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又押住了御蔷。
莲央叹了口气,上前,素手拍在御蔷的肩上。
“十一,你咬了人就是不对,哀家亲眼看到,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把你关入黑棺也是为你好。那男人……他若对你有情,收到消息,定然回来为你求情!”
御蔷被压下台阶时,经过锦璃和御蓝斯身边,却眸光诡异地冷笑。
“七哥,你当你真的得了九命真凤?背着你,她媚惑了多少男子,你知道么?你能分得清,她腹中的骨肉,是你的,还是恪兄的吗?”
御蓝斯拥着锦璃站起身来,波澜无惊地冷笑两声。
“御蔷,你胆敢如此胡言乱语,可见是真的活腻了!为兄不介意给你一剑。”
话音落,他腰间的龙鳍长剑瞬间出鞘,刺进了御蔷腹部。
剑刃刺破血肉的刹那,台阶之上,宫女惊叫……
莲央向后踉跄了一步,御风忙自后环住她的腰际。
她虽然听到了御蔷的讽刺,却还是不敢相信,御蓝斯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她……这两个孩子,自幼丧母,都是被她亲手带大的,他们兄妹情深,从未有过嫌隙。
剑刃咝咝烧灼了吸血鬼的血肉,自那火红的袍服间,冒出一股白烟……
“七哥……七哥……”御蔷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宽阔的剑刃,又憎恶盯向锦璃,“你为何不信我?却信这妖精?”
“她比你,干净千万倍,她是本王的女人,对本王从一而终,曾为本王出生入死,不惜一切,她已生下的孩子和未生下的孩子,都是本王的亲骨肉,本王对此深信不疑,也不容任何人亵渎她和本王的骨肉。”
说完,他绝然抽了剑。
两个押着御蔷的护卫惊得忙松了手……
御蔷瘫在了血泊里,气若游丝。
锦璃没有指责御蓝斯,更没有意外他的做法,也没有给御蔷求情。
她上前走了两步,在御蔷身前蹲下来,温柔抚了抚她的发丝。
因爱生恨,再没有人比她苏锦璃更明白那滋味儿。
前两世,她都曾如此过,可她没有伤害别人,而是杀了自己。
她恨背叛她的男人,也恨诱他犯错的女子,可她更看不得,自己为那样两个不堪的人,生不如死。
御蓝斯正因清楚这一点,才确定,她不会背叛他,也分毫不怀疑孩子的血统。
“御蔷,我苏锦璃不愿伤害任何人。你若从黑棺里出来,还是这副嘴脸,我定不饶你!”
她苏锦璃不怕疼,也不怕死,更不怕与人为敌,但她看不得这等失控之下穷凶极恶的吸血鬼,害她的孩子!
因莫黎城百姓闹事,行程急迫。
为防路上再生事端,他们乘马车,而是一路翱翔。
从京城,到莫黎城,只用一个时辰。
锦璃于御蓝斯怀里幽幽睡了一路,睁开眼,就抵达了莫黎城的城门处。
莫黎城四面无城墙,一面临江,另外三面有宽阔的主道直通城内,主道临城都建立了没有门板的白玉腾龙城门,以作为关卡,严查往来车辆与行人。
此刻,自京城和西边镇上来的百姓,全部聚在了城门处。
护卫凛冽立了五排阻挡,擅闯者,皆是被打得站不起。
户部、刑部,城卫统领护将等众多官员都在此监看多时,唯恐百姓擅闯,闹出人命。
御蓝斯宏大的羽翼,仿佛巨大的乌云,笼罩于众人头上。
众人见那一对儿仙侣似地男女落地,如膜拜神祗,黑压压跪了一片。
南宫恪也抱着苏无殇,落在御蓝斯身后。
伏瀛国师随即也落地,将他的爱徒南宫谨放下。
淳于荣忙上前来,要对御蓝斯禀奏近日的境况……
御蓝斯手微抬,俊伟的身躯一转,直接面朝百姓,威严开口。
“莫黎城西八百里之内,皆是恪皇子封地,本王已经决定与恪联手,以镜水镇为中心,建一座镜水城,律法,城池,与莫黎城绝无二致。此刻,父皇已经亲下圣旨,派人运送石材前往,第一批迁入镜水城的百姓,皆可得新居。”
锦璃见人群里有几对年轻男女,抬手扯了扯他的袍袖。
在莫黎城,不需祖宗规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两人相爱,入莫黎城主婚堂,得掌司堂主考验无误之后,即可拜堂成婚。
两手空空,为爱奔逃至莫黎城拜堂成婚的爱侣们,还可得千两白银奖赏。
眼前的几对儿年轻人,都是衣衫破败,只拿了几个小包袱。
“恐怕他们……已然无家可归。”
她柔声低语提醒。
御蓝斯会意,将掌管户部的龚荀叫到近前。
“你即刻去甄选一个合适的人,在此搭建一座主婚堂,备好银两。一切规矩照旧,切不可懈怠疏忽!”
