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怎么可能?李斯特有些恐惧的想着。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一座应该已经从地表上消失的城市中?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一座应该躺在血海底下的城市中?他们怎么可能—当他把太司拉出这地图室的时候,李斯特看着长廊的上方。碎裂的大理石上刻着一些字句。一些曾经描写过无法想象的富丽堂皇的字句。这些字句现在被青苔和裂痕所掩盖。但他还是能够看得懂。
“欢迎,喔,高贵的来访者,来到我们美丽的城市。
欢迎来到诸神宠爱的城市。
欢迎,高贵的客人,欢迎来到辰星城。”
这场漫长的追逐穿越了这城市的许多街道,它那颓记的美丽让李斯特觉得有些可怕。最后他们来到了正中央的其中一个宫殿里。
跑过一个死寂的花园,进人一个大厅,转过一个角落之后,他们停了下来。那蓝袍的女人不见了。
“楼梯!”李斯特说,他的眼睛刚好适应了这奇怪的光芒,他发现他们站在一个楼梯的顶端,这楼梯深到连尽头都看不见。快步走到楼梯间,他们刚好来得及看见长袍在底下一闪即逝。
“躲在墙边的阴影里。”李斯特提醒太司,领头走上这个足以让五十个人肩并肩行走的巨大楼梯。
墙上黯淡、剥落的壁画看来仍然栩栩如生,让李斯特不禁产生幻觉,觉得墙上的人物可能比他还要有活力。也许当着火的山脉打中神殿时,他们之中有些正好站在这里……李斯特把这可怕的想法摒除,继续往前走。
在走了大概二十阶之后,他们来到了~个宽阔的楼梯间,这里装饰着真人大小、纯金和纯银的雕像。从这里开始又是另外一段楼梯,通往另外一个楼梯间,这样一直继续下去,直到他们气喘吁吁为止,但是那长袍还是不断地出现在他们前方。
突然李斯特注意到了空气中的变化。它变得越来越潮湿,海的咸味越来越强。侧耳倾听的结果是他可以听见水滴打在石头上的声音。他感觉到太司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抓回阴影之中。他们已经接近了阶梯的底端。那蓝袍人站在楼梯的底端,看着眼前的一个黑幽幽,通往前方一个大洞穴的水池。
“我等你很久了。”一个女人说。
李斯特倒抽一口冷气。那个女人说的是精灵语!现在他可以看见她的脸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尖耳朵,细致的五官……
海精灵!
“你没错,半精灵,”海精灵女人仿佛能猜到李斯特心里在想什么,“你是在海面底下,在辰星城的废墟当中。她们救了你们,把你们带到这里。”身着海蓝色长袍的女人静静的站在水池边望着他们。
“我是李斯特,这两位是太司,呃……”李斯特不太确定要怎么继续下去,他想了想,继续说,“我想知道和我们一起的朋友—就是船上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我从来没有看过有船长会笨到开进漩涡中,”海精灵女人笑了一下,“但他们还算没事,大海暂时还不收留他们。”
“当然,海精灵,我听过你们的传说,我一直以为你们只是传说。”李斯特多少松了一口气。
“你们在说什么?“此时太司拉了拉他的衣角,“那个女人是谁?她看起来有精灵的血统。”
李斯特这才想起他和那个海精灵一直是用精灵语在交谈。“她是海精灵。她的名字是……”李斯特停顿下来。
“安玻丽,”那精灵女人微笑着说。李斯特注意到海精灵说出这个名字时,她身边的那个女人双手合在胸前并低下了头。
“安玻丽,是她们从水里救起了我们。她们如同所有的精灵一样尊重生命,会帮助任何遇到船难的人。”
“那我们是在海底咯?”太司的眼睛开始发亮了。
“你们看—”海精灵换了通用语解释道,“当诸神将着火的山脉丢向大陆时,它正好击中了辰星城,在这里的地面形成了巨大的凹洞,而另一方面,更北边一些的地面则高高隆起,原本在那里的海水很快地涌进来,造成了日后被称为血海的地理景观。辰星城上的许多建筑物都被摧毁了,但是有些保留了下来。有些地方还保留着一些空气。海精灵发现这是个让溺水者居住的完美地方,很多受害者渐渐地习惯了这个地方。”
太司的眼睛更亮了。
“我想……你得要告诉我们出去的路!我们不能够待在这里!”李斯特突然想起了他的任务,他下意识的将手腕上的刺青展示给安玻丽看。
“讲讲这个契约。”
“我们可能要在这座废墟里耗上一整个礼拜!”李斯特大喊。“也许要一辈子!你也不确定这里的人到底有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对吧?也许他们只能孤独地死去!”
但安玻丽蓝色的大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他,李斯特止住了自己的话,他意识到发火并没什么帮助。
“好吧。”李斯特有些泄气,然后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她没有插嘴。当他说完之后,她仍然沉默不语。她的手臂放在通往水中的阶梯上,她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李斯特没有打搅她。海面下宁静、肃穆的感觉让他十分放松。一想到要回到那吵杂、粗鲁、阳光刺眼的水上世界就不禁让人感到害怕,要放弃一切留在这里,躲在水面下,永远与这个世界隔离有多简单啊!但他不能。
“她可以帮助你们,”海精灵慢慢地说。
“我们要怎么过去?坐船吗?”李斯特问道。
安玻丽望着他们,轻松地拍打着水面,“你们游泳过去,”她说。“你们没有想过她们是如何带你们下来的吗?”
“魔法?”李斯特皱了皱眉头,“让我们能够在水里面呼吸的魔法?”
“你们要把我们变成鱼吗?”太司好奇地问。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安玻丽回答。“等到涨潮的时候。现在你们休息一下吧,这场旅程将会十分漫长、艰苦。”安玻丽把手伸向旁边的女人,她拉着她的手,轻柔地将它凑到唇边。然后她就离开了。
李斯特突然感到一阵倦意,然后在沉睡之前轻声说道,“我绝对不会忘记这个美丽的地方。”
安玻丽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