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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型·玩(1)

天上人间不一样

中国老板们应该羡慕理查·布兰德,这位维珍公司的掌柜是个玩飞机的行家,自己有个航空公司,想去哪都可以开自家的飞机去,就像我等骑单车上街一样,就算飞机摔坏了他也不用心疼,反正他们家的飞机那么多。不过我说的羡慕不是指羡慕他的飞机多,而是说羡慕他可以自由地玩飞机,不象国内那样受众多限制。

玩飞机是身份和生活方式的一种象征,中国的商人们也玩飞机,不过玩得比较郁闷,1997年中国放开了对公民申请私人飞行驾照的限制,长沙远大的CEO张跃立刻拥有了自己的私人飞机,据说他每坐着自己的B7097“飞天”时就会开心地哼唱信团的“团歌”:“让我一生的时光,在蓝天上自由飞翔;我用一生的时光,追求远大的理想……”不过他飞得挺无聊,因为此后的差不多十年时间里,偌大一个中国,居然只有长沙远大的私人飞机在天空遛弯。前些年张跃又买了3架喷气,2架172R,1架直升机——再买战斗机了就可以组建私人空军了。2000年6月,远大的一架直升飞机“吧唧”坠到了湘江里——因为不是他张跃在玩。

不过中国商人玩飞机是假玩,最多也就是炫富,浙江商人裘德道的私人公务机,先进与豪华程度几乎可以与盖茨等世界级富豪一比高下,但他不会开。不会开飞机叫什么玩飞机?金山的老总求伯君会开飞机,多年前就专门去培训过,但他没买自己的私人飞机。反正就这样子:会开飞机的没飞机,有飞机的不会开。

飞翔的梦想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也是商业冲动的梦想,除了炫富,那种在天空中飞翔的快感是人类进步的驱动器。但现实却与梦想分道扬镳——会飞归会飞,飞机归飞机,两者并不是两位一体。《韩非子》载:墨翟居鲁山(今山东青州一带)“斫木为鹞,三年而成,飞一日而败。”就是说墨子研究了三年终于用木头制成了一只木鸟,但这最原始的飞机只飞了一天就挂了。在这最原始的飞机问世时,梦想与现实也是分开的:墨子并不骑在那木头大鸟上。

在玩飞行器的冲动中,只有在商业最发达的阶段与神话阶段,梦想与身体才会合一,比如到了布兰德这个阶段,或者在古希腊话话中的代达罗斯那个阶段。能工巧匠代达罗斯与儿子伊卡罗斯从被关押的克里特岛迷宫中逃出后,父亲用蜂蜡将两副羽翼分别粘在儿子和自己的双肩上——西方的第一批“飞机”就此诞生。在起飞前代达罗斯让儿子不要飞得太高,防止太阳将蜡融化,但伊卡罗斯却因为初次“玩飞机”而飘飘然升得过高,阳光将蜂蜡融化让他仁兄掉入了大海问了鲨鱼——这是人类文明史上的第一起“坠机事件”。

笔仙与超现实主义

经过中世纪漫长的宗教与巫术暗夜之后,人类终于进入科学的理性世界,但是,科学的力量在十数个世纪中方扫清出来的天空,只须短暂的时间就会被迷信的乌云所遍布,愚蠢的人类总牢牢地抱着向巫术与迷信堕落的本性——知道这一点,有助于你理解中国的90后所玩的游戏:笔仙。

在最近的一个“90后在玩什么”的排行榜中,“招笔仙”榜上有名,排行榜在这个游戏下如是解释:“永远都有人乐此不疲地躲在某个角落,诡秘地在纸上比比划划,这是个能迅速促进感情的集体游戏。”真难以想象在科普知识与电玩中蹦哒起来的90后,居然会玩这种老掉牙的游戏,这让你不得不感叹迷信的“阴魂不散”。

