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眼里寒彻:“强词夺理!若照你这样说,只要是为了救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可知这是官府之物,丢了东西,上下牵连刑责难逃!你这一出手,说不定要让众多官员丢了官职甚至发配充军!自以为是替天行道,若都像你们这样,天下岂不乱作一团?!”
他这一番反诘竟将双澄慑住,她心里头激流震荡,可又不知怎么才能辩驳过他,更怕叫喊之后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这强忍之下气得脸色煞白,只一双眸子咬住他不放。她那双眼眸本是璀璨如夏夜星莹,如今填满了愤怒委屈与无奈,又蒙上薄薄一层云纱,水雾氤氲的,好似有寒雪流过一般。
车外人被里面的斥责吓了一跳,听着这会儿静了下来,急忙道:“九郎,那匪徒顽固不化便让卑职们带她出来,以免将您气坏。”
九郎闭上眼睛,靠着座椅道:“不用。”
“那……夜已深,九郎连日奔波劳累,是否要在车中安歇?卑职将她带出车子绑到马上……”
“把放置衣物的车子整理一下,将她送到那里去。”九郎说罢,侧过脸不再看双澄。过了片刻,马车慢慢停下,元昌带人打开车门,将双澄拽了出去。
双澄拼命挣扎,无奈手足都被绑住,根本不是那些身强体壮的侍卫的对手。她腿上本盖着的毡毯滑落了下来,正掉在九郎身边。他略微怔了怔,弯腰想要去捡,车门边的侍卫急忙将毡毯拾起,低头送至他手边。他却低着眉,挥了挥手:“她盖过了,我不要。”
侍卫迟疑一下,只得捧着毡毯,跟着元昌将双澄送往后方的闲置马车。
双澄瑟缩在漆黑无光的马车中,身上披着毡毯,心里七上八下。迷药的药性在渐渐消褪,她动了动手腕,感觉还有些发麻。低头间,下颔蹭到了毡毯,鼻息间便拂过了淡淡的香。
那是一种她从未闻到过的香息,不像家乡山间的栀子花那般馥郁芬芳,也不像市集上的胭脂水粉那般缠绵浓烈。这香息清灵而温雅,如沾着云朵润泽,又如来自雨后大地,渺渺远远,难以言状。
香息萦绕于她身畔,让她本来纷乱不已的心略微平定了一些。
她睁着双眼躺在黑暗中,回想起方才与那少年的句句对话,竟摸不透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说他是官吧,似乎与自己见过的地方官员不太一样。可若说他不是官,无论是穿着还是言谈,都显示出他定然不是寻常人物。
不管怎样,正如田二先前说的那样,她这回是惹上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