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来了又去,他就疑惑地坐了起来,正想穿衣追出去查探究竟……却没想到,御蓝斯竟扛了一个麻袋进来,说是锦璃送给他的大礼。
他忙打开麻袋,康晴钻出来就将他扑倒,她一身浓郁的迷香之气……干柴烈火,让他几乎招架不住。
锦璃靠在他臂膀上,狡黠歪头笑瞅着俊美不凡的哥哥,越看越欢喜。“哥,早上晴姐姐没有大哭一场吧?”
“放心,她开心着呢!”苏锦煜松开她,从靴筒里取出一把半臂长的月牙刀,随手从头上扯了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一吹……头发沿着刀刃轻柔划过,断成两截飘落在地上。
“哎呀!这是个宝贝!”锦璃忙把弯刀拿在手上,“好轻,不像是一般的刀。”
这小丫头,就是好哄。苏锦煜坐下来,拂了拂宝蓝滚边的暗金色锦袍,优雅端起茶盅,轻押了一口。“刀刃上有金刚,刀背上有纯银,杀人杀吸血鬼都不在话下。”
她忍不住好奇,“哥,你从哪儿得来的这宝贝?”
“昨晚比武赢的。”
“我哥就是厉害!”她骄傲地跳过来,跪蹲在苏锦煜面前,一脸期待地笑道,“如果嫂嫂生出一个小小世子,你们一家三口都欠着我的,到时一定要送我比这更好的宝贝!”
“噗……”苏锦煜一口茶喷在了地上,肩膀上顿时挨了几拳。
“苏锦煜,这是我刚换的地毯耶,全被你的口水弄脏了!”
苏锦煜这才想起,此来还有正事儿要对她讲,却见锦璃正拿着丝帕,擦拭地上的茶水……十四岁的小丫头,如此吹毛求疵、温雅贤淑,俨然是小媳妇模样。
却……是谁的媳妇呢?几个皇子,也只有康恒能配得上妹妹。
“璃儿,三日后,牡丹宴,别忘了选个称心如意的皇子。”
锦璃擦拭的动作僵住,“三天后?《飞鸾舞》还没练好呢!”
前世,哥哥被赐婚一个月后才是牡丹宴。
“跳什么《飞鸾舞》?每个人都跳那支舞,大家都看腻了。”
每个人都会,真正跳好的,却没有几个。
当年,太后凭自创的《飞鸾舞》俘获先皇的心,成为一段佳话。
这支舞也成了苏氏女子的必修课。
民间女子若能跳出几个舞步,亦是能赢得千人喝彩。
前世,牡丹宴,太后点名让她跳那支舞,亦是想众人见识苏家嫡女郡主的风华,可她怯场了。
苏静琪自告奋勇,明着是为她解围,却凭着比她早练习三年,在牡丹宴上以这支《飞鸾舞》大放异彩。
当时,康恒问她,“锦璃,这支舞你跳得怎么样?”
“最后旋转飞天的舞步,我总是会跌倒。”当时的她,那么诚实那么乖巧,只懂得说明自己的不足,不懂查看他的神情。“我才练了半年,要像静琪姐姐这样,还早着呢!”
康恒当时凝视着苏静琪,温声安慰她,“锦璃,我相信,你也会跳得这么好。”
他说的是,你也会跳得……这么好!这么好……这么好!
苏静琪在他眼中,原来,是……这么好!
自忆起他口中的“这么好”,《飞鸾舞》就此成了她的疮疤。
所以,昨晚,她忍不住对阿溟提及这件事……
的确,她该执着于仇恨,不该挣扎于这点小事,可……她不想让父母和哥哥再次对她失望。
说巧不巧,御蓝斯正进来,她呐呐叫了一声,“阿溟!”
大白天,他还穿一身黑……咦?这衣服还是昨晚那一身呢!是没有什么衣服可换了吗?父王应该不至于小气地不给他置办新衣吧。
御蓝斯任由她疑惑地打量,对苏锦煜道,“恭喜!”
苏锦煜忙起身,拱手回礼,“这事儿还得多谢你和璃儿。”
御蓝斯提锐飞扬的眉微扬,冷盯着锦璃,“主意不是我出的,我不过是‘跑跑腿打打杂’而已。”
苏锦煜顿时竖起眉头,训斥妹妹,“璃儿,你不要对阿溟颐指气使地,他是我们的贵客。”
锦璃倒是没有发现,这位阿溟公子到底贵在哪里。
未免再被唠叨,她低垂螓首,老老实实点头敷衍应着。
“阿溟,中午过来一起喝喜酒。”苏锦煜又拍了拍妹妹的肩,“璃儿,《飞鸾舞》别放在心上,一会儿哥找个合适的人来教你别的本事,保证让你在牡丹宴脱颖而出。”
他眨了下眼睛,锦璃就突然心里一动,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臂。
昨晚,从皇宫返回,她仍是辗转难眠,一直在思考如何扭转乾坤,重选未来帝王。
“哥……”
为什么她早没有发现呢?她的哥哥眉目正气,文武双全,睿智绝顶,年纪轻轻被封为镇国将军,比武也胜过了所有的皇子,还有,他爱兵如子,孝顺父母,这是……帝王之相,帝王之仪!
除了她的亲哥哥……苏锦煜,谁还适合当帝王?