这种游戏方式可谓最平民的神秘游戏,非常适合学生伢,道具嘛:两个以上的人(一个人不好玩且难玩起来),笔、纸;时间嘛:最好是晚上(月光光心慌慌);精神状态呢嘛:就算你是无神论者也要换身一变改为虔诚的笔仙信徒。游戏第一步:两个人手背交错,中间夹一支笔;第二步:手放松但是要轻轻地夹住笔,轻轻呼唤或心中默念“笔仙笔仙快快来……来了画个圈”之类的咒语;第三步:觉得笔杆微微在动或不能确定笔杆是否在动,可以试着问问是不是笔仙,如果笔真的动起来那就意味着已经唤出了笔仙。

招笔仙来干吗?当然是问自己的前世今生,比如张阿妹喜欢你李二狗还是喜欢他钱三猫;你李二狗会不会考取哈佛牛津……尽管问吧,等于免费圣灵咨询热线。

中国的小孩子们玩这种游戏是享受害怕与对未知的好奇,而西方人玩呢,则与文学艺术有关系,超现实主义流派就是玩笔仙的高手,该流派的首领安德烈·布勒东的一篇宣言中说:“一种纯粹的心灵自动作用,在此作用之下,试着以语言、文字或其它任何方式,来表现思想真正的运作情形。”这正是对笔仙的描述罢。这个流派的大佬们发现了一种叫“AUTOMATISM”(自动法则)的表现技法,法国画家马修就是这一表现技法的代表:他强迫自己进入无意识状态后任画笔在画布上“自动作画”,他自己描述为这样“笔在我手里自动游走,形象在纸上浮现!”

中国的笔仙专门回答无聊问题,而西方的笔仙则专门画画与写作,上世纪以来中国人在文艺领域老“玩不过西方”,什么原因?想来是因为东西方的笔仙爱好不同罢。

天天向上

这年头的外国公司老总们,有的有欲上九天揽月——玩宇宙飞船,有的欲下五洋捉鳖——玩超级游艇或潜艇,但飞船与潜艇在中国不太现实:航空航天中心没时间搭理私人业务;海军也不放心私人潜艇在眼皮底上泥鳅样出没。所以中国的企业家只能在九天与大海之间晃悠,干吗?登山呗。

提到企业家登山,王石简直成了同义词,搞得许多人现在只知道王石是著名的登山玩家,不知道他是万科王国的“国王”,万科造房子卖,但万科的房子造得再高也高不过雪山,登楼难以与登山相比。王家的老祖先王粲就写过《登楼赋》,王石要超越老祖宗写《登山赋》,于是去玩登雪山。从1999年5月登顶玉珠峰算起,地球上碍眼的高山他全去登了,包括非洲的乞利马扎罗峰,甚至地球第三极珠穆朗玛峰——创下了中国年龄最大的登顶珠峰者的纪录。对于外人的非议,王石说:“不要把我当个工头来要求,不要这样要求一个董事长。”在他看来一个企业如果一天都离不了董事长,如果企业因为董事长在登山中驾鹤西去倒台,这样的企业就是“豆腐渣企业”,为了让企业成为摔打不碎的“超级豆腐干企业”,王老大拼命去玩登山。

王石是得意而去登山,但他王家在晋朝的世交谢家,也有登山名字:谢灵运。谢灵运是大诗人,也是当时永嘉地区的行政CEO,这个CEO当得无比郁闷,于是便去登山,并为登山发明了著名的登山品牌鞋“谢公屐”:上山则去其前齿,下山去其后齿。非常符合人体工程力学原理。元嘉六年(429年)秋季,谢灵运登山上了瘾,要长途地登山游乐,带着数百家丁“伐木开径,凿山开道”,从上虞直到了临海地界,历时十数天,行程数百里,临海的群众看到山上下来一群浩浩荡荡的对伍,以为是外星异形入侵,打110向太守报告,太守带着军队前来迎战,却发现是另一个地区长官的豪华登山团。

