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难道是花魅回来了,可是她走才几天,应该没这么快回来的。而且,自己认识她这几年,好像从没见过花魅有朋友亲人来这里。
“谁?”楚天扬声问道。
过了片刻,一个极冷的声音传来:“是我,唐馨,我来还些东西。”
唐馨本想趁着夜晚人少,把花魅的衣服还来,谁料想楚天竟然在里面,而且完全是主人的口气。听到声音她一愣,心里顿时冒出一些不好的感觉,莫名地泛起酸酸的醋意,当下就想拂袖而去,可是又想想,自己又算得他什么人?还轮不到自己发火。
门被打开,站着孤身一人的唐馨,精致的脸蛋转向别处,黛眉微蹙,脸色淡然,可又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显得冷淡之极。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裹,露出里面淡绿色的裙角。
知道楚天就站在自己面前,她把手里的包裹往他怀里一塞,也不看他,冲着他说了句:“代我谢谢花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转身就要走。
听见唐馨的话,看见她千年寒冰似的脸,楚天一愣,立刻明白她心里所想,有些哭笑不得,摸摸鼻梁,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花姐不在家,出去了,我是帮她看家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
走了几步的俏丽背影停下了脚步,背着身淡淡说道:“那以后等她回来你告诉我,我当面谢她。”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小巷中。
这个唐馨,心性琢磨不定,古怪尖酸,让楚天有点弄不清她是在搞哪一出。
抱着包裹走进房内,烛光下,光光兴意阑珊,望着一脸无奈的他,似笑非笑。
楚天望了他一眼,把包裹放在桌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光光一脸的古怪笑意:“这个唐馨,好像很喜欢你……”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这不可能。”楚天有些愕然,心脏急促跳了几下。
光光自信地说:“如果是真的呢?我可不会看错眼。”
“是真的也不可能,我们不合适。”楚天有些苦笑。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担心她是门主的女儿?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什么?她是门主的女儿??”楚天眉头紧皱,双眸中露出一丝惊讶。
“难道你以前不知道?我真的太佩服你了,难怪你比我早突破,原来你只知道修炼……我真该好好学学你,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见到楚天的摸样,光光有所顿悟的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唐馨对自己,是有些异样,楚天以前也有所感应,只是自己未来的路,也不知道在何方,就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还能怎样?
光光不再发问,楚天也乐得不回答,转身向门外走去,园子里的蔓荆银花似乎要开了,花期极短,他得看着时间去采摘。
蔓荆银花的花朵,不但是种珍贵的药材,花汁与天青石乳搭配,也是一种极其珍贵的淬火剂,以前就听花魅说过。
园子里种了不少的蔓荆银花,爬在地上到处都是,就像给园子铺上了一层绿色的地毯,不留神还以为是喇叭花。只是以往柔软的绿色藤茎,在月光的映衬下,此刻已经转成了黑黝黝的颜色,巴掌大的绿叶间,一朵朵玉兰花大小的白色花苞,紧紧合拢着。花苞呈银白色,通体晶莹透亮,就像美玉雕刻而成,在晚风的轻抚下,微微颤动。
“蔓荆银花采摘有点难度,只能用剪刀齐着花托剪下来,不能拽,一拽,就扯断了细微藤茎,整株就死了。也不能掐,人的手指有汗气,花瓣一碰就化,也失去了药性。剪下来以后,要马上放在特制好的药液里,它会自动融化进去,以后需要,就从里面提炼出来。”
想起花魅以前说过的话,望着园子里起码上百朵的雪白花苞,楚天把一个盛满淡绿色液体的木盆放在脚下,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严阵以待,心里有些担心,如果花开时间仅仅片刻?自己不是采摘不过来?白白浪费了花魅的心血?
