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珈玉妃忙飞身接住他,瞬间飞得不见了踪迹。
御蓝斯要挥剑去追,被莲央呵止,“溟儿,你追不上的,快下去看锦璃吧!”
御蓝斯恍然一惊,忙飞身落下。
两个儿子似小泥猴般,在御风不远处打闹,御雪儿也被他们认得满身血泥。
其他人都厮杀疲惫,难解这份调皮,皆是落得一片血泥,脏乱地看不出容貌。
但是,这里面,并没有锦璃。
他忙循着感觉追到塌了半边的寝帐里,见地上有黑黑的脚印,他无奈叹了口气,丢了长剑,追着脚印入了单独隔出的浴室。
锦璃正从浴桶里舀着水,从头上浇下来。
他忙上前,手伸进浴桶里,以内力把水暖热,从她手上拿过花瓣似地白玉水瓢,舀了水,慢慢地给她冲洗长发和身子……
水瓢里的水落下,他神情焦灼的俊颜,却却生生挨了一巴掌。
“御蓝斯,你去哪儿了?”
“不管你去了哪儿,去做了什么,从此以后,你的话……我再也不会相信。我既已身败名裂,就此和离吧!”
他不禁怀疑自己听错,“锦璃,我是去了皇陵,确定到底是谁离开了皇陵……”
“可你知道我追着你在后面狂奔是什么滋味儿么?我以为你和南宫恪一样,抛下我去找别的女人。我对你说过无数次,我最恨欺瞒!我不想误会你,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招人厌烦的妒妇,为何你还是一再如此?说一句去皇陵,我会阻挠你吗?让我知道你是否安好,就让你如此痛苦吗?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一个废物!”
他也恼了,忍不住怒声咆哮,“我怕你担心,怕你擅自冒险参与这些不该参与的事,才不告诉你。”
“谢谢你如此顾及,但是,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这都是欺瞒!”
“我欺瞒是为你好!”
“我无法容忍这样的好!这样的好,是折磨!”
两人剑拔弩张地激烈争吵,突然停下来,才发现距离彼此这样近,而这样的争吵也本该是没有必要的。
忽然地,一股莫名地冲动升腾,他欺近一步,便要吻她。
她恼恨躲开,不准他碰。
他就一甩手,把水瓢砸在了浴桶里……
轰然一声巨响,整个浴桶便散了架,暖热的水冲了一地,她却只觉得浑身恶寒。
惊觉自己失控,他迅速背转过去,不让她看到自己失控的狰狞面容,却不禁痛恨她的累累暗伤,痛恨自己的疏漏。
弥里曾对他说过,她总是很难开心,纵然笑也是痛的,可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谨小慎微到这个地步。
勉强压住了怒火,他才转过身来,正见她脱了血水淋漓的袍子,正拿着毛巾擦拭腿间的血污。妩媚的身骨苍白柔弱,似染了污水的绝美花枝,一举一动仍是美的惊心动魄。
他一团怒火堵在心口,就再也爆发不出。
他仰头阖眼,生生把痛压制到心底,沉声说道,“和离……不可能。”
她抬起头,手握着毛巾,冷冷盯着他。
他别开头,烦躁地强硬解释,“这婚事,不只是你我之间的事,皇祖母,父皇,也不容许你怀着御氏皇族的骨肉离开。而且,你母妃和哥哥若知道,也定会伤心。”
她不看他,只忙着擦拭身上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净。
“御风是康悦的转变者,定会与太后商量,依照血族古礼,成全了康悦的‘痴心’……”
“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大可不必。我在离开营帐之前,已经命恪给康悦下了可致失忆的毒,而且皇祖母也决定将她送回大齐。”
一路上飞去皇陵,他借牵引传音忙于和皇祖母商议此事,才没有察觉到她一直在后面追着。
雨过天晴之后,重新执掌实权的血族王御穹,并没有急于回京城。
一场惊心动魄地血战,也并没有撼动他和诸皇子公主们的狩猎兴致。
百官们胆战心惊,小心翼翼,恭顺随着皇上出猎,参与狩猎赛事,也约束了家眷们,禁止她们妄言。
却是瞎子都看到了,不只是太后和翱王之间异常微妙,溟王夫妻二人更微妙。
御营搬迁到猎场东边的河畔之后,翱王寝帐,搭建在了太后的寝帐旁边。
亲密无间的溟王夫妻,竟分别住在了两个营帐。
转移营地一连三日。
夫妻二人竟不曾见过面,王妃借口调养身体,一直不曾走出过寝帐。
溟王始终忙于军务,政务,以及莫黎城送来的奏折,竟比皇上,太后还要忙。
连带着与他形影不离的恪皇子和弥里,也跟着他忙得团团转。
却百忙之中,溟王殿下却没有忘记,频繁经过王妃的寝帐门口,往里偷瞧。
碍于这条法典,整个血族顿时静若清水,可见游鱼。
众人将一切看在眼里,越是看不懂,看不透。
碍于溟王的狂杀暴戾,军权在握,却不敢再胡言乱语地议论。
却是借着送礼,也没少去打探内情。
虽然那场捉女干案是冤枉的,却确实有护卫看到,翱王当时是压在王妃身上的,倒是两人都被下了药,全无意识和知觉。
可这对于溟王妃的声誉,到底有些损毁。
若溟王殿下因此冷落了溟王妃,不知哪位女子……有幸做两位小世子的继母。
然而,百官送到厚礼,方才知晓,溟王是在忙于追查御尊和珈玉妃的下落,甚至命颖王攻取了西部六城的最后一座城,将整个西部彻底收入囊中。
而百官们送的厚礼,溟王却是一一查验了,好玩的好看的,都送进王妃的寝帐里。
这等恩宠,并不像是冷落,反而是……如他们一样,蓄意讨好,小心谨慎,生怕惹得美人儿跳脚捉急。
除了溟王殿下如此忙碌不停,之煌皇子也更忙。
这位荒唐的皇子殿下,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孩子,又有了猎艳的新借口。
这借口,竟连太后和皇上也无奈……但凡上过了他的床,有孕者,便可以当他的皇子妃!
