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就有不少流言蜚语,说唐德是将夫人送给了帮主,以换清武门安定;又说唐馨母亲爱慕虚荣,见尚武派势力大,就抛弃丈夫女儿攀高枝去了,这就是为什么韩烈会骂唐馨,小****的原因了。
自从妻子离开,唐德就一蹶不振,再无奋发图强之心,从此不大理会门内之事,全权交给几个长老,每日修心养性,除非是需要门主出面的事情,他才会出现。
也是那个时候,白大长老来到清武门,担当起了重任,暗地里,有人传说,他是尚武派的人,他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盯着唐门主。
韩家财力雄厚,清风酒楼在几个大州都有分店,自然是要与南达州外的尚武派接触,一方为了获得保护,有个大靠山;一方为了夺回南达州,吞并清武门,就相互勾结起来。
唐馨把这些事情娓娓道来,只是隐去了母亲改嫁的事情,直听得楚天一愣一愣地,这些事情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唐馨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楚天:“这些忙,都不是你现在能帮的。倒是你的好导师,极力撮合我和韩烈,谁不知道他玩的什么把戏?我就偏不让他省心,呵呵。”
楚天听着,对于唐馨的话,也不是全信,就拿白导师来说,他是怎么也不能相信,甘道夫一样的白大长老,居然会玩起权术?
唐馨与韩家的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只能默默地听着,送着唐馨回到学院。
韩府的大老爷此刻也说完了,他肥胖的手指,敲着桌面,眼神里包含着希望,望着唯一的儿子,严肃的说道:“为什么我一直要你少在外面惹些是非,也不要去那些花街柳巷?不就是因为那唐馨性子极烈,流言蜚语传多了,就怕把她逼急了,说不得她会以死抗争,到那时候,岂不是鸡飞蛋打?等把她娶回家,生下个一男半女,她一心投到儿女身上,到那时候,还不是你的天下?你怎么就忍不住呢?以后你就学聪明点,尽量不要给人落下什么口实?你可听明白了?”
韩烈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孩儿明白了……”
清武门一支三十人的镖队,正押着十辆马车的货物,沿着悲伤峡谷,缓缓攀越而上。他们要把这些货物,运到邻近的州。
悲伤峡谷,南起南达盆地,地势险峻,峡内婉转曲折,有无数小沟壑穿插其中,峡高数千米,而峡谷最窄处,仅数十米。
为什么叫悲伤,因为谷内山风呼啸流转,发出呜呜的声音,听似悲伤的哭声,因此得名。峡谷没有高大的树木,尽眼处,只有红褐色的土地和石头,一些枯草杂乱生长。
镖队的队长是刘贵。
这条路很难走,崎岖陡峭,风大沙多,阻碍视野,没有经验的车队,往往会人仰马翻摔下谷底。
太阳西下,队伍拐过一个山坳,到了一处三面围拢的岔口,风小了些,刘贵挥了挥手,命令队伍就地歇息。
镖队里大多是老人,知道今晚就在这睡了,把车辆全都连在一起,挡住出口,生的生火,喝的喝水。
只有一个是刚进来的年轻人,叫二楞子,是第一次运镖,看着大家都升起篝火,围着说话,他也挤了进来,把鞋一脱,一边烤还一边搓着脚丫子,舒服得直吸冷气。
“****你二大爷,二愣子,这味,也太冲了!滚开点!”
“就是!快把鞋穿上!要搓上一边搓去!”
浓重的酸腐味,被火一烤,熏得各个捏起了鼻子,往旁边直躲。
只是二愣子已经搓上了瘾,自己又是新人,也不好腆着脸赖着,就一跳一跳地蹦开,坐到一辆马车上,继续搓脚。
“这二愣子,也不把鞋带走,扔在这……”一个队员捏着鼻子,一手提着鞋带,朝他扔去。
二愣子伸出手准备接住,结果盘着腿一下失去了重心,手肘往马屁股上重重一磕。他可是足有两百斤的体重,这一磕下,马剧痛难忍,抬起前腿发出一声嘶叫,把二愣子甩在地上,往前窜去。
这突然出现的变故,让所有的人都傻了眼,前面就是悬崖,那可是十丈的深渊!
“快快,快拉住缰绳!!”刘贵急得跳了起来,大喊大叫。
只是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轰!”一声巨响,连马带车都摔下了悬崖,扬起一阵灰尘。
一队人摸下悬崖,站在谷底,望着摔死的马,和撒了满地的货,欲哭无泪。
“还好,只是马死了,幸亏这车装的是肖府的货,只有丝绸布匹,万幸万幸……”刘贵大舒了一口气,又看着脸色煞白的二愣子:“你他娘的下次给老子仔细了!再这么毛糙,老子剥了你的皮!”
