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黄石公语录: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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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安礼章(4)

【原典】足寒伤心,民怨伤国。山将崩者,下先隳①;国将衰者,民先弊②。根枯枝朽,民困国残。

张氏注曰:夫冲和之气,生于足,而流于四肢,而心为之君,气和则天君乐,气乖则天君伤矣。自古及今,生齿寓庶,人民康乐;而国衰者,未之有也。长城之役兴,而秦国残矣!汴渠之役兴,而隋国残矣! 王氏点评:寒食之灾皆起于下。若人足冷,必伤于心;心伤于寒,后有丧身之患。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百姓安乐,各居本业,国无危困之难。差役频繁,民失其所;人生怨离之心,必伤其国。山将崩倒,根不坚固;国将衰败,民必先弊,国随以亡。树荣枝茂,其根必深。民安家业,其国必正。土浅根烂,枝叶必枯。民役频繁,百姓生怨。种养失时,经营失利,不问收与不收,威势相逼征;要似如此行,必损百姓,定有凋残之患。

【注释】

①隳:倒下,毁灭,倒塌。

②弊:被损害。

【译文】

脚底受寒就会伤害心肺,百姓怨恨就会伤害国家。山将要倒塌,土质就会先被毁坏;国家将要衰亡,百姓就会先被损害。树根干枯,枝叶就会腐烂;人民贫穷,国家就会被伤害。

【解读】

脚虽然是人体中很不显眼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它支撑着整个身体,在人体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样,劳动人民虽然处于底层,但是,他们是整个国家的基础,没有他们,国家就不复存在。所以,统治者要爱惜民力。

在跟大臣们一起讨论政事的时候,唐太宗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意思是说,劳动人民能够让我当皇帝,也能够站起来推翻我,一定要小心啊。这个道理看上去似乎很简单,但是,能够真正理解的执政者不多。

在现实生活中,不少执政者趾高气扬的,总是自以为是,自视甚高,好像地球离开他就不会转似的。这样的人,真是愚蠢和幼稚!

著名文学家鲁迅先生作过一次非常著名的演讲,叫作“未有天才之前”。很多人感叹说,我们这个时代没有天才了,或者说,天才是越来越少了。鲁迅先生说,天才是什么产生的呢?天才就好像是一朵花,大家都喜欢和欣赏。但是,离开了泥土和露水,这朵鲜花就不会盛开。因此,离开了普通的民众,离开了最基层的人民,天才就不会产生。他号召我们,不要人人都想着去做天才,而要人人都脚踏实地地生活,人人都奉献自己,这样,天才才会产生。

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意思是说,跟人民比起来,江山社稷和君王的地位都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真正优秀的君主,应该心系天下苍生。这样,即便是他不号召,大家也会主动团结在他的周围,听他的号令。相反,倘若他将自己看得无比重要,轻视和剥削底层人民,那大家都会起来反对他、打倒他。历史上很多次农民起义不都是这样发生的吗?

同样,在一个企业中,普通的员工也是重要的。假如你有一个100人的公司,其中有5个人是骨干,那剩下的95个人还是普通员工,不管怎么样,是这95个员工在默默地支撑着这个公司。倘若你轻视他们,他们都辞职不干的时候,公司就只能破产。没有普普通通的员工,要那些骨干又有什么作用呢?所以,一定不要看轻那些普通人。要记住,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永远是普通人占多数,永远是他们在建设这个世界。

【原典】与覆车同轨①者倾,与亡国同事②者灭。见已生者③,慎将失;恶其迹者,须避之。

张氏注曰:汉武欲为秦皇之事,几至于倾;而能有终者,末年哀痛自悔也。桀纣以女色而亡,而幽王之褒姒同之。汉以阉宦亡,而唐之中尉同之。已生者,见而去之也;将生者,慎而消之也。恶其迹者,急履而恶,不若废履而无行。妄动而恶知,不若绌动而无为。

王氏点评:前车倾倒,后车改辙;若不择路而行,亦有倾覆之患。如吴王夫差宠西施、子胥谏不听,自刎于姑苏台下。子胥死后,越王兴兵破了,吴国自平吴之后,迷于声色,不治国事;范蠡归湖,文种见杀。越国无贤,却被齐国所灭。与覆车同往,与亡国同事,必有倾覆之患。圣德明君,贤能之相,治国有道,天下安宁。昏乱之主,不修王道,便可寻思平日所行之事,善恶诚恐败了家国,速即宜先慎避。