月照当空,午夜时分,一阵带着寒气的微风吹过,园子里第一朵银白色的花苞微微颤抖,慢慢舒展开来,不到一分钟,花瓣全部展开,一共五瓣,雪白如玉,每一片花瓣上,都生着丝丝银色纹络,点点光华流转,隐隐传来一阵馨香。
楚天趴下身去,一手托着木盘,一手用小剪慢慢地伸到花瓣下,传来细微的“咔嚓”声,花瓣应声而落,掉落在木盘中,缓缓浮在水面上,就好像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他轻舒了一口气,望了望别的花苞,又有两朵已经盛开了,他小心地踩着绿叶空隙,把那两朵花也剪了下来,抬头再看,上十朵已经娇艳地开放了,他加快了速度,脚步飞窜,手起花落,左弹右窜,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是望着越来越多盛开的花,他觉得有些不妙。
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微汗珠,来不及擦拭,一滴细微汗珠,溅在他正欲剪下的花瓣上,雪白花瓣一颤,那汗滴处,留下一点乌黑印渍,就像一张白纸被无端点上一滴墨迹,墨迹还在扩散,眨眼间,花瓣已被腐蚀,化成一团黑水,滑落在地上……
楚天有些傻眼,他的剪刀还在花托上。
他直起身来,望着满园大放的蔓荆银花,在月光下,朵朵闪烁着银色流光,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在园子里,直冲人的五脏六腑,闻上一口,神清气爽。
他可没有半点闲情逸致来消受此等美景,花香已经招来了不少老鼠,藏在藤蔓下,发出“吱吱”的声音,贪婪地盯着雪白花朵。不单如此,有几朵已经开始出现了凋谢的前兆,花瓣有些萎软下来,银色光华慢慢转淡。
“我就不信摆不平你们!”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嘴巴咧了咧,楚天深吸一口气,气息暴涨,黑色眼眸中闪出一点精光,身形如闪电一般快速移动,剪刀忽上忽下,在电光火石之间屈肘垂腕,忽而腾空翻转,忽而屈膝惊窜,手指灵活交叉,口中还发出阵阵大喝:“我X你娘的,死老鼠!死开!我X!”
屋外的动静惊醒了光光走了出来,他一脸愕然地望着,楚天就像见了鬼似的在园子里疯狂乱窜,再仔细看到他手里的剪刀,木盆里堆满的花朵,有些了然。
他几步跨下台阶,伸手就向花朵摘去,他的速度也不慢,等到楚天正要大喊停手时,他已经拽了满满的一手花,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它们在掌中融化成一滩黑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
“真他娘的……这什么花?不会有毒吧?”他双眼圆瞪,眼前的情景,让他惊讶得飚出了一句粗话,把手甩得像筛糠。
“没毒。”楚天轻叹一口气,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余下没摘的上十朵零散蔓荆银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来,掉在地上,化为黑水,隐没泥里。
满园子的蔓荆银花只采摘了三分之二,让俩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看着桌上木盆里盛开的娇艳花朵,欲哭无泪。
花魅从没要求自己做过什么,这才第一次帮忙,就被自己搞成这样,还不知道怎么和她交代,楚天哭丧着脸,看着木盆,心中难安。
“快看!”光光忽然发出惊讶的叫声。
只见片片雪白花瓣,犹自动了起来,花心中间,发出“泼泼泼”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水泡砰裂,俩人都把头凑了过来,仔细观看。
花心是在吐水泡,一张一合,就像小鱼的嘴巴,吐出不少乳白色的花汁,融合在绿色的溶液中。
不到一会功夫,花瓣消失不见,绿色透明的液体,就变成了乳白色的“牛奶”,中间银丝闪现,丝丝雾气萦绕而升,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俩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样的念头。
光光盯着木盆,手肘推了推楚天:“你说这个能不能喝?”
楚天眼珠一转,眼睛眯了起来,“不知道,不过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在光光的注视下,他几步走到门外,只听到门外传来“吱吱”的几声惊恐地嘶叫,他一脸诡笑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抓着一只活蹦乱扭的老鼠。
光光四下张望,瞧见了墙上挂着一个插筷子的竹筒,也兴奋地抽出一根,沾了沾水液,楚天手指稍微一捏,那老鼠就张开嘴巴,露出细小尖牙和粉红色的舌头,身子还在他的手中拼命扭动挣扎,只是发不出声音了。
光光小心翼翼地往老鼠嘴里滴上一滴,那老鼠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他们把老鼠轻轻地放在地板上,俩人都埋下头死死地看着,它一动不动,嘴部长须微微颤动,腹部也在轻微起伏,并没有死去。
俩人看了片刻,这老鼠还是一动不动,好像陷入了昏迷中,又好像在熟睡。
摸了摸鼻梁,楚天的视线又停在了木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