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风流乾隆一生最难忘的人:令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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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恨到深处仅剩泪

次日,宫中再一次陷入了惶恐。

卓严在慎刑司暴毙,他眼球突出,面目狰狞,太医查过遗体后,说是受惊而忙。

这个消息对魏妍芯来说无疑不是一个打击,原本还有一个活死人可以盼着,可如今连活死人都变成了死人,她最后一丝期盼都破灭了!

卓严暴毙,所有事情陷入了僵局,宫中留言纷纷四起,说卓严是被鬼上身的传言越来越多,说他在出事前几天,经常半夜偷偷一个人出入咸福宫;说他经常半夜一个人躲在御膳房唱歌;说他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

从而,令嫔小产,也是因为卓严被鬼上身,这些话在宫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就是假的,如此说法也都变成真的了,就好比她自己所说,听得多了,便觉得是真的了。

皇帝一直忙于前朝,无心搭理内宫之事,皇后有着身子,就是有心那也无力,娴贵妃想管,可凭她一己之私也无可奈何,纯贵妃更无心思,她巴不得流言越传越多。

在宫中坐了一个晨午,魏妍芯早已按捺不住了,外头的话,她听在耳朵里就如针刺,鬼上身?若真是鬼上身那便罢了,若是人为,那可真是人心险恶,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她就不信是鬼上身,她就不信卓严是受惊而亡,就是现在无法去查,早晚有一天,她还是得旧事重提为她的孩子报仇!

可如今,孩子只能这么白白的没了,而她,还要背上一条不应该住在咸福宫后再搬走,从而让死去多年的张常在亡魂锁灵的罪责!

颖嫔走进暖阁,瞧着她有些发呆,安慰道:“芯儿,不要想太多了,你先养好身子。”

魏妍芯没有了往日般的欢喜,表情淡的如轻风:“我倒是不想去想,想着心里就烦的很。”

颖嫔坐到一旁,轻声道:“你先忍忍,等皇上忙完前朝之事,定会还你公道。”

皇上!魏妍芯心里一阵苦笑,为何再次听到这两个字,那么苦涩?她转过头看着颖嫔,正色道:“娘娘相信鬼神之说吗?”

颖嫔微微塞语,璇急道:“鬼神之说,哪有确信,信者有,不信者无。”

魏妍芯拉回目光落在地上,她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我就不相信,信者,乃无知。”

颖嫔微微叹了一口气:“芯儿,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这件事宫中传的厉害,你得先委屈着,等风波过去了,事情自然就好查了。”

委屈?!她还不够委屈吗?从进宫到现在,受了多少委屈!魏妍芯扯了扯嘴角,黯然道:“委屈若是能求全,我委屈便是,可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她们竟如此容不下!”说到此,她心里的怨恨油然而生,恨恨道:“我对她们一再忍让,可她们是如何对我的?当年汪贵人害得莲姐姐险些小产,当年嘉妃谋害莲姐姐假孕,纯贵妃知道我有孕,还对我动手害我动胎气,这些事情本就可以赐死她们,是我,是我同情她们,一再原谅她们,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不管我为她们做多少,我始终是她们的眼中钉,她们就是见不得我得宠。”

颖嫔听得一阵心酸,紧蹙眉头,温声道:“你何苦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拦呢?后宫之中,不争宠的没有几个,她们这般明目张胆的与你作对,你倒是可以应付,怕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魏妍芯心里一酸,一阵热泪便涌上眼眶,她用手帕拭去,淡淡道:“我也怨不得别人,到底是我这个做额娘的没用,我就应该想到会出事情,她们如此恨我,又岂会看着我那般春风得意。”

颖嫔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别人若是存了心要害你,又岂会让你有防备的余地,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怕是有心人算计着呢!”

魏妍芯抬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她凝眉想了想,错愕道:“听得娘娘如此说来,倒是真的,咸福宫闹鬼,我小产,受惊而亡,鬼上身,这一系列的事情环环相扣,摆脱不了任何关系,我小产是被害,那么当年张常在带孕身亡,定也是人为。”她站起身,手指死死的按在小桌上:“当时我就在想,咸福宫的事情沉静那么多年了为何再次掀起风波,现在想来,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我小产是张常在冤魂索命,这个人,如此有心机!”

颖嫔经过她这么一分析,顿然豁然开朗,一阵心疼,叹息道:“如此看来,她们要针对的依旧是你肚中的孩子,恐怕这件事,要就此作罢了。”

魏妍芯不解的看着她,疑道:“为何?纵使我现在无力去查,我也绝不会放弃为我孩子报仇的任何机会。”

颖嫔蹙眉道:“张常在一事,皇上曾经有过圣旨,不得再议,你若是要查,定会掀起当年的事儿,那皇上颜面何存?纵使皇上宠着你,让你去查,太后也不会肯的。”

魏妍芯犹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软在榻上,她的手指死死的按着,三寸长护甲憋的手指都快要断掉,她丝毫感觉不到!急促的呼吸,带着深深的疼痛,带着极度的失望,她的孩子真的就这么白白的没了?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要彻查此事?皇上对她,到底有多爱?她的心一片一片瓦解,她要怎么相信,所有事情都跟皇上有着解不开的渊源!

