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野马:重返卡拉麦里(戈壁女孩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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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野马公主

就这么久久地

与我对视

直到分不清

是你的黑眼睛

还是我自己的眼睛

认识王子不久,我又结识了一个温顺可爱的野马小朋友,那是一匹小母驹。

那天,我站在围栏前观察野马,一匹小母驹摇头晃脑地朝我走来,走到我身边后,它使劲地伸着脖子,伸到最长的程度,用鼻孔嗅我的衣服,嗅完后又看我一会儿,再拿鼻子碰碰我的手碰碰我的腿,一点儿也不怕我。

隔着围栏,它歪着头用黑黑亮亮的眼睛盯着我看,那双眼睛天真可爱,清澈得没有一点儿杂质,眼皮双双的,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好漂亮的小驹呀,我一下子喜欢上了它,给它起名为野马公主,并郑重地向它通告了这个消息。看起来它并不反对,而且很庄重地用嘴啃了啃我的鞋。

野马公主的祖父,是功勋卓著的飞熊,父亲是威名赫赫的野马帝王大帅,它出身于帝王之家,又长得美丽可爱,非常讨人喜欢。一两个月大的时候它就表现出温顺的一面,非常乖巧,不像王子那样顽皮好动,憨态中有一份沉静娴雅的气质。它每次看到我来,立刻就跑到我身边,然后乖巧地跟着我,我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像我的女儿似的,特别依恋我。它的一双黑亮清纯的大眼睛经常那么水汪汪地盯着我看,像是在给我诉说心事。我拿头顶它的头,它就四个蹄子伸直使劲跟我顶,不肯后退一步。这个乖巧的野马小宝宝真是让我喜欢死了。

好多时候,我生活中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实在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就去找公主诉苦,而它也好像能听懂似的,眨巴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听着。这一点跟王子不同,王子根本不会听你说话,它只会一门心思地玩它的游戏。

公主渐渐长大了,看起来越发地隐忍和温顺,它真是一个最佳的倾诉对象,它的大眼睛深沉地望着你,好像非常理解你的样子,我抱着它的头诉说委屈,它动也不动地静静地倾听。我给它讲心事,它就用头蹭我的腿、脖子和脸,也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跟人比起来,它从来不会给我讲空幻的大道理,它只是实实在在地听着,一声不吭,但一举一动都表示出一种深刻的理解。

天长日久我与公主几乎有了心灵感应。我不高兴的时候去找它,它温柔安静,不动也不闹。我开心了去找它,它好像也能感受到,目光闪烁,跟我玩成一团。8年来,公主一直是我最知心的闺中密友,它听过我多少心事、多少辛酸,却从来没有一次表现出不乐意或者反感,有时候梦中我都搂着它,梦里的它开口说话了,我多么希望我的公主能开口说话呀。我还专门为公主写了一首叫《黑眼睛》的诗——

最爱看

你的眼睛

那清亮的眸子里

闪烁着孩子的天真

充盈着深远的渴望

年年岁岁

就这么久久地

与我对视

直到分不清

是你的黑眼睛

还是我自己的眼睛

野马的生活习性

野马在休息时常互相清理皮肤,一般呈相反方向站立,然后将头伸到同伴的侧身,轻轻地啃拭对方的耆甲、肩部、背侧、臀部等。双方啃拭的都是同一个部位,当一方改变部位时,另一方立即相应地改变,配合十分默契而完美。野马休息和睡眠有站立、腹卧和侧卧等3种姿势。

公主所在的场地里,也有一匹小母马,叫灰姑娘,是大帅和绿花的长女。它长得黑不溜秋的,脖子上的毛短而稀疏,一副凶巴巴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的样子。

有一天我心情不好,到场地里走走,公主靠近我的身边,灰姑娘也跟着围到我的身边。我情绪很恶劣地对灰姑娘叫道:“别靠近我,我心烦着呢!”灰姑娘仍然要凑过来,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干泥巴团扔过去,说它讨厌。没想到灰姑娘居然发火了,它气冲冲地向我扑来要咬我,吓得我赶紧跑掉了。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家伙居然记仇了,每次我一个人到它所在的围栏里,它都会悄悄地阴险地靠近我,然后向我发起突然的攻击,吓得我每次都跟兔子似的逃出围栏。可它还不肯放过我,我在围栏边来回走动,它也跟着我走动,我跑起来,它也跑着追过来,有时猛地将头伸过栏杆向我扑咬,有时扬起两后蹄奋力向我踢,结果每次都踢到铁栏杆上,踢得栏杆“哐哐”作响。我心里叫苦不迭。

有一天我又转到公主的场地里。远远地就看到灰姑娘居心叵测地绕到我的身后,我赶紧走到我的野马公主身边,灰姑娘又“轰隆隆”地向我冲来,我躲到公主身后用受了委屈的声音对公主说:

“亲爱的公主,灰姑娘老是欺负我,你也不帮帮我!”

公主转过头来看我,我推着它又说:

“我也没有动它,它为什么老是欺负我?你看,它又过来了!”

这个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向温顺的公主突然发怒了,它耳朵向后紧紧地背着,眼睛睁得圆圆地冲过去,伸头向灰姑娘咬去,灰姑娘赶紧躲闪,公主的嘴在它的身上蹭了一下,留下了一道痕迹。

公主转过头来又走向我,我惊喜极了,快乐地大叫:

“啊,公主,你可以听懂我说话。看,灰姑娘还不走,它赖在这里干吗?”

公主忽然又转过头去,狠狠地去咬灰姑娘,灰姑娘又躲开了,公主不放过它,追上去扬起两只后蹄使劲踢它,直到把灰姑娘撵得远远的才回到我的身边来。我惊喜得简直要晕倒,公主真的能听懂我的话,公主居然真的能听懂我说话!谁能说它是没有灵性的呢!那件事之后好几天我都快乐得不能自已,跟公主也越发亲近。

从那时候起,我把公主当成了我在野马中心最值得信赖的好朋友。

后来我再到这个场地里来,只要灰姑娘一想轻举妄动,公主就威严地发出警告声,灰姑娘也就无可奈何地躲开了。灰姑娘这个仇也记得真够深的,那么多年过去了,只要我在它的场地里落单,它仍然会冲上来攻击我,直到把我撵走才罢休,还得意洋洋地在围栏边转来转去地炫耀,让我哭笑不得。这个家伙也太小心眼儿了。

野马的迁徙状况

1890年,德国探险家格里格尔从我国准噶尔盆地捕捉了52匹野马幼驹,经过长途跋涉,运抵德国汉堡时仅存活28匹,其中有11匹繁殖了后代;1947年蒙古境内捕获1匹雌性野马,用于复壮圈养野马;另还有1匹生于1906年的雄马是雄野马与蒙古雌家马的后代。因此,圈养野马是这13匹野马的后代。

在国际市场上每匹野马现行价值25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