登山成了中国传统,政治精英把登山作为政治郁抑症的发泄,商界精英把登山作为解除商业荷尔蒙冲动的方式,平民也要登山,将不能实现的抱负变成山顶的大喊三声。都是牛人,但究其牛气传统,却是从让人累得发慌的儒家文化向潇洒无为的道家文化落荒而逃……

向天堂狂飚

准备一连串的氢气球或氦气球,将气球往自己身上结结实实地拴。这些气球整得花花绿绿为好,毕竟你在玩一种没几人敢参与的游戏,所以谋杀观众与电视台的胶片是当仁不让的。那五颜六色的汽球一直增加到你飘起来、升空为止,感觉自己正在远离地球与该死的房贷,像个天使或鸟人般往上帝的天国狂飚时,这游戏的妙处就出来了。

在往天堂极速狂飚之前,一定要记得带上手机、枪。少了这两样必要的装备你最后会像《阿拉丁神灯》中的那只鹦鹉一样,发现“事情大条了”。通信设备可以用于上升的途中与美眉们聊短信,可以给电视台做“现场连线”,但最重要的是当你发现自己下不来时好求助于110,或者与航空航天中心打听返程的宇宙飞船是几点的班次。至于枪呢?不是用来威胁天空的飞鸟,不是用来拦劫空客A380,不是用来耍帅,更不是无法下降时用于自杀——还有比这更衰的用枪方法吗?正确的使用是:升到你的极限时用枪打爆气球让自己下降,请不要一次性将所有气球打爆,那样你就变成了陨石烧毁在大气层中,应该一个一个地打,以控制自己下降的最爽速度--想想就HIGH:一手不断打气示一手聊手机的帅哥从天而降——谁说天使一定是女人啊?

所以你一定要天天去街边打气球训练自己的枪法,如果你想升空找乐的话。

1982年7月2日,已过三张的Larry Walters就这样在自己身拴了40个以上的氦气天气探测气球从洛杉矶升空,在蓝天白云下HIGH了45分钟后于加洲长滩降落,不过降落的过程没我们所想象的帅气:拴气球的绳子狼狈地缠到了电线上。虽然如此,这种比危险还危险的游戏参与者值得大家鼓掌——为一个英雄或白痴。在越活越没劲者眼里这种取乐方式非常“英雄”,但在“坐不垂堂”的理性者眼里,这无疑是“白痴之举”。所以全球玩这种极限游戏的拥有牌照的“英雄”与“白痴”,不超过10人。

不过,相比之下我认为国内某著名诗人更“极限”,他小时候的玩法是:从自家柜子顶上撑着一把戴望舒《雨巷》中的那种浪漫油纸伞,“跳伞而下”,并不浪漫的是,他的膝盖摔碎了。

——上帝老人家在造人时没装两只钛合金翅膀是“天大的错误”。我敢肯定。

衰人们的危险角斗

罗马皇帝被角斗士击飞手中利剑之后,抓瞎着对伺卫官大叫“快给我剑”,但伺卫官却瞄了他一眼,自己长剑归鞘,并命令围在旁边的卫兵也收起利剑。皇帝急眼了,“噌”地扯碎自己右肘衣袖,抽出暗藏的短剑朝赤手空拳的角斗士扑过去。角斗士抓住皇帝握剑的右手往皇帝的前胸回刺,短暂的VS之后利剑刺进了皇帝胸口,皇帝爆机!角斗士因为事先被皇帝卑鄙地在身上制造了一个血洞,在取胜之后也跌倒尘埃,挂了。

这位衰人皇帝叫康茂德,角斗士叫马克西姆。这是获2000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大奖的电影《角斗士》的结局。

但在西方的历史上,康茂德并没有在与马克西姆玩这种证明勇气与力量的游戏中爆机,他压根儿就没玩过这场电影中的角斗。倒是马克西姆将军是个角斗发烧友,一生中参加过700场以上的角斗,真是勇敢到有变态的嫌疑。不过男人都是好玩的动物,请原谅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