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无殇,你活的不耐烦了?”
说着,他大步冲进去,一把扯起儿子,怒打了一巴掌。
无殇这才懵然睁开了眼睛,却还是神智涣散,迷迷糊糊……
“父皇,您怎么来了?”
“混账东西,你到底做了什么?”
御蓝斯说着,把他推搡在床沿上。
御谨跟进来,看到床榻上的女子,也不禁一怔,却顿时怒火中烧,忽然明白了,这女人救无殇的目的。
御穹和御风也冲进来,见状皆是一头雾水。
无殇和冷梦舞怎绑在一处的?冷梦舞不是喜欢御谨的吗?
御穹是最疼爱皇孙的,半点舍不得打,眼见着御蓝斯又要打无殇,他忙呵止,“住手!他重伤还未痊愈。”
御蓝斯失望,又痛心,不禁懊悔当初与御之煌促成无殇和龚姣儿的好事……
的确,他以为那是好事的,也想给锦璃一个惊喜。
现在,惊喜尚未公之于众,他竟做出这种事,若锦璃知晓,不知要如何难过。
无殇头痛欲裂,因父皇的震怒不知所措,双腿乏力地站不起。
环看满屋子的人,他一头雾水,忙检查身上,发现自己睡袍倾散,不禁狐疑。
冷梦舞也醒过来,见御蓝斯,御穹,御风都在,惊慌地坐起身来,拿锦被挡住身子。
这不是她的房间,可她怎睡在这里呢?
见无殇与她一样,衣衫不整地摔在地上,她似明白了什么,一双眼睛却瞥向门口处的御谨。
无殇却看向桌案上的酒菜。
他清楚地记得,昨晚如露来,弄了酒菜进来,把他和冷梦舞都叫到桌旁。
那臭丫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轩辕苍如何被关入牢中,又指责父皇多么绝情,母后多么偏心……
他记得自己被如露强硬地灌了两杯酒,然后,翅膀的伤,火辣辣的剧痛。
再后来,那丫头的梨花带雨的脸,就模糊了。
御蓝斯气怒交加,怒声质问,“无殇,你说,你怎会和冷梦舞躺在一处?”
无殇仍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脑子反应迟钝,这才嗅到龚姣儿的气息。
转头看去,就见她正站在御谨身边,血红的眼眸,幽冷凄绝,眼底尽是憎恶。
被抓当场,他还能解释什么?她的眼神已经判了他死刑。
若她相信他,绝不会这样看他。
三百年来,他不曾碰过其他女子,难道不足以让她怀疑,这是一场布局吗?
她这样的眼神,比将他凌迟处死,更残忍。
于是,他失望地沉默,不做一句辩解。
御蓝斯痛心疾首,俯视着儿子,厉声斥道,“冷梦舞,他不说,你说!”
冷梦舞一脸委屈痛苦,心底却忍不住冷笑。
她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帮她。
原为无殇挡下那一剑,便是打定主意要当血族的太子妃,让御谨懊悔丢弃她,现在,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偿所愿!
“陛下恕罪,梦舞记得,昨晚二皇子和梦舞喝酒。二皇子说,他喜欢姣儿公主,可是,不管他如何做,姣儿公主都执意嫁给别人,二皇子很苦恼……后来就抱住了梦舞……”
无殇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冷梦舞,这女人编造谎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她忙对父皇辩解,“父皇,儿臣没有说过这种话,昨晚喝酒的还有第三人。”
“第三人?”
“是如露。”
御如露却在隔壁,还因二哥挨的那一巴掌带来的牵引之痛,捂住脸颊。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她深吸一口气,警告自己不能退缩,顺势就借牵引传音,对父皇、皇祖父和曾祖父道明目的。
这牵引传音,御谨和御无殇也都听到了,两人默然良久,皆是深思不语。
御蓝斯听到脑海中挤进的声音,狐疑看向墙壁……却也只是淡看了一眼,便怒声说道,“传朕圣旨回宫,给二皇子与冷梦舞张罗婚事。”
他下一句话,便是对冷梦舞道,“冷梦舞,通传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让他们即刻入宫受封领赏,朕不希望血族未来的太子妃是罪人之后。”
冷梦舞不疑有他,心底喜不自胜,面上却仍是一副身受委屈的样子,“谢陛下隆恩!”
