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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旅行十万里

我循声而去,发现了小POLO此刻正屁股顶在护栏上乎熄了火,估计是柳如樱挂错挡,直接倒车撞到了护栏,发出的巨响引起周围其他汽车报警。我心想,还好不是冲撞其他轿车,这停车场里的车,哪一辆都比POLO贵不少呢。

此刻她趴在了方向盘上,周围几个保安也跑了过来,一个保安敲敲车窗玻璃,大声问“里面的人你没事吧?”

她没有抬头。我着急了,用力敲击车窗大声喊“柳如樱,你醒醒!”

她忽然抬起头,脸上泪光闪闪,很委屈的样子,然后裂开嗓子,很没有形象的大哭。

“你们谁都欺负我,都来逼我,不能让我安静待会吗?呜呜呜.。”

我和保安都放心了,原来没有受伤,只是趴在那里哭鼻子。我给保安打个招呼,说里面的人我认识,他们就离开了。我问她:“要不要出来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

“你有病啊,外面那么冷。”

“哦,那你打开车门,让我进去取取暖啊”

我坐了进去,屁股刚刚坐好,一回头刚想跟她说句话。她就双手抱紧我的脑袋,并用香唇吻住了我。我受惊了!初吻就这么奉献了,我睁大双眼瞪着她,看到她眼角和脸颊还有泪滴,心中立刻融化了。我伸出双手想要把她抱入怀里,突然她又坐了回去,我的双手则尴尬的举在半空。

“你不要以为我吻了你,你就可以对我有非分之想。”她很没节操的丢出这么一句话。我很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抽了一张纸巾给她递过去。她不停抽泣着。我问她刚才在包厢里怎么回事?你下手那么重,老黄会不会去报警啊?

她愣了一下,破涕为笑,说道:“你以为是我的?”

“难道不是?”

“我才没有。是他自己打的啦”

“啊?”

怎么回事?老黄疯了吗,自爆啊?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我出去后,老黄就借着酒劲向柳如樱表白,说自己这么久以来对她是如何爱慕,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希望她能成为他女朋友。柳如樱告诉老黄,希望他不要浪费时间,她不喜欢老黄。老黄认为柳如樱是在考验自己,于是提起酒瓶自爆以表真心。结果是,高估了自己的额头,低估了如樱的决心,不仅导致脑门血流如注,还把柳如樱吓坏拎起皮包就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为老黄感到惋惜,感觉挺般配的一对,最后居然闹成了这样。我问柳如樱:“你真的对老黄没兴趣?”

“没兴趣!”

“唉,都是喝酒闹得。这事弄得,以后怎么相处呢”

“不好相处就不处了呗。”

“少奶奶,你们俩是公司的第一和第二大股东,说不相处可能吗?”

“没事,反正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

柳如樱停顿了很久,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是的,在外面野够了,老爷子让我无论如何明年开春回北京。”

我沉默了,仿佛能听到自己心里滴血的声音,是心痛吗?是不舍吗?我有想要落泪的感觉。抬起头却发现柳如樱再次泪流满面,无声无息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泪湿衣襟。

“还有多久?”

“最多二十天。”

“都收拾好了?”

“嗯,快了。”

我们再次沉默,远处120急救车的声音响起,然后又远去。我们还是尴尬的坐着。突然,她抬起头,轻轻问了我一句“你喜欢旅行吗?”

“喜欢,但没有去过很多地方。”

“陪我出门走走好吗?我只有二十天是属于我自己的了。”

“好的。我陪你!”

接下来开始了我们疯狂的旅行。我们漫无目的,四处漂泊。不去想往哪里去,就只管顺着国道、高速一个劲的开下去。看到一个个陌生的路牌,路过一个个陌生的村庄,经过一条条蜿蜒的河流,翻过一座座巍峨的高山,我们一路向南。油箱空了又满,满了又空。累了就在后排轮流躺一会,饿了就啃一口面包,渴了就喝一些清澈的溪水。我们无忧无虑,放纵青春,漂泊四方,四海为家。

不知是哪一天的早晨,我从汽车后排醒过来,发现车已经停在了路边。东方既白,初升的阳光挥洒在我的脸上,温暖而宁静。我坐起身来,看到柳如樱躺在驾驶座上,歪着脑袋睡着了。

这是一张安静而甜美的脸庞,她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但却为情所困,把自己放逐,为了青春与爱情,为了理想与自由,追逐着最后一次的疯狂。我不忍叫醒她,只希望可以一直这样陪伴她。

过了一会她醒了,打开车门伸伸懒腰,四周的景色如诗如画。我们是在一处山腰,远远望去,连绵起伏的群山在雾气下显得神秘而壮阔,温暖的阳光洒裸下来,被山谷中清澈的溪水反射着,波光粼粼,如影似幻。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悦耳动听,山脚下俊秀的竹林,虽是冬季却依然翠绿。那一抹绿色浓的化不开,让人把心都沉入进去。笔直的国道延伸出去,平坦而开阔。

这样的美景让我和柳如樱如痴如醉,少年人多愁善感,更何况是如此美景和心爱的女人。此情此景,此生难忘。

行程终点停留在了深圳,这里是经济最活跃的地方,各种新鲜玩意,各种新鲜事物都先从这里出现,然后席卷全国。我对此地深深着迷,一路上看到各种高楼,看到路上拥堵的车流,感受着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我认为我属于他们,属于这座城市。

然而,在我们到达深圳后的第二天早晨,我从梦中惊醒,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敲了柳如樱的房门无人应答,跑到服务台才知道已经结账了。我落寞的回到房间,发现门下有一封信,是她留给我的,看完后我泪流满面。

亲爱的杨国平:

我走了。

明天是情人节,但我却要离开你了。

很抱歉没有通知你,因为我怕我无法面对与你分别的痛苦。我明天上午就回北京了。汽车折价卖了三万元,我让放到服务台的保险柜里了,你走时别忘了取。

我很高兴这十多天里有你相伴,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的疯狂。有你在身旁,真好!

我知道以后我们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临别之际,我将那天看到的美景素描了下来,也在保险箱里,作为临别的一个纪念,它记载着我的青葱岁月,任性的疯狂和有你陪伴的温暖。

最后一句话,有你在身旁,真好!

爱过你的人,柳如樱

1999年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