须发花白,面容精烁的老者正坐在雄鹰背上。
长乐深知,这是需要他们仰视的存在,这样的威慑,连白大长老都望尘莫及,更何况自己,蝼蚁而已。
老者见状,长杖一挥,长乐顿时好像被放下了千斤重担,稍微解脱,急忙叩拜,头也不敢抬,唯恐触犯了眼前这位强者,咬咬牙小心翼翼地说道:“属下南达州清武门供需部五毒堂堂主长乐,带这些子弟回门内,路经此地。”
长者似乎思量片刻,自言自语道:“清武门……好像是有听说过……倒也算名门正派。”
听到此话,长乐忙抬头说:“敢问大人有何吩咐?”
长者又扫了扫众人,突然眼神一厉,不再说话。
长乐随着他的眼光看去,正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楚天。见到老者不善的眼神,他又是两腿发软,战战兢兢地叩拜道:“此子是门内这次选送的子弟之一,尚未入门……”似乎要摆脱楚天与他们的干系。
没等长乐说完,长者已飞身缓缓而下,飘身直到楚天面前。他仔细地打量着楚天,面带惊疑,又伸手探脉,然后摇摇头,稍一思量。接着单手手指变幻,只见空气中出现了许多细小光粒,汇聚到头顶形成一个奇怪的阵纹;长者点向楚天的额头,这些阵纹全部隐没在楚天头顶。
长乐见老者飞身下来,浑身颤栗急忙俯身跪拜在地,哪敢再多说一句字,似乎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眼前发生的一切,楚天都心知肚明,无奈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阵纹融入身体,心中暗苦。
阵纹隐没,顿时头疼欲炸。
“啊!……”楚天身体猛的一挺,声嘶力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打破了峡谷的宁静,惊起无数飞鸟。只见他全身肌肉紧缩,体表经脉暴起滚动,身上布衣寸寸断裂,面孔狰狞,双眼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