【注释】

①同轨:同样的轨迹,同样的道路。

②同事:做同样的事情。

③已生者:已经发生的事情。

【译文】

和翻倒的车子走同一轨迹,必然也会翻倒;和灭亡的君主做同样的事情,必然也会灭亡。看到已经发生的事情,就要小心谨慎;厌恶前人有过的恶迹,就要尽量避免。

【解读】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对于前人留下来的经验教训,我们一定要认真学习。前面也说过,一个聪明人,不仅能够从自己的错误中吸取经验教训,也能从别人的错误中吸取经验教训。汉武帝想要追求长生不老之术,却忘记了秦始皇因求仙而死于途中的教训,差点就让国家陷入沦亡的境地,幸亏及时醒悟。

黄石公认为,我们应该从以前的历史中吸取经验教训,防患于未然,避免犯前人犯过的错误。

春秋末年,很多诸侯国的内部都出现了空前剧烈的权力之争,晋国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例。晋国国君的实力很小,国家的政权都把持在三个实力雄厚的大臣手中,他们分别是智氏、韩氏、赵氏。这三个大臣,以及支持他们的力量,除了跟晋国国君争斗之外,彼此之间也进行斗争。

一次,智伯联合大夫韩氏和魏氏,想要借助他们的军队去讨伐另一个权臣赵氏。赵氏大夫赵襄子听说后,就跟属下商量对策。卿大夫张孟谈认为,要想缓解现在这种紧张的局面,必须暗中派人联合韩氏和魏氏,让他们意识到兔死狗烹的道理,赵氏被灭,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如果韩、赵、魏三家能够联合起来讨伐智伯,就能粉碎他的计划,从而完全解除威胁。赵襄子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派人去说服韩氏和魏氏,让他们跟自己合作。结果,他们消灭了智伯。此后,晋国就成了赵、魏、韩三家鼎立的局面。

不久,张孟谈向赵襄子告别。赵襄子觉得他是个人才,就挽留他。张孟谈说:“你不过是想要报答我的功劳而已,而我则希望懂得治国的道理,希望看到自己的主张得到实施。现在,我的功劳大,将来的名声可能还会超过你,因此才执意离开。难道这不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吗?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你让还是我走吧。”赵襄子听后,觉得他的话句句在理,就让他走了。

后来,张孟谈隐居山林,平淡地度过了自己的一生。或许有人会觉得他的话都是一些无妄的猜测而已,但是,在历史上,有多少人是能够和君王共富贵的呢?

【原典】畏危①者安,畏亡②者存。夫人之所行:有道③则吉,无道则凶。吉者百福所归,凶者百祸所攻;非其神圣,自然所钟。

张氏注曰:有道者,非己求福,而福自归之;无道者,畏祸愈甚,而祸愈攻之。岂有神圣为之主宰?乃自然之理也。

王氏点评:得宠思辱,必无伤身之患;居安虑危,岂有累己之灾。恐家国危亡,重用忠良之士;疏远邪恶之徒,正法治乱,其国必存。

行善者,无行于巳;为恶者,必伤其身。正心修身,诚信养德,谓之有道,万事吉昌。心无善政,身行其恶;不近忠良,亲谗喜佞,谓之无道,必有凶危之患。

为善从政,自然吉庆;为非行恶,必有危亡。祸福无门,人自所召;非为神圣所降,皆在人之善恶。

【注释】

①危:危险。

②亡:灭亡。

③道:道义。

【译文】

害怕危险的人能够安全,害怕死亡的人能够保存。人的行为:符合道义就吉祥,不符合道义就凶险。吉祥之人,所有的福气就会汇集到他那里;不吉祥之人,所有的噩运都会向他袭来。这并不是什么神奇的,只是自然之理罢了。

【解读】

孙中山先生曾说:“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们做事,一定要遵从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否则,就会失败。

美国康奈尔大学的一个教授曾经做过这样的实验:他将一只健康的青蛙放到装满了开水的大锅中,青蛙一接触到沸水,就立马跳了出来,因此,青蛙幸运地避免了死亡的命运。之后,教授又将另外一只同样健康的青蛙放到一个装满凉水的大锅中。青蛙习惯锅里面的水温,就安静地待在里面。看青蛙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教授就开始给水加温。水温在慢慢地升高,但是青蛙一点也察觉不到。等到水温太高,青蛙想要跳出来的时候,它再也没有力气了。

这个著名的实验告诉我们一个深刻的道理:居安思危。我国著名的哲学家孟子也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处在忧患境地中的人,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因此总是尽心尽力地想办法改变。而处在安乐环境中的人,沉浸在享受之中,不思进取,即便有了危险,也不知道。等到大祸临头,他想要采取措施来避免,已经无济于事了。

