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的那一天,老师拿出她自个珍藏的化妆品给表演的同学打上的腮红跟口红,缺了宋年华和张淦的舞蹈,照样进行得很顺利,还拿了一等奖。
学校对她蓄意伤人这件事非常地重视。当宋年华一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就看见校长,副校长,教务主任,科任老师等一堆领导级人物在她视野中一字排开。
“你就是宋年华?”校长翻阅手中的资料,抬头看着她。
“是。”紧张让宋年华不自觉地做起俩只食指不停打转的动作,最要命的是那种紧张并不是获奖前的激动心情,而是感觉自己不知何时会受到惩罚的恐惧。
“你为什么要推张淦同学下楼梯?”
“我没有。”
“你有。许多同学都有看到。”教导主任语气肯定,认定她是在撒谎。
“我真的没有推她。”就在她急得眼泪都开飙出来了的时候,会议室门被敲响了。莫小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在她旁边停住脚,并认真地给在座的老师们鞠躬。她扯了扯他后面的衣服,低声问:“你来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
“校长,我可以证明张淦同学不是宋年华同学推下楼的。”
莫小奇那淡定的神色引起了校长兴趣,“你知道?”
“是的。”
“那好。你叫什么?几班的?你又怎么来证明呢?”校长终于放下手中的文件资料,他抬头笑眯眯地对莫小奇说:“但是,如果你撒谎的话你也将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哦。”
“我叫莫小奇,三年级一班。是我亲眼所见,推人的另有其人。”
“哦?”
座位上有些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你胡说。”教导主任几乎要站起来。
“我没有胡说。虽然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我认得她的长相,就在跳舞的那群女孩当中。”莫小奇的话就像手榴弹一样,他轻松地拔掉拉线扔到在场的所有领导和老师当中,随后便炸开了。
那天,莫小奇刚好有事要找宋年华,他知道她在三楼就匆忙跑上去,在楼梯口遇到一群刚换好衣服出来的女孩,他不好意就躲进了隔壁教室。宋年华迎面而来的时候他想叫住她,结果有个人匆忙地撞了她一下,在她晕眩其间,他看到了别人没看到的那一幕。
女孩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她们排成两小队。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胜利的微笑,每个人都像天使一样,实在难以让人看出她们谁身后藏着一张恶魔的脸。
莫小奇一眼就认出推人的那女孩,指着她说道:“就是她。”
“你不要血口喷人。”教务主任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
“我敢百分之一百肯定,是她将人推下楼梯的。”
“我没有。爸,他在诬赖我。”那嗲嗲的声音让都能让人汗毛直竖起来,在宋年华还在想她们不是很要好的朋友的空隙,矛头便又对准了她。“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对不对?是不是你教他这样说的?宋年华你好卑鄙。你嫉妒我代替你当了领舞,所以你找人来诬陷我。”
“我…”莫小奇打断宋年华的话,“是不是诬陷你心里最清楚。以当时的位置,宋年华根本就不可能推倒张淦。张淦撞到她的时候,她是背向张淦的,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宋年华她要怎样推人?”
“你不许她反手推人么?”
“即使是反手也没有在背后那么一推来得快吧?”莫小奇还故意做了个“推”的动作,让罪魁祸首露出原形。她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踩到后面站立的一个女生,人群里立即哄闹了起来。
“林晓语,张淦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你怎么下得了手?”她早该想到,当张淦从她身边滚下去的时候,林晓语也匆忙地往下跑。
“朋友?什么朋友?她总是恃着自己有个有钱的老爸,对我挑三拣四,还时不时动手揪我的头发,心情不好就甩我耳光。还说我爸只是个挂名的教务主任,要我什么都要听她的,如果我不听她就叫人撤了我爸的职务。”林晓语蹲在地上,双手环抱膝盖。
“她是活该的!宋年华你知不知道,那次老师误会你是小偷的事,其实也是她事先安排让你的同桌拿走你的铅笔然后栽赃陷害你,还故意让你瞧见。她说只要她一口咬定是你偷的,老师就绝对不会怀疑事情的始末。”
“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讨厌你。”
天啊,就仅仅因为讨厌。原来,这样子被人讨厌的滋味是那么令人难受的。宋年华忍住没哭。
当天,教务主任辞去职务带着林晓语离开了学校。而张淦则在几天后醒来,她也没来上课,听老师说她转学了。
十一月末的天,即使周围的风带有寒气,太阳还是恨不得剖掉人身上一层皮。
刚好,某些农作物在这季节里悄然成熟了。
