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诱哄说着,疼惜轻吻她的额头,如宠怜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大手捧住她的脸儿,拇指为她拭去泪花。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御蓝斯不可置信的咆哮,两人迅速拉开距离。
锦璃转开头,仓惶擦掉眼泪。
弥里看着她叹了口气,转身对御蓝斯解释,“你误会了,我和锦璃,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更相信我亲眼所见!”
花前月下,一个啜泣不止,一个疼惜宠爱,一个高大俊美,一个柔美倾城,天造地设呀!
他也着实没想到,御尊血月现身,会带来这么一个大麻烦!
这麻烦,他必须除掉!
胸膛里,妒火与怒火汹涌爆发,御蓝斯血眸阴沉艳红,猝然抽剑,直劈过去。
他满身酒气,脚步不稳,长剑却没有失准……
弥里大惊失色,迅速侧身躲避,不忘拉开锦璃。
锦璃不慎踩到裙摆,惊呼着摔在了地上,所幸地上都是草皮松软,才没有伤到。
御蓝斯忙收住剑。
锦璃站起身来,抚了抚裙摆,“御蓝斯,你疯了?”
弥里忙护在她的身前。刚才他若慢一步,恐怕被当头劈成两段。
“你这样会伤到锦璃!”
“哼哼,果然相互关爱呀!”
御蓝斯冷眸盯着那淡看自己的女子,方才发觉,她似乎哪儿变了。
不说不笑时,疏冷骇人,拒人千里,眼神干净地似容不得任何东西,也容不下他了。
“弥里,你先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弥里无奈拍了拍她的肩,转身……消失无踪。
“给本王滚回来,这笔帐本王还没有清算完呢!”
“御蓝斯,你喝醉了!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说完,她转身,身影没入被月光笼罩的湖畔树林,不见了踪迹。
御蓝斯挫败怔在原地,龙鳍长剑撑住地面,他酒气被夜风吹去大半,却想不起,他何时学了这样超绝的轻功。
她不必他相护催眠,完美跳完了《飞鸾舞》,还有了这样完美诡奇的轻功,她似乎……不再需要他了。
他烦闷地收起长剑,焦躁如兽般,嘶吼一声,还是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早,花气香浓,鸟声婉转。
锦璃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歪在从颖王府正堂内的罗汉榻上,身上穿着昨晚没有换下的蓝色舞衣,盖着锦被。
窗外,便是康晴曾豢养的那些鸟雀,还有,一个紫袍身影正在喂鸟。
那栗发在天光里,光泽如丝,五官深刻的侧颜绝美,俊伟的身躯,遮挡了映在窗内的光。
有丫鬟端着鸟食过去,眼痴痴地仰视着他。
“溟王殿下,还是让奴婢喂吧,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
“不麻烦,这些鸟儿挺漂亮的,叫声也好听。”
“溟王殿下喜欢的话,等这些鸟雀孵出小鸟,奴婢送您留着几只。”
他俊颜莞尔,顷刻间,天地黯然。
丫鬟痴痴看着他的笑颜,生生移不开眼。
锦璃烦闷地掀了被子起身,就看到一旁的桌案上,摆了早膳。
她饥肠辘辘,却瞧着直反胃。
匆匆洗漱之后,不施脂粉地走出来,也不理会那正在喂鸟的吸血鬼,直接叫了忙碌的管家来。
“哥哥昨晚没有回来吗?”
“王爷得知公主昨晚等他一夜,一早命人回来传话,说军营里的尸体刚刚清理完,需得重新选拔弓箭手填补空缺,所以……”
“你准备早膳,我给哥哥送去。”
管家看了眼那惊艳得人神共愤的喂鸟人,讪然笑了笑。
“公主,一早,溟王殿下亲自去送的早膳,还送了五车银两,专用于补偿那些弓箭手的家人。那些银子,足够他们的家人一世无忧的。”
锦璃哦了一声,就鼓着腮儿,再无话可说。
管家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片刻,见宫廊下有个碍眼的丫鬟,忙把她斥走,他也忙告退。
锦璃一番思忖,终是觉得自己理亏,便闷头走过去……
那修长的手捏着竹制的长勺,舀了一勺金黄的小米,喂进鸟笼,朝着那对儿羽毛艳丽的牡丹鹦鹉,吹着口哨逗引。
“这叫牡丹鹦鹉。”
“本王不是孤陋寡闻之人。”
碰了一鼻子灰,她不禁摸了摸鼻尖。
“无论如何……御蓝斯,谢谢你。”想必,昨晚那锦被,也是他为她盖的吧?