刘贵一包一包地拣着货,有的已经摔烂外层的防水布包,露出里面一匹一匹的丝绸,沾满了土。他拍着布包,把里面裹着的杂草石块抖落出来,一颗小石块进入了他的视线。
这颗石块碎了一半,应该是被摔下的马车砸碎了,露出光滑的黑色内质。
刘贵拣起这颗小石头,仔细地望着,这颗石头内部很特别,黑黝黝的,还有银点掺和其中,发出璀璨的星光,很像“玄晶”的原矿。
“玄晶”,数万年吸取天地灵气,化石为晶,饱含强大的灵气,又称为“灵石”。
如果这真的是玄晶原矿,那可是极好的东西!见多识广的刘贵,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又对着夕阳照了照,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他谨慎地望了下四周,见其他人还在忙着清理货物,都没注意这里。他就装做系鞋带,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敲了敲,外表的土被敲开,露出一模一样的内部,又拣起一块,还是如此……
看来,这里是一处“玄晶”的矿脉,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怕会引起全帝国的震撼,他小声地喊住一个值得相信的人,悄声吩咐了几声,那人便骑马加鞭走了。
……
清武门发现了玄晶矿的事,被佣兵们传了出去,至于储存多少,没人说得清,只说鉴定师都瞠目结舌。
按照坦布帝国的法律,第三等百姓发现矿产,享有30%的产权。不多久,帝国就派人来协商开发事宜,结果却碰到了难题,因这矿脉,有一半是在罗林州,这就犯了难。
南达悲伤峡谷本是无主之地,清武门开发最多让人眼红,也不能说什么。可是罗林州的那一半地,偏偏好死不死有了主人,是一个叫林贤的落魄地主,祖上遗下的这块荒芜之山,连草都没几根,如果能卖掉,他早就卖了。
……
一天夜里,林贤恭恭敬敬地迎来了几人。
屋内烛光摇曳,映在一个年约六旬的枯瘦老者脸上,忽明忽暗。
“普天之下,他清武门又算老几,不过是个几千人的门派,只在南达州有那么点势力,出了那个盆地,就屁都不是了……你的这些个担心,倒是多虑了,有我们在,拿到这30%的全部,也不在话下。”
林贤听到这话,心花怒放,一个劲地点头哈腰,“那是那是,有吴长老您这句话,我就放一百个心了,至于以后的分派,一切您说了算。”
尚武门,坦布帝国四大门派之一,门内弟子多达数万人,干的也是和清武门一样的营生,一千年前就传承下来,势力绝非清武门能比。据说当初圣皇统一帝国,尚武门就出了不少的力。
……
不多久,有几个面色不善的人来到清武门。
唐门主不安地坐在大厅,手握成拳,望着堂上坐着的几人,拘谨之态,浮现脸上。
坐在最上方的吴常,手端着茶杯,用杯盖轻轻扒开茶叶,余光里瞟见唐门主的窘迫,暗自得意,轻轻地嗦了口茶水,淡淡说道,“唐门主,你我也算是同门,说不得还有合作的机会,何必如此拘束呢?”
他的这句“合作”不说还好,一说,唐门主的脸色就难看了。
过了好一会,唐门主才回道,“吴长老既然来到本门,想必是有事交代,就请直说了吧,如果唐德能办到,一定效尽全力……”
“呵呵,你还算痛快,那我就索性直说了,如果有不当之处,还望唐门主多多担待了……我等前来,是受林贤所托,他的地里,发现了这‘玄晶矿’,想必你也知道……”
唐门主一听这话,几乎忍不住想赶他出去,清武门发现的玄晶矿,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就变成了林贤发现的了?