御蓝斯从旁瞧着锦璃古怪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提醒,“锦煜,你不是去招呼客人吗?”
“是,我是该去了。”苏锦煜费解于锦璃异样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格外提醒,“璃儿,不得对阿溟无礼。”
目送哥哥走过九曲栈桥,锦璃扬起唇角,一个惊天的计划暗自盘算着。
父王秉承家训,与康氏皇族共享天下,对康氏忠心耿耿,一定不会同意哥哥登基称帝,除非,是用让父王最无奈的手段,逼他妥协!
御蓝斯理所当然地,在她铺了藕色锦缎软垫的郡主正椅上坐下来,见地毯上有湿透的痕迹,随手一挥,真气袭过,那地毯就变得干燥如新了。
锦璃转身看了眼地毯,不禁微怔,与他视线相撞,不禁双颊滚烫……
昨晚,她喝他的血,的确喝高了。
一夜诡异绮梦,扰得她心神不宁。
假山深处,他魅惑狂野,将她压在地上,撕碎她的衣裳,然后……温柔地吻她,一遍一遍需索要她,蚀骨成瘾。
此刻想来,亦是不禁脸红心跳。
想起昨晚因为《飞鸾舞》争执,两人不欢而散,她及时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茶,亲手递给他,“阿溟,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虽然不喜欢品茶,他还是接过茶盅,却不禁意外,这敏感的波斯猫会在乎他是否生气。就算有气,因为她这一句关切,也烟消云散了。“昨晚睡得可好?”
他一句话,害得她双颊骤然绯红。“呃……很好。”
“可是我睡得不好。”
“你怎么会不好?是真被我气到了?”
他挑眉不语,只喝茶。
昨晚她一夜绮梦,害得他在棺床内练功时,差点走火入魔。
她梦中发生的一切,于他脑海中清清楚楚地浮现,盘桓不去,一早醒来,他伸手就摸向身边……差点以为那是真的,然而,身边却没有她温暖妩媚的身体。
她瞧着他的一身黑袍,忽然心头一动。“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换衣服,我们出去玩。”
他低下鹰眸,把茶盅递回给她,冷声提醒,“别穿红色。”
她看着手上的茶盅,讶异于他理所当然的举动。
他似乎是被人伺候习惯的,如此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为何不能穿红色?”
“不为何,别穿红色就对了。”那场梦里,她便是一袭红色纱袍,此刻想来,仍能让他热血沸腾……
片刻后,锦璃一身娇艳逼人的海棠红蛟绡纱袍,步履轻快地出了瑶云阁。
裙摆上刺绣的朵朵深浅不一的海棠花,缤纷惊艳,似要裙摆上飘扬起来,纤瘦婀娜的身姿,空灵似花妖,掳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庭院里,花木扶疏,蝴蝶奔忙,那些美丽的小东西一见锦璃,都翩然而来,环绕不去……
御蓝斯眸光幽冷,盯着不安分的倩影,脸色铁青。
平时强装端庄高雅,人前却又活泼好动,她的演技的确出彩,他却心烦透顶!想到昨晚通过她血液看到的前世情境,他更是烦闷到要大开杀戒。
两人一个如火,一个如冰,皆是如妖似仙,惊艳绝美,一到前院,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苏锦璃,你能好好走路么?”他低沉呵斥。
她故意在他面前转来转去,裙袍飞旋,“阿溟,我这一身红色不好看么?”
“丑死了!说过不准穿红色。”他眸光深冷地斜睨她一眼,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她不怒反笑,笑声银铃般悦耳动听。冗长的纱袍裙摆,绕过他的靴子和袍边,仿佛美人蛇的蛇尾缠住了要捕获的猎物。
“我这么丑,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我!”
他俊颜更黑,随手想拨开她,见她身后行来两个女子,不忍她出糗,顺势将她揽在了怀中。
瞬间,清雅的脂粉香混合了她的体香,冲入鼻息,发酵成另一种甜蜜的味道,他垂眸看她正扬起笑回视自己,他的怒就荡然无存了。
“妹妹貌美如花,阿溟俊美逼人,我看,可是天生一对儿呢!”
苏静琪说着,拉着苏妍珍的手,正到了近前来。
两人一个粉装,一个橙装,清秀娇美。
苏静琪遗传了其生母赵侧妃的珠圆玉润,再加妆容浓艳,身段成熟,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因为被御蓝斯的吸血鬼护卫催眠,她已完全不记得昨晚曾去过明瑄阁一事。
苏妍珍和锦璃同龄,稍长三个月,瓜子脸,细眉细眼,双颊清瘦,丹唇轻薄,亦是一位水墨画般的美人儿。
可惜,她们生错了地方,有出尘若仙的锦璃,她们的美貌,便打了折扣。
锦璃不着痕迹,从御蓝斯怀中脱身,对苏静琪清浅笑道,“静琪姐姐的《飞鸾舞》,足以堪比当年的太后,就连咱们的姑母……皇后娘娘,亦是赞不绝口!我怎敢在牡丹宴上和姐姐强争高下?”
苏静琪被夸赞地心花怒放,珠翠堆叠的头高扬起来。
苏妍珍冷扬着唇角,怪声怪调地笑道,“锦璃,你不如干脆嫁给阿溟,牡丹宴就不用去了,更不用担心《飞鸾舞》跳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