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妍芯从桃花坞跑出来,并没有回天地一家春,只是把落寒打发过去收拾屋子了,她想独自出来走走,瞧瞧这她曾经一直梦想着要见到的圆明园。
她对地形不熟,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抬眼望去,都是一片片柳树绿油油的,枝条锤到地上,锤到水面上,花园里的菊花越是好看,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像雪,美不胜收。
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想笑却没有笑出声,眉目间带着好般伤感,圆明园,这就是圆明园!
曾经英法联军肆无忌惮疯狂夺虐的圆明园;曾经大火连烧三天三夜的圆明园;让中华民族恨了、痛了、心疼了一辈子的圆明园,它,真的很宏伟,很壮观!
若如这个地方没有被毁,那么现在的中华民族生活的是不是很好,不会因为没钱吃饭而挨饿,不会因为没钱就医而病死,不会因为没钱上学而辍学......
想到这些,她原本好好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失落,看着这一幕幕,她脑海里就浮现出圆明园被大火吞噬三天三夜的场景,那些无耻的狂徒,她恨不得拔了他们的皮、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不管别人怎么觉得,反正她的一辈子是恨透了英国和法国。
圆明园如此优美的景区,如此壮观的建筑,如此阔大的领土,那些人放火时,他们怎么就下得了手,难道他们的心不是肉做的?
不知道是因为站的太久还是心里太愤怒,她额头泛起了丝丝汗水,本想要拿过身侧的手帕拭去汗水,却不想手帕根本不在,她只得用衣袖,可刚抬手,一张手帕便从身后递了过来。
她猛然回头,只见皇帝一身便服站在面前,她欲要跪身请安,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淡淡道:“站这么久了,都不知道热?”
魏妍芯顿了顿,疑道:“皇上怎么知道臣妾站了很久?”
皇帝握着她的手,边走边道,语气极为温和:“朕若是不跟着你,你是不是准备站到中暑为止?”
魏妍芯微微一愣,惊呼道:“皇上,您一直跟着臣妾?”
皇帝看了她一眼,他柔情的眸子犹如星空璀璨的辰星:“朕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呆在屋子里,不放心,所以过来瞧瞧你。”
魏妍芯怔仲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总是做些让她惊讶的事、意外的事,他是皇上,他是帝王,他怎可为了她一个人而不顾他人呢?!
皇帝拉着她走到一棵柳树的阴影下,与她一同坐在石头上,看着她还愣愣的样子,他淡声道:“怎么了?”
魏妍芯似乎才反应过来,她摇了摇头,有句话在心里犹豫了半响,方才道:“皇上......您喜欢臣妾吗?”
皇帝起身,坐到她的身旁,握紧她的小手,柔声道:“朕若是不喜欢你,怎会这样宠你。”
魏妍芯忙道:“皇上,您喜欢臣妾什么?”
皇帝闭了闭眼,似乎在沉思什么,倾刻,他微微颔首,含笑道:“朕就是喜欢你,第一眼见到就喜欢。”
魏妍芯低下头,把玩着手中他先前给的手帕,犹豫了一阵,沉声道:“皇上,若是臣妾......不想侍寝,皇上会勉强臣妾吗?”
皇帝目光一沉,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些,语气淡的不着痕迹:“为什么?”
魏妍芯不敢抬头看他,她的手心都是汗水,她好紧张,她微微感到自己适才的那句话,已经迁怒了他的心,她嗯嗯诺诺的不知该如何应答。
皇帝见她不答,冷声道:“你不喜欢朕?”
魏妍芯抬头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是,臣妾不是不喜欢皇上,而是......是......”
皇帝的语气没有了往日的温和:“是什么?”
魏妍芯隐隐感到不安起来,她从他手中抽回手,站起了身,背对着他,不敢做声。
皇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握着她因为太过紧张而捏了一把汗的小手,语气很淡,但全是柔情:“朕不会勉强你,朕会让你心甘情愿。”
魏妍芯猛然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错鄂与惊讶,不可置信:“皇上!”
皇帝微微扬唇,含笑道:“走吧!再站下去可是真要中暑了。”
魏妍芯轻微点头,跟着他一同离去。
他说不会勉强她侍寝,她太意外了,他真的不会勉强她吗?真的要让她心甘情愿吗?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好不安,他越是这样对她好,她的心里越是觉得对不住他,她该怎么办?