刚好,某人吵着要跟去准备大丰收一场。
“莫小奇,你快点,不然我不等你啦。”莫小奇露出鲜有的慢吞吞,在宋年华催促了一百零八次之后全副武装地出现。没有了平常的小调调,黑色的长裤长衫,顶着一顶枣红色的鸭舌帽,鼻梁上还悬了一副墨镜,十足一个黑社会小老大。
“哇,敢情你是卖艺去?”她理理自己头上那顶白色宽边可折叠成小小一卷的白色帽子的帽檐。
“防护措施是不可免的。”说完他径自跳上宋年华家那辆亮铮铮的拖拉机后斗,倒过来催促她:“上来啊。别磨叽磨叽的。”
“我磨叽?有没搞错,是谁让我全家等他都等到望穿秋水了?”她哼着鼻音跳上车。宋爸爸今天休息免费当司机,他在前面喊:“坐稳啦,要出发咯。”
“小奇,造型不错。”宋青华惺忪地睁开眼道。
“青华哥,英雄所见略同,不像某人。”莫小奇一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表情,努力地往宋青华身边靠,还鄙视地看了宋年华一眼。
“我看是蛇鼠一窝,臭味相投。”
“你这是嫉妒。”莫小奇摘下墨镜露出两颗圆碌碌的大眼珠子。
“嫉妒你俩?我宁愿跳车算了。”
“那你赶快跳吧,没人拦你。”做哥哥的也铁定了胳膊要往外拐。
“懒得理你们。”
宋年华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和莫小奇斗嘴,一般不战个两三百回合是不罢休的,她今天心情好,所以想休战一下下。莫小奇似乎知道,便心照不宣地不出声,留下宋青华一个在那大眼瞪小眼,在怪他俩挑起了他的兴趣又自作主张地灭掉战火。
拖拉机的响声很大,而且山路多是蜿蜒崎岖,宋青华哼的歌,宋年华一句也没听懂。莫小奇的脸被帽子盖住,发出微微的鼾声。真牛,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睡着。
沿途经过了很多的地方,遇见很多叫不出名的野花,直到到现在宋年华都会为没能将那些美景定格而遗憾。
“宋年华,你动作快点好不好?就你这速度还想吃烤番薯,天黑了窑子都还没烧红。”一个半路插足进来的人,使唤她跟使唤免费的佣人一样。
“宋青华,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干柴,老娘我不干了!”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垒好的像座漂亮城堡似的窑子被强迫易主,宋年华心中那团火比那烧着的柴燃得还要猛烈。
“哟,这小妮子越大脾气也跟着长了,竟然学会了发飙。”宋青华继续无视她,转向莫小奇勒住他的脖子:“是不是你带坏了我那傻妹妹的。”
“我哪有那本事。”莫小奇对宋年华挑挑眉,她能理解的意思大概是:宋年华本身就那性子,别人是教不出来的。
“既然这样,那你地好好调教一下,不然以后没人能治得了她。”宋青华笑着将地上最大那根干柴塞进窑子里。
“调教不敢当,请教还差不多。”莫小奇又从前面的衣服里到处一堆番薯,其中还有毛茸茸的甜薯跟黑不溜秋的大薯。
对于某两人的双簧唱宋年华可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她最感兴趣的是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香甜可口的番薯啊。太阳已经很不赏脸地躲到了山丘后面,星星也开始不安的躁动着。悲剧却接踵着往后来。
“轰”一声,窑子坍塌了。罪魁祸首是一根又长又大的干柴,都有三分二杵在窑子外了,不塌那才叫奇迹呢。遗憾的是奇迹没光临。
“啊,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改天再约。”肇事者匆忙丢下一句话便跑。还真是挥一挥衣袖留下一地的麻烦。
“宋青华~”
名字还在荡漾,人早就没影了。正当宋年华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莫小奇说:“其实泥土也差不多熟了,我们就将就点吧。”说完,他挑了几条身形较小的番薯扔进窑里,然后三两下敲碎泥土,完了,还在上面补了几脚。
太阳早不见了,宋年华的肚子早就在打鼓抗议,“莫小奇,好了没有?”
“快了,你再等等。”
“还等?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我要饿死啦。不管了,你不动手,我自己来。”她在地上捡了根较大的干柴,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但还是一不小心将番薯划破了皮,泥沙粘附在黄黄澄澄的肉上,拿在手上,有点烫,便左右互抛。掰开后立即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味儿,一口咬下去,她便后悔了。这番薯根本就没熟透。
“莫小奇,你赔我番薯。”宋年华把番薯生的那边伸向莫小奇,让他看看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我都说叫你等等嘛,你偏不听。”莫小奇也拿着另一条番薯,剥皮一咬,“诶,我这个没事,熟的。”说罢,他分了一半给她。
这边宋年华心满意足了,宋爸爸那边也弄好了,催促着大家要回家。拖拉机上装了很多很多好东西,可以煲番薯糖水啦,晒薯干啦,炸薯片啦等等一系列番薯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