于是,他甚是忙碌地……忙于临幸那些主动将自己送入寝帐的女子。
但凡从他寝帐前经过,总能听到里面有不堪入耳地暧昧声音传出……
而凌一护法,竟鬼使神差,成了御蔷公主的贴身护卫,还住进了公主寝帐内。
凌一与公主那天厮杀时的默契,大家有目共睹。
但是,公主却说,凌一之所以宿在她的帐内,是为方便保护。
对于那些王孙公子的厚礼讨好,公主却贪得无厌地笑纳了。
为此,身为护卫的凌一竟勃然大怒,把那些礼物丢出营帐,竟还在营帐外贴了字条。
“送礼者,杀无赦!”
于是,无人再敢近那寝帐半步。
抱着鸡肋的百官们,乍觉得这鸡肋上,又少了不少美味的肉汁,一腔殷勤,不知该去何处进献。
于是,王孙公子们把视线转到了御雪儿身上。
可御雪儿这胖公主,却三天之内,瘦了一圈儿,而且,也不似从前那般活泼可爱,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我很生气,生人勿近”。
因为,她听说,颖王苏锦煜打了大胜仗之后,从玉波城来了信。
这当然是喜事,可……可恶的是,那信上竟对她半句问候也没有。
而且,整个御营都传遍了,颖王和一个神秘女子成婚,而且那女子竟然已有身孕。
因为收到了哥哥的来信,锦璃心情大好。
南宫谨则是紫纹银袍,提着小短剑,俊颜超脱年龄的冷酷。
他跟在娘亲身后,若有所思,凝着漂亮的小眉头,似在考虑什么棘手的事。
母子三人正是一起去给太后请安的,那绝美的身影,映在碧草,青山与金黄御营的景致里,似比从前更美了几分。
南宫谨一直在想着,该如何恳求御风交给他那一损招……从地底杀人,崩得人一身泥,是有点脏兮兮的,不过,恶整某些坏人,可是有大用处的。
营地之上,护卫们列成方阵,正在cao练。
领首于队前的男子一身紫袍金甲,长剑挥舞地呼啸如风,晨光倾照,在他身上染了一层金辉,愈加英伟不凡,俊秀如仙魔。
无殇一双眼睛盯在爹身上,满心崇拜压抑不住,伸着小手指过去。
“娘,爹!看……看……爹……”
锦璃目不斜视,压下儿子的小手,径直往太后寝帐那边走。
南宫谨跟在娘亲身后,亦是原则分明,目不斜视,还瞪了眼不识趣的无殇。
说好了,哥俩一起站在娘亲这边的,这小子却抵抗不住御蓝斯强大的魅力,只看一眼,就倒戈。
见娘亲没有注意到自己,他也忍不住偷看一眼,就见御蓝斯收了剑招,拿手帕擦了擦汗,就快步如风地走过来。
南宫谨顿时鼓起腮儿来,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娘亲一声,但是,娘亲的脚步却分明加快了不少。
可惜,锦璃并没有快多少,她未到寝帐门口,就被御雪儿霸道地拦住了。
小丫头二话不说,板着黯淡无光的小脸儿,拢着白锦小斗篷,清脆地嚷道……
“七嫂,颖王真的成婚了吗?”
“是,真的成了。却是极其简单的婚礼,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参加,独苏世韬一人见证了他们拜堂。”
御雪儿一股怒火就憋在了心头,不禁哼了一声。
“那有孕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锦璃微挑柳眉,俯视着小丫头,万分不忍,却还是说道,“我也不知,不曾见过。”
“那信上一定有说,她是哪家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