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癫狂的欢愉里,甚至不住地唤着彼此的名字,到最后,还说出不堪入耳的话语。
御瑟不禁怀疑,淳于加峻不肯与自己一座营帐,是不是早就喜欢苏盈?
当然,苏盈不曾爱过别人,在他心里,自是比她更好的。
但是,既然如此,他为何口口声声说爱着十八妹?他为何答应和她订婚?
见两人竟又纠缠一处,无殇勃然大怒,冲过去,一脚踹在淳于加峻身上。
苏梵往前迈了两步,张口欲言,却终是忍住。
龚姣儿忙拉住无殇,并迅速扯了衣服丢在苏盈身上。
“先穿好衣服再说话。”
无殇气得忍不住怒骂,“两个混账东西!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竟敢做出这种事?你们活腻了大可以去跳崖,何必到给大家添堵?”
两人都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眼前不只是有他们,远处还有大群护卫在望着这边。
淳于加峻恐慌地忙跪下来,见御瑟愤怒盯着自己,愧疚地抬不起头,“御瑟,我……”
御瑟警告自己不生气,这种卑鄙无耻、道貌岸然之人,也实在不值得她动气。
她也着实没想到,这被父皇器重的男子,竟比苏梵差了一大截!
两百年来,苏梵虽然不曾应过她半句,却不曾做过任何背叛她的事。
“淳于加峻,我们是拼凑的一对儿,你若不喜欢我,直说就好……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御瑟是个傻子吗?”
无殇转身抽了护卫腰间的剑,就直指跪在地上的两人。
龚姣儿吓得头脑发麻,忙抓住他,“无殇,你干什么?”
“淳于加峻欺君重罪!淳于家聘礼给了皇族,淳于加峻却明知故犯,这欺君之罪,势必株连……杀了他,保全淳于一家和大嫂,至于苏盈,赐她一具全尸便是!”
“不要……不要……二表哥,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盈恐惧地大哭起来,跪爬着上前与前一刻纵情欢愉的女子,判若两人。
苏梵也忙跪下来,对无殇说道,“二哥,高抬贵手,饶盈儿一命。”
无殇气得抓狂,从小到大,他看不得兄弟姐妹们受半点委屈,但是御瑟被他们这样羞辱欺负,他忍不下这口恶气。
“苏梵,你告诉我,怎么饶?她若喜欢淳于加峻,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夺,用得着使这样的手段吗?”
“二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龚姣儿担心地把御瑟揽在怀中,怒斥道,“苏盈,无殇剑已出鞘,你们该主动认罪,请求宽恕!被我们抓在当场,竟还如此强言狡辩,只会牵累你们的家人!”
龚姣儿一句“家人”,让无殇顿时冷静下来,再不敢冒然处置。
御瑟绝然冷笑,“哼哼,他们是同生共死,再拖着几个陪葬的!”
龚姣儿安慰轻握她的肩,“瑟儿,生气归生气,这事儿可不能牵累了有孕的大嫂,还有,淳于夫妇平日对我们疼爱有加,都是好人。颖王又是舅舅,若追究起来,这罪责,牵连两家人,几百口人。”
“姣儿姐是劝我忍气吞声?”御瑟愤怒地红了眼睛,甩开她的手,“换做是你,你的未婚夫在你面前做出这种事,你要怎么办?”
无殇不喜欢这种假设。“御瑟……放肆!你二哥我是那种人吗?”
龚姣儿顿时哭笑不得。已然火烧眉毛,这该死的男人,竟还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不是那种人,可你也成不了我的未婚夫。”
御瑟心灰意冷,一眼不再看淳于加峻。
“罢了。所幸,这事儿是发生了,否则,恐怕我又痴情错付两百年。反正,我也不喜欢淳于加峻,就当赏了盈妹妹吧。”
御瑟说完,转身就朝着林子奔去。
“瑟儿……”几个人担心地惊叫。
“瑟儿,那边是悬崖!”苏梵忙追过去。
无殇也要追去,龚姣儿忙拉住他,“你跑了,这边谁管?”
无殇只得收住脚步,却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他本是想着,今晚能和姣儿开开心心地单独宿在一处,现在却好……
但是,这事儿该如何处理才妥当?
淳于家若主动提退婚,父皇必然震怒严查。
眼下,只有说御瑟厌恶淳于加峻,要解除婚事。
但是,父皇母后势必要追问御瑟,为何厌恶淳于加峻。
他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百般为难。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砍了他们事情处理地最干净利落。
龚姣儿拉着他到一旁,“你可以对父皇说,是苏梵大闹,以死相逼,瑟儿无奈,只得与淳于加峻退婚,而淳于加峻也同意退婚……”
无殇略一思忖,不禁狐疑挠了挠眉梢,这答案,怎像是准备好的呢?
“苏梵虽没有回应瑟儿的感情,在这件事,却是无辜的。姣儿,你让他顶罪……父皇若震怒,可能杀了他!”