【原典】务善策者,无恶①事;无远虑者,有近②忧。

王氏点评:行善从政,必无恶事所侵;远虑深谋,岂有忧心之患。为善之人,肯行公正,不遭凶险之患。凡百事务思虑、远行,无恶亲近于身。

心意契合,然与共谋;志气相同,方能成名立事。如刘先主与关羽、张飞;心契相同,拒吴、敌魏,有定天下之心;汉灭三分,后为蜀川之主。

【注释】

①恶:险恶的,凶险的。

②近:眼前,当下,很快。

【译文】

善于策划的人,没有险恶的事情发生;没有长远考虑的人,眼前就会有忧患出现。

【解读】

人活在世上,立身为本,处世为用。用仁德作为立身的根据,用智谋作为处世的手段。以仁德为基础,同时又善于抓住机遇,机遇可以创造成功的条件;如果时运不济,也可以明哲保身,不至于陷入凶险的泥沼。目光短浅,没有长远打算的人,连眼前的忧虑也无法逃脱。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俗话说“放长线钓大鱼”,但如果只顾眼前的利益,拘泥于眼前成败得失的人往往会错失良机,与更大的成功擦肩而过,钓不到“大鱼”。

只图眼前利益很容易让人在做事时只见树木而不见森林,心里只想着眼前有多少可图之利,从而失去更多、更大的利益。在社会活动中,表面上,很多事情是可以随即获利的,但是整体看来却是损失,而只有那些有眼光的人才不会被此迷惑。

民间有谚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可否认,人人都在追逐利益。人们追求利益并没有错,但是,如果只盯着眼前利益,就会失去人生中更多美好的东西。

在现实生活中,有的人个性强烈,棱角分明,很有思想却常常与同事甚至领导发生分歧,加之言行任性,利欲熏心,毫不考虑将来。这样的人可能也很有才能、有学识,但是因为只关注短期利益,被眼前的小恩小惠所迷惑,长此以往,旁人对他的人格也会产生怀疑。

汲汲于眼前蜗角虚名、蝇头小利,是做事的一个不良习惯。有这种坏习惯的人,往往损人不利己,不能获得良好的人际关系。

【原典】同志①相得,同仁相忧。

张氏注曰:舜有八元、八凯。汤则伊尹。孔子则颜回是也。文王之闳、散,微子之父师、少师,周旦之召公,管仲之鲍叔也。

王氏点评:君子未进贤相怀忧,谗佞当权,忠臣死谏。如卫灵公失政,其国昏乱,不纳蘧伯玉苦谏,听信弥子瑕谗言,伯玉退隐闲居。子瑕得宠于朝上大夫,史鱼见子瑕谗佞而不能退,知伯玉忠良而不能进。君不从其谏,事不行其政,气病归家,遗子有言:“吾死之后,可将尸于偏舍,灵公若至,必问其故,你可拜奏其言。”灵公果至,问何故停尸于此?其子奏曰:“先人遗言:见贤而不能进,如谗而不能退,何为人臣?生不能正其君,死不成其丧礼!”灵公闻言悔省,退子瑕,而用伯玉。此是同仁相忧,举善荐贤,匡君正国之道。

【注释】

①同志:志趣相投的人。

【译文】

志趣相投的人相得益彰,志趣相同而又共事的人有共同的忧虑。

【解读】

志同道合,自然会觉得情投意合,如鱼得水。都有仁善情怀、侠义心肠的人,必定能患难与共,肝胆相照。

在生活中,对那些为人、性格和我们差不多的人,我们常常会有惺惺相惜之感。

楚襄王问宋玉说:“你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怎么大家都不钦佩你?”宋玉说:“鸟中有凤凰,鱼中有巨鲸。凤凰的志向是冲上云霄,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那些关在笼子中的鸟,怎么可能知道天有多高,天空有多辽阔呢?所以,它们不理解凤凰的志向。鲸鱼早发昆仑,晚上睡在孟诸,那些小河中的小鱼,怎么可能知道海究竟有多大呢?所以,那些世俗的人不了解我,这很正常啊。”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有跟那些真正了解自己的朋友在一起,才会有说不完的话,喝不完的酒,也只有他们才会真正理解和支持我们的想法。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都是“万两黄金容易得,知音一个也难得。”民族英雄岳飞作词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抒发无人理解自己的苦闷。我国著名的文学家鲁迅先生和瞿秋白认识之后一见如故,分别的时候写了一副对联送给他:“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可见,知音难得。

不过,在生活中并不乏真诚的朋友,他们可能不了解我们,也不理解我们,但是,他们会支持我们,会在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主动地伸出自己的手。对于这样的朋友,我们一定要时时放在心上,对于这样的友谊,我们一定要用心呵护。

【原典】同恶①相党,同爱相求。

张氏注曰:商纣之臣亿万,盗跖之徒九千是也。爱利,则聚敛之臣求之;爱武,则谈兵之士求之。爱勇,则乐伤之士求之;爱仙,则方术之士求之;爱符瑞,则矫诬之士求之。凡有爱者,皆情之偏、性之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