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如此,再说,还有三百年,两位小郡主才出嫁呢!”
“女儿不是你的,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三百年,可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一想到女儿们嫁给两个他无法接受的家伙,他就浑身骨头疼,绝美的容颜,更是因为燥怒而冷厉骇人。
伏瀛怕他又转来转去,忙道,“殿下且放心,他们都是貌美无双,文武超绝的男子,而且,王妃娘娘也都满意!”
“锦璃惯会宠孩子,孩子们想怎样,她定然有求必应,对谨儿和无殇,她已然如此,一见了淳于缦和龚姣儿,她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对于女儿……本王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必是捧在手心儿里,恐怕将来女儿执意嫁给两个怪物,她必也点头应了!”
御蓝斯终于还是刹住脚步,手几乎指到伏瀛的脸上去。
“你且说,那两个娶本王女儿的人是谁?本王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呃……一个需得三天后才能出生!”
“什么?”还没出生?这老狐狸竟对他神神叨叨说这些?
若那小子出生了,不知他要如何危言耸听。
“另一个呢?”
“另一个,百毒不侵,诡诈多端,恐怕殿下尚未近他的身,就被他毒死!”
这么毒?这个人,会是他么?
御蓝斯若有所思地冷眯鹰眸,女儿和那人在一起,的确不妥,他万分的不乐意,不满意!
“本王定要想尽法子被他除掉!本王未来的女婿,本王自己选,绝不能任由两个丫头做主!”
伏瀛百般无奈,“殿下,忤逆天命是要付出代价的。您忘了,在前些日子,您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找回王妃娘娘?”
“总之,这件事不要告诉锦璃,半个字都不准对她提。”
御蓝斯从书房内出来,乐正夕就带了四位乳娘和八位嬷嬷入了宫苑。
事情好不忙碌,竟是半口气来不及喘。
就在所有人都视御之煌为无物时,却只有无殇注意到他。
小家伙看过两个妹妹,就飞到殿外来。
御之煌心有余悸,瘫坐在宫廊长凳上,一动不动。
“还记得血誓么?”
软糯的声音,略带沙哑,字音尚且模糊,却正因如此,才魔力难敌,足以柔化世间最冰冷可怖的心。
比之上次,小家伙长高了一大截,原来的双下巴,也成了一个下巴,浓眉大眼,越是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惊艳霸气。
御之煌被他冷冷盯着,打了个激灵,别扭地咳了两声,就正襟危坐。
他早就想过许多言辞,来搪塞这小娃儿的质问。
却……对上他灿若星辰澄澈幽深的眸子,任凭他心狠如魔,却脑海一片空白,半个字都想不起了。
“嗯,记得。”
“你杀了两个坏人,我可以用来抵消你欠下的血誓。”
“哦!”这就可以抵消了?到底是一小屁孩,真好哄!
所以,他不必担心,这小子像老七一样,阴魂不散地揪着他不放了。
“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儿子。”
“说悄悄话时,我请求过皇祖父……他答应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御之煌听得一头雾水,他拢了拢披风,严实裹住全身。
“答应什么?”
他侧首看着无殇,不禁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
这小娃儿神情凝重地有点吓人,似一言一行都能左右天下般。
无殇爬上凳子,在他身边坐下来,学着他,靠在栏杆上,粉嫩地小脸儿仰望着灿烂的阳光,肌肤美丽地光泽莹亮。
“皇祖父答应我,在他有生之年,他不会把皇位传给任何一个皇子。”
御之煌匪夷所思,不敢相信,父皇就这么和一个小娃儿,商定了储君之位。
“因为,给你,你会成为昏君。给恪,恪不稀罕。给父王,父王也不屑要。”
“你怎知,你父王不屑要?”
“对于父王来说,最重要的是母妃和莫黎城,其次,是哥哥,我,两个妹妹。而且,父王担心,将来他若成为血族王,我和哥哥会因此自相残杀。”
御之煌摇头失笑,他到底不及老七想得远。
一大一小就百无聊赖地静了一阵,一个长叹,一个欲言又止。
御之煌不羁地动了下手,“有屁就放!”
无殇就又道,“你想不想做生意?”
小大人似地口气,让御之煌不禁暗生戒备。
这小娃儿总是给他摆陷阱,他不能不防。
“你要和我谈生意?”
“赚了,你就可活命!赔了,就死。”
“好,你且说来听听。”
“莫黎城,是一座白玉城。镜水城,要建成一座翡翠城。但是,玉波城才有翡翠,而从玉波城运送翡翠过来,需得跋山涉水,还有不少吸血鬼拦截,所以……”
“你要我去运翡翠?”
这差事虽然苦了点,却也乐得自在,当然,路上定然也会遇到不少美人儿。
御之煌思忖片刻,心底里开始蠢蠢欲动。
“我正被禁足,不便去!”