青药担心地看了眼龚姣儿,忙跪下来,“陛下,姣儿公主被御月崖毒哑,需要悉心调制。”
御蓝斯忙对着墙壁道,“如露,你给姣儿医治,治不好,提头来见。”
御如露在隔壁,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听懂了,父皇这话的意思是,计划不成,她会吃不了兜着走。
血族皇宫,依旧焕白如新,繁花似锦。
蓝紫色的花树,随风摇曳花枝,花瓣飘舞如梦,艳若仙宫。
宫人们心有余悸,都在议论着,玉鳞江上狼兽被杀一事。
江面上的尸体今日方才打捞干净,至今仍是血红的。
刑部和寒影门还在搜查御月崖、百里囧的下落。
然而,两人像是凭空蒸发一般,寻不到任何踪迹。
二皇子御无殇于刑部内,对所有部将统领训话时,无意中说漏了一件惊天秘密。
百里家的所有家产,被充入国库。
但是,百里家还有一座秘密宝库,远在皑城地下,只能凭一张特殊的寻宝图方能寻到。
而这地图……就藏身在了百里囧身上。
这消息,引得八方探宝者,纷纷前往皑城。
寒影门的杀手也暗隐其中,借机追查百里囧的踪迹。
不过三日,百里囧就在皑城百里家的院子里,被抓当场。
密谋刺杀皇子,罪无可恕,验明正身,就地正法。
狼族上下,也正严防御月崖逃入境内。
经过锦璃、南宫恪和轩辕玖的合力医治,弥里和凌一昏迷两日之后,总算被救醒过来。
凌一伤势不重,当即便能下床行走,弥里却内伤惨重,筋骨俱损,需得静心调养。
锦璃跪在床前,握住弥里的手,见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百感交集,愧疚地不知所措。
弥里肌肤还呈现苍冷的青色,眼光暗淡,肌肤上有细细的褶皱,头发也干燥蓬乱,是余毒未清的病症。
他轻声一叹,瞧着锦璃眼下一片乌青,大手疼惜地落在她的头上,如疼惜孩子般拍了拍。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低着头,心里痛不堪言,却又说不出口。
他保护她,保护她的孩子们,保护血族,他和凌一力量强大,却甘愿听命于她和御蓝斯的差遣。
这是他的护法职责所在,可御尊死后,他的职责早该结束,他没有必要这样拼命。
心底压着千言万语,终是只道一句。
“弥里,以后,不要再冒险。”
“这也不算是冒险的,谁能想到,御月崖今日会如此厉害?”
不想她难过,他微扬唇角,转移话题,“抓到他了?”
她擦了泪,把他的手放在被子里,帮他掖好被角。
“御蓝斯打得他入了水底,就寻不到踪影了。”
弥里自嘲笑了笑,“还是你的阿溟比较厉害。”
“可阿溟到底也没有抓到他,他和他是堂兄弟,只有近距离才能感觉到牵引。胭媚姐与御月崖是亲兄妹,她早该在御月崖离开沙漠之际,就该知会我们的,这么多年,她却缄口不言,任由隐患爆发……”
“锦璃,若你犯了错,我也会帮你隐瞒的。”
“我不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御胭媚当年背叛西部六城,带苏锦煜杀了西部那么多人,她定然心有愧疚,想放自己的亲哥哥一条生路。再说,御月崖筹谋三百年,定然早已想好了退路的,恐怕,就连御胭媚也不见得能感觉到他的牵引。”
“可她不一定每一日都感觉不到。她的一念之仁,害死了那么多狼人,今早尸体才清理完。”
“你若真这样生气,找她吵一架便是。”
锦璃气得冷哼,“我若真去找她吵,哥定又说我欺负了他的王妃。”
弥里笑了笑,无奈地说道,“所以,你对我说这些,是让我把御胭媚数落一顿么?”
“嗯!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弥里受过伤。她本也相信,他是铜墙铁壁,天下无敌的……
她鼻子一酸,眼泪又簌簌地落下来。
弥里瞧着她,虚弱的口气,还是难掩宠溺。
“已然是三十个孩子的娘亲,竟还像个孩子,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御蓝斯宠得你,这些年竟是半点没有长进。”
御蓝斯始终在外殿,看着轩辕玖和南宫恪在忙碌着搭配药草,没有入内打扰,他听着锦璃和弥里的交谈,也不禁感喟摇头失笑。
三百年前,他当弥里是情敌,可现在,连他也把弥里当成了亲人。
因苏梵刚迎娶了御瑟,女儿刚嫁入淳于家,御胭媚和苏锦煜一直不曾离开血族皇宫。
一听说弥里和凌一苏醒,御胭媚急忙带着厚礼过来探望。
她穿过宫苑,闻到满院子浓烈的药味儿,不禁又恐慌。
御蓝斯察觉到她入宫苑,便从殿内走出来。
身着明黄龙袍的身躯,霸气伟岸,一身溢彩流光,在洁白的宫廊下,居高临下,天神般绝美而威严。
“胭媚姐,怎不进来。”
“皇上……”御胭媚客客气气地跪下来请安行礼。
御蓝斯哭笑不得,“胭媚姐平日可是都唤朕老七的,今日这般客气,反弄的朕也不自在了。”
他下来台阶,伸手虚扶她一把,“那错也不是你犯下的,何必帮他惩罚自己?”
“老七,是我该死!”
御胭媚愧对他的宽容,眼眶顿时暗红。
她是亲手提着一堆礼盒来的,也没让宫女相随,格外的一身稳重的素服,特意来请罪。
“老七,我早该告诉你的。我没想到,他那么胆小怕事的一个人,会……会到今日这个地步。”说着,她落下泪来,还是愧疚地跪下去。
“你现在能感觉到他的所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