每日的晨昏定省在长春馆的西暖阁,许是天气热,皇后没让大家在暖阁中坐太久便各自散去了。
今日,陈贵人的气色看上去不怎么好,适才坐在暖阁中都有些气虚的样子,刚走出长春馆,便不小心撞到了纯妃。
纯妃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她偏偏要与陈贵人计较起来。
陈贵人自知惹祸上身,忙跪身道歉:“纯妃娘娘恕罪,嫔妾无心之失。”
纯妃昨日早上去求皇帝将三阿哥接到圆明园,不想皇帝一口拒绝了,她到现在还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见有人撞到自己,更加不屈不饶:“这样大的路你瞧不见吗?就非得往本宫身上撞?”
陈贵人跪在地上,不停的道歉,语气有气无力:“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嫔妾并非有意冒犯,请娘娘恕罪。”
纯妃不满的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就跪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吧!本宫看着就烦。”
怜云听得这惩罚,忙求饶道:“纯妃娘娘饶命啊,今日小主身子不适,怕是跪不得,小主并非有心冒犯娘娘,请娘娘恕罪。”
纯妃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又没有身孕,怎就跪不得了?”
一旁的陆元香瞧着,不满的蹙了蹙秀眉,陈贵人之前帮过她们,她得想办法帮帮她才是,这么热的天跪在这儿,不中暑就是怪事,她欲要走过去,沈云轩一把拉住了她,小声道:“元姐姐。”
陆元香回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走到纯妃面前,她事先跪了个安,方才道:“娘娘宽宏大量,何必跟陈贵人计较?陈贵人并非有意撞到娘娘。”
纯妃厌恶的瞥了她一眼,冷声道:“陆贵人,本宫的事你最好别参合,不要仗着皇上宠你就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陆元香淡然一笑:“娘娘多虑了,嫔妾并非要参合娘娘的事,只是陈贵人无心之失,娘娘若是这样计较,传到旁人的耳朵里,倒是坏了娘娘贤德的名声,还望娘娘三思。”
纯妃顿了顿,没好气道:“得宠得多了,嘴巴都这样不饶人,本宫真是小看你了,你一再与本宫作对,本宫会让你后悔莫及。”言毕,携着茹秋的手离去。
陆元香忙蹲下身,扶起地上的陈贵人,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身子这样不是,怎还来请安呢?”
陈贵人轻微的摇了摇头:“无碍。”
陆元香看着面色憔悴的她,忙吩咐怜云:“快,快扶贵人回去歇着,可别中暑了。”
怜云点头,扶着陈贵人往寝殿走去。
沈云轩走上前,担心的看着她,陆元香含笑着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
纯妃回到韵景轩还是一肚子的火,脸都气红了,坐在榻上,恨恨道:“这个陆贵人,就非得跟本宫过不去,仗着自己得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茹秋忙端来一盏茶,轻声道:“娘娘别生气,陆贵人得宠,那还不是跟惇嫔一样,只是暂时的,皇上啊!图个新鲜,早晚得回娘娘这儿来。”
纯妃听了这番话,心里的气方才消了些:“对了,这次来圆明园,惇嫔有来吗?”
茹秋低首答道:“惇嫔原在翊坤宫禁足,皇上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才把惇嫔叫来,不过已经不宠她了,听说从往日的清夏堂挪到繁英阁去了。”
纯妃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冷笑道:“往日那样嚣张,那样得宠,今日还不是落得个失宠的下场,哼!侍宠而骄的人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茹秋拿过一旁的扇子,为她扇着风,道:“可不是吗?就连有贵妃撑腰的惇嫔都如此,更别说陆贵人了,她的下场,恐怕比惇嫔更惨。”
纯妃得意的笑了笑,端起茶盏又放了下去,疑道:“皇上不是很喜欢魏常在,每日都会去她宫中,怎不见得魏常在侍寝?”
茹秋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这事儿看着倒是蹊跷的很,前些日子是说身子不适,可身子好了,还不见得她侍寝。”
纯妃蹙眉思索了会儿,沉声道:“你可有什么法子帮本宫收拾收拾陆贵人?”
茹秋微微一愣,沉思了片刻,俯首凑到纯妃耳边,轻声低估几句。
纯妃听得她的话,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语气仍旧淡淡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