“不客气。”他始终不曾看她,只等着她解释和弥里那堆烂事儿。
“你吃过早饭了吗?一起吃吧。”
颓然搁下长勺,他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小锦盒,“拿着,把里面的丹药吃了,马上回到我身边。”
艳若琉璃的棕眸,漫不经心地盯着鸟笼,在她接过锦盒之后,他又拿起木勺逗鸟儿。
天光云影,金笼流光,鸟雀清丽惊艳。
两只被他催眠的鸟儿,欢快唱着他爱听的歌儿。
最难得的,是这份有锦璃相伴的闲适和轻松。
她说得对,储君之位,天下,倒是不必着急去抢去夺。
明天这会儿,他就可以带锦璃返回莫黎城的王宫,轩辕苍也可以将无殇和谨儿送到王宫,从此,一家和乐团聚。
心里甘甜如蜜的想着,却砰……锦盒当胸砸过来,他忙退了一步……
蓝色妖姬般的裙摆飞旋而过,锦璃拧身便入了堂内。
锦盒砸在紫红金绣锦袍的健硕胸膛上,似砸在包裹着丝绒的大理石上,反弹,坠地,啪啦一声脆响……
盒盖摔开,黑亮的丹药,球儿般滚,滚……远远地滚下了台阶,滚过了院子,滚到了假山丛下的水溪里,咚……不见了踪影。
御蓝斯惊得一怔,咬牙低咒着忙冲过去,那药丸似比他的命还贵重。
水溪内,触水即化的药丸,在水中荡漾成一片乌云,氤氲了他艳红的鹰眸。
“苏锦璃!”
怒声咆哮着,他狂兽般冲进堂内,两只大掌砰……拍在桌面上。
这该死的女人,毁掉了他的团圆梦,也彻底毁掉了他的好心情。
桌旁,她拿着筷子的手儿微僵,一小巧玲珑的水晶虾饺停在唇边,在他冷鹜的逼视下,只得又搁在盘子里。
她澄澈的凤眸轻眨,楚楚动人的涟漪荡漾,笑颜无辜而柔媚。
“溟王殿下何故如此大怒?”
“为何把解药丢掉?”
“解药?我还以为那是什么噬心的魔药呢?服用之后就能到殿下身边,爱上溟王殿下你,谁敢吃呀?”
他仿佛迎头挨了一棒子,脸色顿时铁青。
“苏锦璃,你服用了忘情丹。普天之下,只那一颗解药。”
可惜呀,这么珍贵的解药,她不需要了。
纤美的柔夷重又拿起筷子,水晶虾饺终于入了口,不紧不慢地咀嚼,因为沉醉于美味,美丽的唇浅浅微扬,唇角有甜醉的梨涡显现。
他气结拉着椅子,坐在她近前。
“苏锦璃,你……你儿子也不要了?”
她柳眉微扬,避而不答。
“我记得你在牢中,清楚地说,我和你,没有婚礼,没有儿子,没有相爱过,你甚至不曾碰过我。”
嗯!美味的红豆粥,冷热适中。
有这吸血鬼吃瘪的样子开胃,这顿早膳,是她前世今生吃过的最美味的!
御蓝斯已然七窍生烟。
这不知死活的笨女人,竟敢拿他说过的话噎他?
他气结笑了两声,强忍着掐死她的冲动,燥怒地起身,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儿,待怒火消磨尽了,才又坐回来。
“苏锦璃,你听好,我现在告诉你。”
“溟王殿下请讲。”
“我们曾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儿子叫苏无殇,我们曾经很相爱!我……不只碰过你这么简单。”
她低垂眼帘,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俏颜却笑得淡漠沉静。
“溟王殿下一会儿一变,叫我如何相信?”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从牙缝地挤出一句话,“凌一给你的小折子上说的都是真的。”
她搁下筷子,挠了挠眉梢,眸底一抹狡黠,仿佛湖面的鱼儿,吐了个泡,倏忽不见了踪影。
“那小折子上说,你时常流连花楼,四处拈花惹草,还夜夜召宫女侍寝,嫌弃我这人类太无趣。因此,我与你和离之后,从此,给儿子更名为苏无殇。”
“额……”该死的凌一,敢乱写?他真该把那厮五马分尸。
瞧着他俊颜铁青,她心情大好,轻抿唇儿,强忍笑意,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
“那小折子上还说,我们成婚之后,你时常吸我的血,时常殴打我,甚至想把我转变成吸血鬼,可是真的?”
“那小折子上还说,你吃喝嫖赌,烧杀抢掠,五毒俱全,还说你睡觉打呼磨牙说梦话,尤其,说谎演戏最在行。”
最后,她气定神闲总结一句,“若那小折子所言都是真的,我怎敢和溟王殿下你在一起?”
某吸血鬼怒火滔天,已然决定将凌一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还是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健硕的脖颈上,分明已然青筋暴徒,獠牙也刺痒地蠢蠢欲动。
“我对天发誓……那小折子上好的一部分,是真的。”
她强硬抽回手,继续喝自己的红豆粥,“身在高位,您习惯了听爱听的话,不爱听的话,难道都是假的?”
“好吧,就算好话都是真的,我们为何和离?”
“是你提出的。”他怒火冲到绝境,濒临爆发。
“你若是个好男人,我断然不会和离,对吧!”
“苏锦璃……本王是为你,才答应与你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