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她……不该是这样的!”
他愤然甩开南宫恪的手,一把将洛清绝扯到面前,狂魔一般,怒声嘶吼……
“她是怎么死的?告诉本王……她是怎么死的……”
洛清绝被他癫狂的样子吓到,忙道,“昨晚,她服毒。”
“服毒?哼哼……是你给她下毒吧?”
“若是如此,我有怎会给她穿嫁衣?溟王殿下,你薄情寡义地害死自己的王妃,杀死自己的孩子,我洛清绝可做不到这般残忍!”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御之煌一脚踹开洛清绝,却反害得自己横摔在地上。
南宫恪趁着他们争吵忙着检查锦璃的身体,他探查脉搏,按住锦璃的心跳,手越是颤抖的厉害。
教授锦璃医术时,他叮嘱过她,不要轻易服用假死药。否则,一旦死过去,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若真的是假死药,不该这样冰冷,不该这样安静,她该还有呼吸,和微弱的心跳。
为什么这样安静?
御蓝斯紧盯着南宫恪的举动,心中也有怀疑。
然而,南宫恪却绝望地跪瘫在红棺旁,眼望着棺中妆容浓艳娇美的女子,晶莹的泪,不其然地滚出来,整个身躯僵如冰雕,再无任何举动。
御之煌和洛清绝竟大打出手。
御之煌虽然重伤,却到底是拥有精纯之血,且年逾千岁……
洛清绝这几百岁的吸血鬼,自不是他的对手,挨了几招,就落了下风。
御蓝斯一颗心都被棺中女子扼住,忙俯身下来,手探入棺内,握住她的手,却被冰冷的体温惊吓微怔。
他不甘心地暗将内力灌入她体***力似打入一个深渊,感觉不到丝毫回应。
“不该是这样的。”
他疯癫咕哝着,愤然将她抱出来,厌恶的拆掉她头上的凤冠,利爪扯掉她一身大红喜袍,将一身白衣的娇躯,紧拥在怀里,妄想以自己的体温,把她暖热。
单薄的身骨,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纤瘦嶙峋,触手摸到的每一处,都硌得掌心闷痛。
他已然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认真抱过她。
每次见她,都为躲避那些不知隐藏何处的暗人,刻意疏冷地待她。
当七王妃和八王妃复活,她离开,终究还是回来。
当孩子难产,他以为他会失去她,可她依旧死心塌地,赖在他身边。
当所有人反对他们成婚,当舞仙出现,她还是执拗陪在他身边……
他甚至认定了,此生此世,她会这样永远陪伴他走下去。
来之前,伏瀛未提醒他任何话,他以为是一帆风顺的,为什么……会这样?
“醒来,你给本王醒来……本王不管你去了何处,马上滚回来……”
强烈的悲恸,冲击地他声音嘶哑。
怀中的女子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御之煌一掌打在洛清绝的心口,让他再无还手之力。
他则担心地在御蓝斯身前跪蹲下来,手落在锦璃乌黑的发上,清冷的触感,让他手也禁不住颤抖。
“老七,她身体都凉了,一身香气也散了……她真的死了!”
“不,她还会回来的……她不会死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你闭嘴!”
深邃的鹰眸,怒瞪着御之煌,暗红如泣血,绝美的唇因过度气闷,呈现不寻常的暗紫。
“老七,她是自杀,她的毒要害人,从未失手过,更何况是害自己?”
“不……不……”
“可能,她是累了,厌倦了这一切。她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和舞仙的过去呢?分别之前,她还在生气,你因为御蔷,没有提醒过她……她一定也厌恶了我们所有的吸血鬼。”
御蓝斯紧拥着怀中的身体,绝望仰头长啸,宽阔的胸膛里,爆发出震撼天地的绝望。
沉重的悲痛,染透了金碧檐牙,刺进殿堂的每一处角落,染进每个吸血鬼冷寂的心里……
满殿煞时寂然无声,就连莲央也不禁震惊地红了眼睛。
她忍不住怀疑地多看了那女子几眼,她又不禁怀疑,那女子是苏锦璃。
可……那面容,分明不是。
御之煌愤然一掌打在御蓝斯脸上,见他唇角沁血,顿时又懊悔地捧住他的脸,一双锐利的红眸,想要捕捉到他迷失于痛苦的心,却捕捉不到。
“老七,别忘了,你要登基称帝!别忘了,你为何要登基称帝!你这是在干什么?嗯?”
他又扯了南宫恪过来,“恪,你是清醒的吧?恪……如果你这样下去,我们就都死定了!”