微微抬头,似乎想要止住眼角掉下的泪水,可那东西还是那么的不争气,顺着她发白的面庞落了下来,滴在衣襟上。

颖嫔忙拿出手帕为她楷泪,安慰道:“不要哭,你先养好身子再说,来日方长,不是没有机会,她们都看着呢!你越是伤心她们便越是高兴,巴不得你永远振作不起。”

魏妍芯下唇一咬,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她们越是想让我伤心,我就越要活的好好的。”

颖嫔离开时,已经时戌时时分,魏妍芯静坐在榻上,一想到自己那为出世的孩子,她便热泪盈眶,哭的累了,伤心累了,带着沉沉的倦意,她起身回床上睡觉,刚转身,便见皇帝走了进来。

看着他,惊讶之余又是满腹的心痛,皇帝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来过延禧宫了,今日来,他是为何?她没有了往日的那份亲热,走上前欲要跪安,皇帝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不必了。”

魏妍芯触电般的将手收了回来,淡淡道:“皇上来了,坐吧!”

皇帝气恼的看了她一眼,再次伸手去握她的手,不想她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许久,他收了回来,往前几步,坐与榻上,淡声道:“你也坐。”

魏妍芯坐在一旁,面无表情,虽然她想过不要计较这些,她告诉自己,若是皇上来了,就重温他的怀抱,可是当他真的来了,她才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那个让她极度失望的男人,她真的没有办法去强颜欢笑的讨好他。

皇帝一直静静的看着,顷刻,他出言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魏妍芯低首道:“蒙谢皇上挂心,无碍。”

看着她如此冷淡,皇帝又气又恼怒,一肚子的火气又发不出来:“芯儿,朕知道你难过,朕又何尝不一样?你如此伤心,如此冷淡朕,朕更心痛。”

魏妍芯淡淡道:“再伤心也只是一阵子,过去了就好了。”

皇帝的手一紧,语气生硬了几分:“你就非得跟朕过不去吗?这些日子前朝事情乱的不可开交,朕还一心挂念着你,你就不能为了朕忍忍吗?”

魏妍芯清苦一笑,若是往日,这番话定会让她感动的不得了,可是今时今日,她只觉得这番话很好笑,好笑到连她这个半个月都不曾笑过的人终于笑出了声!

挂念?!她带着丧子之痛去求他废了纯贵妃协理六宫大权,他却义不容辞的拒绝了;她的孩子就这么白白的没了,他却从未想要彻查;她伤心过度,泪枕而卧,被人欺负晕倒在外,他身在何处?

皇帝闻她不说话,起身走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下去,魏妍芯欲要起身离开,他一把按住了她,扳过她的脸,深深的看着她:“你体谅一下朕好吗?”

魏妍芯倔强的将头扭向一旁:“皇上体谅过臣妾吗?”

皇帝捏紧拳头狠狠按在榻垫上,幽怨的眸子猛然一沉,肃然道:“不要逼朕。”

魏妍芯只觉得喝了一大碗凉水,心里一片哇凉,逼?!她一直在逼他?她回过头看着他,几日不见,他的眼中尽是血丝,俊郎的面庞上满是疲倦,她心底闪过那么一丝丝同情,她心底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松软,可一想到自己那还没出生的孩子,他所有的无奈与疲倦对她而言都不复存在。

看了他半刻,她的脸色依旧冷的如冬日的冰雪:“皇上认为臣妾在逼皇上?可是皇上您想过臣妾的感受吗?孩子白白没了,外头的人都说臣妾小产是冤魂索命,臣妾不是想与他们计较,臣妾没那么小心眼,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已经没了,他们还非要让他不能安息吗?”

皇帝紧紧握着她的手,深深的痛惜让他更加疲倦好些:“朕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件事朕会让人压下来,只是孩子的事,你得忍忍。”

忍?!孩子没了要她忍?魏妍芯只觉得一阵好笑,好好的孩子没了要她忍着,她似乎淋了一场磅礴大雨,全身冰凉,从头到脚,那不争气的眼泪就静静地落了下来:“皇上要臣妾忍?丧子之痛岂能忍?”

皇帝看着她,带着无尽的怜惜和难以言喻的痛楚,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朕对不住你。”

对不住!对不住有何用?她要着三个字有何用?她只要一个公道,可是他都给不了,她狠狠的推开了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皇上的对不住臣妾受不起,臣妾福薄,怕是会折寿,还请皇上以后不要再对臣妾说了。”

皇帝的心狠狠一紧,伸手为她楷去泪水,环过她的腰,将她搂进怀中,让她动弹不得,低下头去亲吻她。

魏妍芯欲要躲开他,却不想被他抱的死死的,他的唇在贴上来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滚烫,烫伤了两个人的面庞,刺痛了一个人的心。

皇帝微微放开了她,修长的手指慢慢蜷缩,捏成了拳头,面庞也不再温和,站起身,冷言道:“你养好身子。”他拂袖而去,不再回头。

魏妍芯静坐如石,唯有眼泪汩汩地、静静地落着,连锦成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