吴常也不看他,又吹了吹茶叶,接着说,“这林贤本准备开发,按照帝国的法律,他是一地之主,也应当享有产权,这悲伤峡谷里的地,也不属于清武门吧?不知道唐门主为何从中拦梗……”
唐德气得站了起来,你你你的说了几句,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吴常也不温不火,“说起来,林贤也是我们‘尚武门’的弟子,被人欺负……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否则,也不配叫帝国四大门派了。”
近一个月了,清武门没有丁点银子入账。
唐德坐在大堂的太师椅上,皱着眉头,望着空荡荡的厅子,备受煎熬。
往日这里,有来谈生意的,有来喝茶的,人潮川流不息。每天忙得团团转,有时候一天都吃不上一口饭,甚至身子得了病,在家休息,也是不断有人来报。
那时候,总想哪天能好好休息下,清净下。谁知道真的清净下来,这滋味,却如坐针毡,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手往哪放,不知道脚往哪放。想出去散散心,可一踏出大门,腿又缩了回来,怕有人来办事,唯恐耽误了一单生意。
刘贵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怎样?肖老爷怎么说?”唐德急忙从椅子上站起。
刘贵吞吞吐吐,有些迟疑,“肖老爷说,最近没收多少货。等货多了,再要咱们送……”
唐德蹲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之极,什么叫没收多少货?这季节,正是春蚕吐丝的时候,丝绸也是大量生产。往年这时候,肖老爷天天都火急火燎地守着唐德,唐德也是尽量优先照顾,唯恐他们耽搁了旺季。
“唉……”好半天,唐德才悠悠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能说肖老爷就不对,毕竟人家也要活命,也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
“门主,对不起,我……唉!”刘贵重重地捶了下脑袋,他很愧疚,总觉得是因为矿产的事情,才给清武门惹下了这么大的一个敌人,早知如此,当初不发现多好。
“其实,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唐德却明白,其实尚武门灭他之心,早就有了,就算自己能苟延残息,楚天将来的日子,也绝不好过。
队伍沿着悲伤峡谷往北行进,两个月后,穿过一个浑然天成的桥洞,一个望不到边际的平原出现在眼前。麦浪滚滚,湖泊星罗棋布,一些农舍点缀其中,几条清晰可见的官道纵横交错,巨大的罗林城池,匍匐在平原上。
尚武分堂并不难找到,凡是罗林城的本地人,一问便知。
到底是清武门的底蕴,这分堂,也是建得庄严肃穆,就连这大门,也比清武门宽了好几米。
唐德在门口通报了下,就被接了进去,坐在迎客偏厅,望着墙上一副巨大的“猛虎下山图”,他有一些局促。
不多久,吴常等人就来了。
两边假惺惺地客套一番,唐德就说了将矿产交给清武门的来意。
吴常听完点点头,又摆出一丝为难的神情,“只是,我们在南城还没立足之地,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
唐德心猛烈跳了下,听这话的意思,难道要自己出人出力?
果然,吴常叹了一口气,接着就说了,这事如果再拖下去,矿产就会被帝国全数收回。所以无奈,只得请清武门先提供人手,等清武门能抽出人了,再来交接。
唐德一怒而起,手指着吴常,颤抖地说道:“你们,别欺人太甚!”
吴常看也不看他,偏着头,玩弄着扳指,“清武门主这话就差了。当初,如果不是你一拖再拖,我们也不至于如此仓促吧,我们还没追究你的责任。”
这就叫愈加其罪,何患无辞。
楚天恢复了艰苦的修炼,白天在学院接受导师的教导,晚上帮花魅看家。
白大长老没有问他与唐馨的事情。从那晚以后,唐馨也没来找过他,俩人在学院偶尔碰见,她也是刻意地把视线转向别处。楚天也没什么感觉,他全神贯注地扑在了修炼上,分不出多少神想其他的。韩家也没来找过他,或者找过,被长老们挡回去了。
“楚天,你的资质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只要你肯努力,不出三十年,你就能突破到大仙师。我那么多亲传学生,你是最有希望超过我的,希望总归是希望,至于能不能超过,就要看你的能不能持之以恒。”白导师严肃地说道。“如果你不能做到这点,恐怕就此为止了,你明白了吗?”
楚天知道导师是在旁敲侧击,认真的点头,自己在前身是一个平凡人。到了这里,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么好的身体,就要好好的把握,不然,照样是一个小人物,以前每天混吃等死的日子,他受了二十多年,再也不想那样生活了。
唐馨说的尚武派的事情,每个人所处的立场不同,观点就不同,在楚天的眼里,白导师终究是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导师。
“导师,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楚天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悲伤峡谷巨骑着巨鹰的老者!
想到了贵族学院戏弄他的蕾娅!
想到了长乐那闪现着凶光的眼睛!
他们的身影一个个在眼前浮现,让楚天的目光灼灼。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踏风决’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电闪雷鸣’也不能荒废,你施法给我看看。”
是,楚天认真的演示起来。
看着头顶的乌云成型,隐约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
白大长老不住点头,一次一次他要楚天演示,都有一次一次的进步。
……
杜长老丢给楚天一块晶石,“这个,你把它熔炼了。”
楚天接过这块不规则的黑色矿晶,他捧在手里,仔细地观看,这块矿晶坚硬致密,半透明,表面呈黑色,其实细微晶粒有三种颜色,分别是紫色、深黄色、深蓝色三色,构成了一个个细小的瞳孔样花纹,一般人,是看不出来。
楚天抬起头来,“这是五级矿晶,叫鹰睛石,产自悲伤峡谷,含有土性灵力。它与虎睛石的区别是,它有深黄色,而虎睛石是深红色。它的晶粒不宜挤压,只能用高温熔化。”
杜长老点头,转身走开。
“呼呼……”炉内的火苗窜动,烧得大鼎底部火红,里面的鹰晶石慢慢熔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