朝堂之上,暗潮霎时汹涌起伏。
因红棺旁,四个男子古怪的反应,百官们皆是紧张的红了眼睛。
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这神医千恨,到底何方神圣,竟惹得三位皇子与洛将军如此失控。
却是有人清楚地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千恨神医是三位皇子的救命恩人,恐怕……溟王殿下这回,与上次和苏锦璃的境况相似,又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奴婢派出去的暗人跟踪多时,说两人时常形影不离,暧昧不明。”
说话的此人,正是扶着莲央从丹陛上走下来的厉嬷嬷。
她与邓嬷嬷皆是莲央的陪嫁丫鬟,如今年逾万岁,姿容却艳若二八少女,一双眼睛已经因高深的力量呈现不寻常的暗紫色。
“还好,这祸水是死了,否则,岂不是又多第二个苏锦璃?”
莲央说着,搭着她的手腕,从丹陛上瞬间下来,冷怒抬掌一挥……
强大的红光,耀目四射,震得御蓝斯,南宫恪,御之煌,洛清绝,都从那红棺前飞散开去,文武百官们不敢躲避,被四个高大的身躯砸到大片。
御蓝斯、南宫恪、御之煌被震得重伤复发,洛清绝按住心口,滚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那尸体,却精准地落在了红棺之内。
四人相视,皆是不敢再稍动。
否则,他们将连那尸体都看不到了。
莲央却因猝然运功,心口骤然一阵钝痛,仿佛被人重击了一下,喉头涌动一股刺冷的腥甜。
她狐疑地忙拿手帕捂住口鼻,轻拭一下,看到白帕上的暗红,眸光深冷一凛。
显然,中了毒,到底何时中的,凭她心细如尘,竟也无从察觉?
一旁扶着她的厉嬷嬷担心地忙道,“太后……还是尽快回宫,让御医瞧瞧吧。”
御蓝斯挣扎着站起身来,听得那低语声,眸光深邃微黯,不动声色过去扶起南宫恪。
莲央静冷看了厉嬷嬷一眼,步履从容,直走到红棺前,俯视着棺材里的女子。
“哼哼,远看是有几分姿色,仔细瞧……倒是更美!”
莲央若有所思,视线阴沉地在御蓝斯和洛清绝之间流转两遍,威严地厉声宣告……
“此女子,便是指使舞仙刺杀哀家的真凶,哀家不管洛将军是用什么法子将其正法的,尸体在这里,他便是功不可没。即日,册封洛清绝为镇国大将军,待新帝登基,再行册封之礼。”
莲央看向礼部尚书,“礼部,新帝登基大典,筹备如何?”
礼部尚书忙站出臣列,“都准备妥当了。”
“既如此,就明日吧!”
莲央越是觉得心口痛得厉害,再难坚持下去。
“厉嬷嬷把这女人的尸体,丢进橡树林的白骨坑当花肥。哀家要看着她的尸体,在哀家的眼皮底下腐烂才放心。”
厉嬷嬷袍袖一挥,那本是横在丹陛上的棺盖,当即扣在了红棺上。
她以强大的真气拢住红棺,瞬间不见了踪影。
御蓝斯、南宫恪、御之煌等人则都被送返各自的寝宫。
三人连商讨计划的机会都没有。
御蓝斯一入寝殿,看到的是锦璃曾经喜欢的淡雅布置,还有内殿的梳妆台上,摆着他\锦璃、无殇和南宫谨的发饰,墙壁上悬挂着一人多高的巨幅婚礼图。
那熟悉的情景,让他心底的悲恸,愈加遏制不住。
他闭上眼睛,整个人与尘世脱离了,才看到曾经的美好。
他强撑着从轮椅上站起身来,走到画前,抬手摸到女子的脸,触手只是画纸的温度。
“璃儿……本王会去找你的!你等着,本王很快就来陪你!
你那里,一定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吧……如此也好。
你再也不必担心,本王有朝一日,会和康恒与恪一样背叛你。
再也不必担心,会有另一个舞仙出来,与你争抢本王……”
寒冽从内室的横梁上飞身而下,单膝跪下,沉声说道,“殿下,颖王殿下那边不太顺利。”
他侧首,敛住满心伤痛,纵然头脑刺痛,想到几十万将士的命还悬在自己手上,瞬间恢复理智。
“怎会不顺利?”
“城外的暗道入口,都被太后封死了。”寒冽说着,担心地抬头看他一眼,“那巨石都是方方正正,正契合暗道的,不知绵延了多远,若是重新开凿,恐怕来不及。”
御蓝斯自嘲冷笑,“是本王倏忽了,那老妖婆对本王的战术了如指掌。”
他咬牙切齿地几乎站不住,双眸腥红如血,身躯终是蹲坐在了玄铁轮椅上,手摸在椅子扶手上,沉声说道,“让颖王马上撤回玉鳞江,即刻返回莫黎城。”
“若不撤,明日册封大典,恐怕他们会被围杀于城外。她今日册封洛清绝为镇国将军,显然,定是早有军队给他准备好。让颖王和寒影诸将,务必退回莫黎城,若有人攻城,杀无赦!”
“殿下,我们可以劝说洛清绝……”
“洛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命,洛清绝不会和我们做任何生意。”
御蓝斯忽然想到弥里和凌一,担心地问道,“怎一直没有收到弥里和凌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