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和氏璧:生死追踪中国第一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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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金蝉脱壳(2)

韦医生:“那么你把它搁哪了?”

卞病人:“搁到一个墙洞里。”

韦医生:“就是你藏柯尔特左轮枪的那个墙洞。”

卞病人:“是的。”

韦医生:“甘惠仁呢?”

卞病人:“他上卫生间去了。”

韦医生:“你是趁他上卫生间的时候,把那个东西拿走的?”

卞病人:“不。”

韦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呢?”

卞病人:“他突然狂笑了一阵子,笑得蛮吓人的。”

韦医生:“后来呢?”

卞病人:“我去卫生间去看。”

韦医生:“你看见了什么?”

卞病人:“他倒在地上,要死的样子。”

韦医生:“你没去碰他吗?”

卞病人:“我不懂急救术。”

韦医生:“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卞病人:“要么打急救电话,要么拿走那个宝。”

韦医生:“你就拿走了那个宝?”

卞病人:“是的。”

韦医生:“后来呢?”

卞病人:“我害怕了,心里害怕,怕得要死,回到祠堂里就坐立不安。我是见死不救不说,还偷了人家的东西。这是人家花了五百万现金买来的呀,人家还出钱给我孙子付了手术费,我却鬼迷心窍,起了贪念,做小偷拿了人家的东西。更怕人的是,我躺到床上,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老人那张变形的面孔,挥之不去,心惊胆战,所以我又从墙洞里拿出那个宝,打的到甘家,要还给人家去。没想到那边有警车了,看到警察拦警戒线了,我怕警察说我谋财害命,就赶紧走开了。”

谢子维一接到小崔的电话,就有点迫不及待。卞思伍被催眠时,说到祠堂地下室另有一个暗室呢,韦医生也明白这对警察破案至关重要,就问得特别仔细。卞思伍不但讲了那个暗室的具体位置,还讲了石墙上的机关,还讲了里头有个雕花木龛,那是原先搁那个宝的。

小仲已经到了祠堂外面,正要爬梯子进来。小杨劝谢子维等小仲过来再说,可谢子维却一头钻到享堂暗室里,吊住那根绳子下了地下室。虽然他认为拿走和氏璧、躲在那个石头暗室里的人是卞思诚,也明白卞思伍的那把柯尔特左轮枪可能就在卞思诚手里,但他有点瞧不起这个戴眼镜的数学教师,论擒拿格斗玩枪弄刀,认为卞思诚不是自己的对手,不在同一个水平上。

小杨蹲在地下室的洞口犹豫不定。按理应该等小仲来了,三人一起研究下,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呀。怕是老谢急于看到和氏璧,就莽撞起来,乱了套了。不能让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朝老谢打枪,小杨打算往底下跳;对他来说,这点高度不足挂齿。伸腿荡下去的时候,小杨本能地回头瞧了一瞧,竟看到一个人影从石柱那边扑过来。因为两只手撑在洞口,两条腿也悬下去了,既不能伸手拔枪,也不能伸腿弹踢,眼睁睁看着那人一棍子打过来,手一松,掉下去了;咔嗒一声,怕是骨折了。

那个人,就是刚才一直躲在石柱后面犹豫不定的卞思诚。他犹豫的是,开枪的话,究竟朝什么地方打。应该打到大腿上,除非碰巧击中腿动脉,按理不会致命。但谁也不可能同时打中两个人的大腿,而且这两个人也是带枪的。那根石柱是凸在板墙外头的,只遮了他的半个身子,一是谢子维急于跳下去看下面的那个石头暗室,二是这边很暗,也知道这边空荡荡的没一样东西,没朝这边看。待谢子维跳下去了,卞思诚便举枪对着小杨的大腿要开枪。已经听到外头有叫喊声音了,来人可能就是那个叫小仲的。这时候,小杨把腿荡下去了,没法瞄准了。于是就拿了地下的一根木棍,扑过去打小杨的胳膊。他的胳膊原本是撑住整个身子的,胳膊一松,就掉下去了。

卞思诚一钻出享堂暗室,便关了享堂里的灯,又关了天井里的灯。那个叫小仲的警察已经过来了,见突然灭了灯,感觉不对头,便从身上拔出枪,从亮处往暗处走来。

卞思诚躲在一根金柱背后,能听到小仲走来的脚步声,一面提醒自己,拿枪朝腿上打。小仲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听到动静,再次大声喊“老谢,老谢”,结果就听到了谢子维的答话声音,这声音好像从地底下传上来的。小仲看到享堂暗室的洞口了,知道谢子维在里面,也听清了谢子维的声音:“当心小仲,上面有人,那人有枪!”