“届时,我们就一起跪求父皇和母后开恩。苏梵的命都是父皇和母后,当初从狼族换回来的,而且父皇还把新兵营的兵权给他……若瑟儿也舍不得让他死,父皇定然不会杀他。”
无殇捧住她的脸儿,就在她额上强吻一记。
“姣儿,你越来越聪明了。”
龚姣儿瞪他一眼,这回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心虚地转开了脸。
这事儿,是趁着照顾那群小不点时,御琴告诉她的。
苏梵负责扰乱大家视线,御琴负责下毒,她负责拖住无殇,不准他早睡,以妥当善后。
无殇看出她心虚,并没有忙着追问。
他转过身去,看到两个重罪之人,怒火又冲上来。
“淳于加峻,苏盈,你们最好想好,如何与父皇母后,和你们的父母交代。我暂回宫去,就说苏梵大闹,非要娶瑟儿,以死逼瑟儿不得不取消婚事,你们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别再为你们的蠢事,牵累无辜。”
两人低着头,忙应声,“是!”
无殇走出去两步,想到自己忘了带一样东西,忙又返回来。
龚姣儿疑惑瞧着他,“你还不去,又回来做什么?”
“带上你!”
然而,无殇却没想到,宫里,正有一场严惩等着自己。
皇宫之内,静的令人心慌。
无殇牵着龚姣儿走到紫宸宫门前,几乎不敢相信,宫门竟然大开着。
他穿过院子时,有两排寒影护卫煞然整齐无声地跪地。
而且,他们的脚上与他和龚姣儿的一样,沾了泥水和草叶,显然也是刚从山里回来。
御蓝斯知道他们弄得一身脏兮兮,不准他们进殿。
他和锦璃并没有准备就寝,这个时辰,在平日也还忙着处理政务。
夫妻两人相携,坐在了宫廊下的长凳上。
无殇硬着头皮跪下来。
龚姣儿也忙跟着双膝跪地,两人皆是脸色苍白。
院子里那两队护卫,已然说明……一切。
锦璃瞧着他们,慨然一叹,却是越看越欢喜。
这对儿冤家,若真的能成婚,也了却她心头的深埋多年的遗憾。
御蓝斯似笑非笑地俯视着两人,“怎么都不说话?大半夜地回来,就这么跪着?”
“父皇都知道了,儿臣还能说什么?”
御蓝斯也懒得与他拐弯抹角。
“苏梵迎娶瑟儿,朕与皇后,本就乐意的。不过,姣儿,你觉得淳于加峻和苏盈,般配么?”
无殇惊疑看向身侧……
龚姣儿俯首贴地,不敢回话。
“父皇明察,这件事……又不是姣儿逼着淳于加峻和苏盈在一起的,您怎责问她呢?”
御蓝斯却不理会儿子,冷声质问龚姣儿,“是么?姣儿?”
龚姣儿无奈地额头贴地,“父皇,儿臣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的不只你一个,还有苏梵,御琴,不过,今日使者寝宫大乱,你却该罪加一等。”
御蓝斯说着,把玉佩丢在地上。
力道掌控地恰到好处,那玉佩丝毫没碎,却叮当一声脆响,让无殇清楚地看到了,上面一个“姣”字。
锦璃威严斥道,“这是宫人在蛇园里发现的!姣儿,你可知罪?”
无殇狐疑看了眼龚姣儿,不禁暗责她笨。
他做事,向来不留痕迹的,她何必非要把玉佩丢在那里?
不过,若没这玉佩,只凭父皇,母后,和兄弟姐妹们的牵引,还是能查出事情是他做的。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玉佩,故意地翻来覆去的看。
“这东西……怎如此熟悉?”
龚姣儿悚然侧首看他,最是怕他胡言乱语。
“这是我的东西,你怎会熟悉?”
“这分明是你前两日送给我的呀……”说着,他揶揄斜睨她。
“我何时送给你了?你不要胡说。”龚姣儿说着,就忙把玉佩抢过来。
无殇迅速抢回去。
龚姣儿又抓住玉佩……
两个力量深厚的吸血鬼,怒瞪着红眼睛谁也不让谁,玉佩就叮,被生生掰成两半。
御蓝斯和锦璃瞧着那玉佩,心里亦是咯噔一下。
断玉处,似能沁出血,触目惊心。
这……是个世间罕见的好东西!
那年他在玉波城里,与苏梵在玉市里逛,无意中看到这东西。
那会儿,它还是块儿未经雕琢的璞玉,在一大堆碎玉石里,光芒耀目。
苏梵估摸的价码,令满场的人咋舌,他直接强抢了来,却瞧了半个月,也不知该雕琢成什么东西。
偏巧,龚姣儿百岁生辰,他瞧着这东西也心烦气躁,干脆就做成了玉佩送给她,而剩下的碎尸,他便又雕琢成了一枚盘龙玉扳指,自己戴了。
这会儿,玉扳指还在他的拇指上,红光熠熠。
当时,也不知自己是哪根儿筋搭错了,拿在手里怕摔了,晚上睡觉,都拿出来寻思十几遍,翻来覆去变着花样的想,做成什么都不舍得,偏就送给她,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