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李斯特,太司和水手们一起围坐在甲板上,头顶着满天星光开始讲故事。白天战斗的胜利让大家都放松起来尽情歌唱,朗姆酒瓶从一个人手中传到另一个人手中。李斯特酒过微醺便躺倒在甲板上,耳听着水手们的歌唱和太司的各种光怪陆离的旅行故事,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了他,等他抓住身边一个匆匆跑过的水手才问明白,看守的船员可能是喝多了些,海盗不知道怎么偷跑了出来,然后被巡船的水手发现,最后巴丁和几个海盗放下了救生艇逃走了。
等李斯特跑进船长室才发现爱德,洛马克,还有大副等人都已经在那,洛马克正铁青着脸说着什么,而爱德则闭着嘴一言不发。太司偷偷告诉他,船上可能有内鬼,因为发现关押的房间是从外面用钥匙打开的,海盗被放出来后就被发现了,但船舵却被破坏了,现在根本无法追击。
这时有个船员进来报告说,有个叫曼迪的船员不见了。
“果然是他,”洛马克看了看爱德船长,没再说什么,但爱德知道他要说什么。曼迪曾经是个海盗,在一次抓捕行动中他的反戈使得那次行动异常顺利,最后就留下了他在探路者号上作一名水手。洛马克当初就不是很同意,但爱德船长由于一惯的坚持而留下了他。
“甲板注意!西边有状况!”了望台的人大喊。
船舱中的每个人都冲到了甲板上。太阳还没完全出来,整个天空都还是一片灰暗,但可以清楚的看到,东南边的天空黑沉沉的压着一大片云,李斯特也曾见过同样的景象,那是他刚上船的第三天,这预示着猛烈的风暴。风暴海湾,这个名字并不是凭空得来的。
船工还在抓紧抢修船舵,半个夜晚的随波逐流使探路者号完全偏离了航线,当太阳像个金色的圆球从西方地平线一出现,大家眼中看见的是整个大陆最恐怖的图像,他们到了血海的边缘。
“这名字取得真好,”太司站在甲板上对李斯特说,“我觉得这个红色很像那些个法师的红袍。”李斯特看着这红色、混浊的海水,没有办法看得太远。一个即将来临的风暴挂在天边,把这片水域包里在一片铅灰色帘幕下。
“我不相信。”李斯特严肃地摇摇头。他听水手们提起过这个地方。水手们提到过会吞下大船的海龙,和有着鱼尾巴的女人,鱼美人们在深海礁石上的歌声会让水手们忘记一切,从此留在大海,这个故事当时让李斯特想起了奇莉,会变幻形体的海妖精,让他想起了那一晚的梦境。“但这个……”半精灵摇摇头,不安地看着血红色的海水。
“你认为这个海水真的是当着火的山脉击中大地,所有死去的人鲜血所染红的吗?”太司问着。
“胡说八道!”洛马克不屑地说。他走过甲板加入他们,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四周。“这片水域的颜色是被海底冲激上来的红土所染红的。记住,我们不是航行在砂砾上,与这里的海底不同。这里曾经是干燥的地面,曾经是大陆最富庶的城市沉海城……原本叫做辰星城,也包括了周遭的肥沃郊区。山脉掉落时,它将陆地给打成两半。大量的水从海里面冲进来,变成了这个新的海洋……也是这片海名称的由来,坠星海。辰星城的财富如今都埋藏在波浪之下。”
太司用梦幻的眼神看着船舷外,仿佛可以看穿这浑浊的海水,看见海底传说中的财富,失落的城市,他渴望地叹口气。
李斯特则想起这恐怖的大难和其中牺牲的宝贵生命,眼中浮现伤心的阴影。
“是什么让底下的泥土不停地往上翻?”李斯特皱着眉看着底下血红的海水。“即使加上潮汐和波浪的力量,比较重的泥土应该还是会沉积回海底。”
“说得对,”洛马克有些佩服地看着这个半精灵,他并不像他一开始想像的那样没脑子,“把你的手伸进水里,你可以感觉到泥土的微粒。假设血海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漩涡,用巨大的力量旋转,将底下的泥土翻搅上来,就可能造成眼前的景象。不过,这倒底是真的还是水手们的传说,我也说不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个漩涡,我身边的水手也从来没看过,从小,我就从爸爸的手中学习航海这门技艺,而做为海上法师航行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目睹过那个东西。我认识的人当中也没有人会蠢到航进海中央的那片大风暴中。““那么我们要怎么继续航行,”李斯特皱起眉头。“我们无法保持航线,风暴……”
“别担心,半精灵。”洛马克转身走向后方,摇摇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至少你们可以夸耀自己来过血海:坠星海上的奇景。”
船舵终于在接近风暴前一刻修好了,但整个船已经到达危险的边缘。船员们呆看着东边,一颗心全被逐渐逼近的恐怖气息揪得紧紧的。
“满帆前进!”爱德提高音量,重复了一次命令,他坚强、冷静的声音压过了船员们感到的淡淡恐惧。几个船员本能地跳起来执行命令,慢慢地,有更多的人开始跟着移动。洛马克和他的鞭子随时抽向动作太慢的人,这也帮了不少的忙。几分钟之内,最大的帆就迎风张开,绳索和桅杆开始发出呻吟。
探路者号开始靠近血海上那永不消退的暴风雨,被它的强风不停地往前推,在边缘的浪峰上千钧一发地前进。这是种非常冒险的做法,只要一个帆柱被吹走,一条绳索断裂,一面帆裂开来,他们就死定了。
但爱德得赌上一赌,在他头上,帆以饱涨欲破之势吃满了风,绳索和帆柱都拉得紧紧的。整艘船承受着极大的风力,几乎要跳过迎面而来的浪头,尾巴留下一道白色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