小仲本能地回头瞧了一瞧,看到一个人影正闪入前面一间屋子,于是拔腿去追。因心急慌忙,这边也暗,刚跑了两步,就给一张长凳绊倒。就地滚了一滚,身子跳将起来,再次往前面追去。

既然前面的大门拴得好好的,那个人就肯定还在祠堂里。小仲一棵树一棵树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看,回头走到第二间的天井里,看到一个人影闪出右面的边门。刚才那道边门是关得死死的,现在却门户洞开了。跑出边门,看到那个影子正闪入六度巷,便再次拔腿去追。

小仲在警校是短跑冠军,外头有月亮了,那个人影也越发清晰,也越来越近了。眼看快出巷口了,小仲一面喊“站住,站住”,一面鸣枪警告:“再跑要开枪了!”

那人停住脚步,正气喘吁吁。这边是五福街了,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偶尔有一部出租车开过去。那人手里也拿着一把枪,小仲叫他把枪放下,可喊了两声,见那人一动不动,才发觉不对头,才看出那人是谢子维!

谢子维是一脸的沮丧。这个老警察认定闪出边门的那个人是卞思诚,甚至觉得卞思诚手里拿着枪,结果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得无影无踪。想到以后即使抓到了卞思诚,也找不到和氏璧了,才后悔刚才应该听小杨的劝。若大家从容商议后再下地下室,就不会让卞思诚从眼皮底下溜走。

虽然明白卞思诚不会往家里逃,也应该去他家看一看,守在那里,待天亮后再说。于是小仲拦了一部出租车,跟谢子维一起上车,马上去卞思诚家。一面给队上打电话,叫人去卞氏祠堂地下室救小杨去,怕是踝关节受了伤,站不起来了。

梁晓青醒来时天还没亮,他醉眼蒙眬地瞧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陌生人,一时想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屋里打着空调,那个陌生人裹着一条毛巾毯,打呼打得山响。看到白烟缸里的那颗钻戒,才想起那是给王嘉怡买的。此刻王嘉怡去了哪儿,屋里的这个陌生人是谁?心里不免狐疑一番。

幸好手机还在,就在床上,咯得屁股疼。见手机关机了,便开了机,给王嘉怡打电话。本以为这黎明时候,这个美女记者正沉睡在梦乡里呢,没想到电话占线,跟旁人通电话呢。接着就是八九个短信,接连不断地鸣叫,原来是猴子等不及了,一直给他打电话打不通,所以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提醒短信。

昨晚喝酒喝多了,现在才清醒过来,才记起昨天下午跟王嘉怡一起去了甘士榕家。警察进屋时,甘士榕才承认他是得到了那个东西,可他的爷爷是怎么死的,东西怎么不见了,就不得而知了。梁晓青不缺钱,对那个东西不感兴趣,心里喜欢雪雁、王嘉怡那样的漂亮女孩儿,希望得到那些女孩儿,而不是那个叫和氏璧的东西。只因前天喝酒的时候,跟朱老板讲到了那个东西,朱老板就派了猴子跟他一起从广州过来,企图了解和氏璧的来龙去脉。

昨天跟猴子碰过头了,对他说网络上的那个直播视频确有其事,后来竟有人花了五百万买下它,结果搁在家里不翼而飞,找不见了,家里的老爷子也一命呜呼了,后来警察也来了,没戏了,叫猴子回去算了;也跟朱老板通了电话,叫朱老板死了这条心。显然朱老板并不死心,也不在乎猴子代他多花几个钱,叫猴子在这里多待几天,查清楚那个东西的下落。

再次给王嘉怡打电话,这回电话通了。

“嘉怡妹妹,你在哪里呢,跟谁通电话啊,原来跟上官在一起啊!上官这家伙不声不响,小时候就是闷骚一个。原来你们在精神病院啊?那东西被警察找到了,怎么只找到一个小布袋?是叫我开车过来吗,可我的车昨晚停在哪里我记不住了。车钥匙在身上呢。好的好的,我马上开车过来,不用跟我讲,车上有GPS呢。叫灵山精神病医院,对不对?知道知道,长得水灵的灵……”

因为讲电话声音大,就把那个陌生人吵醒了,他坐起身子看梁晓青,也瞥了一眼白烟缸里的那颗白钻戒。挂了电话,梁晓青问他知不知道迈皋桥停车场在什么地方,这个小伙子点了点头,说他当然知道。

“快领我去,我的车子在那边。”梁晓青拉着小伙子就走。

“你拿上你的钻戒。”这小伙子代上官守在这屋里守了一夜,就守的是这颗钻戒。

梁晓青说自己不要了,送给他了,可这个小伙子却不敢白拿人家的东西,又不敢扔在这里,就拿起这颗钻戒,带梁晓青去停车场,一起去灵山精神病医院,打算把钻戒当面交到上官手里。

“你是白痴不是?”梁晓青一面走,一面训这个也姓梁的研究生。“这东西是我的,我把它给了你,你拿上就是了,关他上官什么屁事?不过你可别跟上官老婆讲上官的事,这家伙今晚一直跟一个美女记者在一起,不知道他们上没上床。上官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小时候就是闷骚一个,爱看小女生撒尿……”