“我给皇祖父写了信。”
小家伙见他上钩,就从怀里取出一个大大的信封来。
御之煌好气又好笑地哼了一声,不禁对这小人儿刮目相看。
“你小子野心不小,能指使你皇伯父我,还能指使皇祖父哈?”
无殇却是一脸冷酷与凝重,小神态,与御蓝斯如出一辙,分明生意场谈判的样子。
御之煌勉为其难地打开信,不敢恭维地挑眉……
“苏殇儿,你确定……这真的是字么?”
“嗯,刚写……所以……写的不太好看。”小家伙双颊有点泛红,小嘴儿就囧得嘟起来。
御之煌看到他这萌态可掬的样子,不忍苛责,就看着信挠鼻梁,挠眉梢,挠下巴……
老天爷,他真真千年耐心都用上了,这……压根儿不是字丑,而是……看不懂哇!
一片蚯蚓爬,鬼爪印,加鬼画符,加……浆糊,乱麻,而且,竟然有好几页纸?
小家伙却再如何囧,还是信誓旦旦,“这信绝对能救你的命!”
“额……”他很怀疑,十分怀疑,万分怀疑!这一堆摧残头脑的鬼画符,怎么可能救他的命?
然而,他难抵这小家伙的诚恳的眼神,十分郑重地,把厚厚的信收进了怀里。
日影倾斜,夕阳瑰丽,焕白如雪的溟王宫,被彤晕笼罩,光彩幻美,仙境般恢弘华美。
莲央太后与翱王御风,黯然走出溟王宫,御之煌紧随在后。
三人出去之后,乐正夕送出门来,却只对御之煌道一句,“之煌皇子,慢走!”
然后,便转身,命护卫关上大门。
御之煌受宠若惊,诧异地不羁邪笑。
“哈!这乐正夕……吃错药了?跟我说慢走?”
乐正夕是老七转变的第一个子嗣,从前可没少受他的气。
老七那会儿保护不了他,为免乐正夕被众皇子欺负,才放他远走高飞。
今儿,这厮竟不计前嫌,对他这般客气?
“皇祖母,他似乎,应该……恭送你们呐!”
被御风一瞪,御之煌便悻悻转身,眺望王宫门前的整条街道。
满街车水马龙,井然有序,处处静谧完美。
蓝紫色的花树在街道两旁,宏大的树冠,似弓形的花桥,如梦,如云,清风徐来,花瓣在夕阳里缤纷飘扬。
这里街美,花美,人更美。
这里皆是一夫一妻,恩爱成双,容不得任何瑕疵。
御之煌一眼成瘾,忍不住又大发感慨。
“皇祖母,我真恨老七呀!我简直要恨死他,恨不能现在就杀了他。”
莲央愧疚不舍,望着紧闭的宫门,凤眸嫣红地复杂地看向御之煌。
“他又得罪你了?”
“我们吸血鬼就该是茹毛饮血,卑鄙狡诈,是非不分,杀戮摆在第一位,尤其拥有精纯之血的皇族之人,动一动手指,便可暗动天下!您瞧他,在这莫黎城杀一只鹿,也会被关进黑棺,这简直就是逆天而行,却偏偏还有这么多人往这儿挤。”
莲央怒火郁结,却闷在心头发不出。
就连御之煌,也暗讽她做错了,她是真的错得离谱吗?
杀鹿之人被关入黑棺,杀溟王妃之人,当然是该被千刀万剐的。
御蓝斯是要她来主持公道的,她没有给他公道,却指鹿为马。
莫黎城的百姓也容不下她。
御风担心地拥她在怀,听得宫门那边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也不禁回头看紧闭的宫门。
两面宫门轰然大开,出来的是一群银甲士兵。
他们队列整齐,要押送两口黑棺前往刑场。
后面的八个士兵,抬着一面黑底白字的大旗,上面写的是肃娴暗害王妃与世子的罪行,另外还公布了许麒的身份。
那群士兵行径莲央与翱王面前,竟是停也未停,径直过去了。
“皇祖母,他们太狂妄!一个个和老七一样,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偷觑一眼莲央的脸色,御之煌忍不住继续泼冷水。
“皇祖母,当初老七一出生,您就该杀了他!当然,父皇可能会和您反目成仇……毕竟父皇偏心他么!”
莲央恼恨地怒瞪着他,“那两个小丫头你见了?”
“是呀!可美呢!都像我家丝丝!”
想到那两个小娃儿,想到锦璃,御之煌畅然骄傲地笑了笑,活像那孩子女人都是他的。
见太后脸色暗青,和翱王振翅高飞,他忙跟上去,不怕死地继续说道……
“皇祖母,您说丝丝也真是……她倾国倾城,血液甜美也就罢了,生娃儿也会生,先生了个小仙童似地南宫谨,又生了个美得能把人化掉的无殇,这会又一次生俩,可不是要把您活活气死么?”
御风担心地看着莲央,冷斥,“御之煌,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御之煌无辜地辩解,“我是不想开口呀!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为皇祖母难过!这下好了,老七和父皇,不知道要如何疼丝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