“遵命!臣马上去办。”
“不必去费心甄选了,本皇子暂且代劳吧!”南宫恪当即就命前来成婚的人排队……
护卫忙抬来桌子,拿笔墨纸砚备好。
南宫恪一撩锦袍,优雅不羁地坐下来,“来,第一对儿新人。”
百姓们顿时兴高采烈,依照先后排好队伍。
他们看得出,这位恪皇子比溟王更随和温雅些呢!
御蓝斯见南宫恪忙得不亦乐乎,又把淳于荣和几个城卫统领叫到近前,命他们派兵互送百姓前往镜水镇。
锦璃从旁浅含微笑,仰视着自己的夫君,心里溢满了无限尊崇。
御蓝斯三言两语,把城门的百姓妥当安置了,一转头,正对上她乍然嫣红的脸儿。
她没有来得及收回视线,干脆就迎上他,走到他近前。
他不着痕迹扣住她的手,却并非没有感觉到她的眼神。
“走吧,先回家歇着。”
夫妻两人寻到抱着无殇的南宫谨,锦璃忙提醒,“谨儿,抱弟弟过来,该走喽。”
南宫谨却不应,鼓着腮儿,星眸直盯着淳于荣,却是看了又看,仿佛淳于荣脸上有花一般。
御蓝斯疑惑不解,不禁怀疑淳于荣衣袍不妥,但是,他那一身官袍洁净一新,并无不妥呀。
锦璃恍然大悟,忙松了御蓝斯,上前到淳于荣面前。
“淳于爱卿,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位淳于荣是位英俊的男子,脸上虽然没有开花,他却有位如花似玉的女儿。
淳于荣与护卫统领交代几句,忙上前来俯首行礼,“王妃娘娘,您请吩咐。”
“淳于夫人近来可好?”
“是,拙荆身体康泰,谢娘娘关切!”
锦璃看了眼巴巴望着这边的长子,忍不住笑道,“那么,我们家那位南宫夫人呢?”
南宫夫人?
淳于荣寻思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王妃娘娘指的是他家第三十二女淳于缦。
“臣惶恐……”他不敢看向南宫谨那边,脸色苍白地忙跪在地上。
“缦儿不才,前几日在学堂内练轻功,从树上摔下来,致使小臂骨折,这会儿还未痊愈……”
某个小人儿顿时勃然大怒,似一头被踩了尾巴的小狮子,抱着弟弟冲过来。
“怎么会摔伤呢?我临行可是交代了你们,别让她伤着,你们怎么回事嘛?”
淳于荣跪在地上手足无措,浑身冷汗如豆,只觉得那女儿已然不是自己的。
若是自己的,伤了也便罢了。如今,那小丫头成了这位小祖宗,可是半分伤不得……
无殇见哥哥焦急,不禁就斥了淳于荣一句,“你坏!”
南宫谨气结,“无殇,你别打岔!”
锦璃忙按住儿子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淳于爱卿,你家在哪儿呀?谨儿担心他的南宫夫人,我也想去探望她。”
“这个……臣……臣惶恐!”
“你有什么好惶恐的?快起来带路!”
淳于荣忙起身,擦了擦冷汗,浑身直哆嗦。“是!”
伏瀛挑眉看了眼御蓝斯,严肃上前,对南宫谨说道,“世子,一路上为师给你讲解的内功心法,是要勤于练习的……”
南宫谨只惦记着他的南宫夫人,哪里还顾得了内功心法?
“记得,记得,都记得呢!我去两个时辰就回来。”
御蓝斯见小家伙主意已定,无奈叹了口气,只得安排马车。
锦璃忙上前去,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你去忙吧!我带无殇陪谨儿去,晚膳别在外面吃,回宫一起用。”
御蓝斯哭笑不得,回来之前,他还决定,每天多陪她,没想到,一回城竟反而先被她丢下。
“苏锦璃,你这是有了儿媳,不要夫君了?”
“要,当然要,要不然……夫君一起去?”
“罢了,本王还是去忙政务吧!”他若去了,淳于荣一家,恐怕都会被吓得晕死过去。
可供六两马车并行的宽阔街道上,繁花锦簇,香车宝马,川流不息。
锦璃暗金色的马车,行于其中,低调内敛,辘辘无惊。
不想引人注目,她只带两名便装护卫。
听得车外有频频的呼气声,她素手掀开车帘……
策马跟在车侧的淳于荣,忐忑地频频擦汗,披风帽下,脸色苍白。
“娘亲,淳于荣很奇怪,他怎像是做了亏心事?”南宫谨大惑不解,“难不成淳于缦的伤……另有隐情?”
“那丫头的伤是否另有隐情,娘亲猜不透,不过,我们这样前往,一声通报也没有,确实唐突了。一会儿咱们下车买些礼物带上,你提醒淳于荣,让他派家丁回去通报一声,免得淳于夫人也惴惴不安。”
靠近了王氏锦缎,锦璃抱了无殇在怀,命车夫靠路旁停下。
正巧王颂达正在店内大堂里与几位客商谈笑,见得外孙女和曾孙们下车,忙迎出来。
锦璃见外公精神炯烁,笑颜爽朗,亦是由衷欢喜。
南宫谨走在后面就依了娘亲的话,让淳于荣派随侍回去通禀。
果然,似一剂灵丹妙药,治好了淳于荣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