3

其实卞思诚并未拦到出租车,上出租车的是一个长发女人,谢子维追出巷口时,看到出租车起步跑了,就垂头丧气,随即跟那个叫小仲的年轻警察,也拦了一个出租车匆匆走了。等警察搭乘的出租车拐了弯,卞思诚才从巷口左近的一个卷帘门那边走出来。

摸了摸裤兜儿,东西还在呢。自己的车子是停在胡家花园的,走过去要十分钟。有警车过来了,拐入柳叶街了,怕是去救小杨的。此刻天快亮了,街上有行人了,绕道走太平井去胡家花园。见有人出来跑步,索性也跑了起来,不到五分钟,就到了车子跟前。

上了车,从车上找出那个花梨木盒子,它是卞思伍在荷叶村从戴氏兄弟手里拿回来的。盒子上挂着一把小金锁,将钱夹内的一把金钥匙塞到锁孔里,小金锁就开了。揭开盒盖,把里头的那块雨花石拿出来,把裤兜里的这个宝放进去。因是特制的盒子,且衬了黄绸缎,放进去恰巧正好。盖好了盖子,锁好了锁,拿一张旧报纸把它包起来,搁到一个黄纸袋里。接着换了一身衣服,将黑T恤换成白T恤了。然后下了车,拎了这个纸袋,在巷口小吃店吃早点。

吃了早点,就在凤游寺这边打车,去往东郊的福海巷。到了福海巷,又打车到钟灵街。到了钟灵街,就在路边拦到一部开溧水的招手车。到了溧水,入汽车客运站买了去江都的长途汽车票。这趟车九点三十五分才开车,要等半个多小时。

就在客运站旁边的一个小店里,买了一块移动卡,拿这个新号码给桑佩兰打电话。桑佩兰居然在找他,说安蕾打不通他的电话急死了。卞思诚说自己在外地呢,下午就回来,但不要在电话里跟安蕾说,也别让安蕾给这个号码打电话。

“到底出了什么事?”桑佩兰问。

“警察在找我。”卞思诚说。

“你做了什么事,警察要找你?”

“有个警察被人打了一棍子,警察误认为行凶者是我。”

“讲不清楚吗?”

“现在有急事要办,没时间跟警察讲这个。”

“还是那个东西?”

“跟那东西有关。”

“事情很麻烦?”

“到了中午,这件事就彻底解决了,就没事了,就有时间去跟警察讲了。”

“但愿你平安无事。”

“谢谢。”

时间快到了,卞思诚赶紧挂了电话,手里拎着那个黄纸袋,匆匆上了去江都的车。

梁晓青开的是宗天佑的车,因昨晚喝酒喝多了,记不得车子的牌子和颜色了,幸好电子钥匙灵光,走到停车场,朝车多的地方按了按车门按钮,有部车就亮了灯,开车门打得开,就是它了,原来是一部黑奥迪。

上了车,一连抽了两支烟,脑子才完全清醒。跟他一起上车的这个研究生也姓梁,五百年前是一家子呢。二人竟是同年,一个腰缠万贯挥金如土,一个没钱卖房子没钱讨老婆,却也相谈甚欢,知无不言。

到了灵山,见了王嘉怡和上官,梁晓青的这个同年本家,将王嘉怡拒收的那枚钻戒交给上官,梁晓青却硬要这个本家收了这个钻戒,不然就是瞧不起他,就扔到河里去。

谢子维跟王嘉怡通了电话,问她有没有卞思诚的消息。显然谢子维只拿到了装和氏璧的那个小布袋,而和氏璧呢,十有八九给卞思诚拿走了。

假如和氏璧落到了卞思诚手里,他会怎么办呢?

尽快送到江都去,把它交给江都卞氏族长卞世铨。

王嘉怡对卞思诚的脾气性格,可谓一清二楚。既然卞思诚朝祖宗发了誓,必定说到做到,誓死保护和氏璧。他明白金陵卞氏家族已无法保管这个东西,就会在失而复得的第一时间,送到江都卞氏手里。

都八点十分了,上官和小梁都要上班呢,去不成江都,二人都觉得遗憾,不然去了江都,没准能看到和氏璧一饱眼福呢。在路边打车时,一个中年人拦腰抱着一个瘫痪的半大男孩,这孩子比抱他的父亲高出一个头,正艰难地一步一步移到他们跟前,小梁从裤袋里掏出那枚钻戒,把它投到男孩手中的搪瓷盆里,那里头有三五枚硬币。

“无功不受禄?”上官问。

“是的!”小梁说,一面拿手机发微博。

这时候,梁晓青已驾车上了高速公路,走长江三桥过江,顶多五十分钟就到江都。一边扶方向盘,一边给猴子打电话,叫猴子也到江都去。若截到卞思诚,就让朱老板在电话里跟卞思诚谈,朱老板扔个一千万两千万出来,眼睛都不会眨一眨,没准卞思诚愿意做这笔生意呢。若东西到了江都卞氏手里,就跟江都卞氏谈。也是从前求过朱老板一回,欠了朱老板的情,只好代他跑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