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右手扶着水杯搁在当事人桌上,左手端着水杯猛地晃了晃,随后稳稳当当的放在尤书宁面前。
华兴从随身的文件袋中掏出一沓纸递给尤书宁,死寂般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尤书宁沉默着翻看卷宗,从口袋中掏出香烟递给华兴:“先抽根烟,你这问题不大。”随后将文件传递给许诺。
华兴绝望的露出异样光芒,颤抖着接过尤书宁递过来烟,难掩内心的激动,点燃后猛吸几口,等待他的下文。
她在烟圈中看着尤书宁模糊的轮廓,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上味道这么清爽的人竟然抽烟?
他再一次吐了一个烟圈,在烟雾缭绕中缓缓说道:“你的事故责任认定是次要责任,再加上轿车车主是在高速公路主干道上倒车,你只是避让不及加上车辆失控才撞了上去。车主家确实困难,但根据这份应诉通知书可知,公司是为他买了二十万的人生意外保险,另就是车险。我们可以反起诉他,七个案子合并审理。所赔偿的金额我估测在二十万左右,刚好能够应付另外五名死者的赔偿金和自己的损失。至于车主家,他家大儿子残疾小儿子未成年,所以除保险公司和应赔付项目之外,其他法院是不会采纳的,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家的情况。”
许诺和华兴对坐,将华兴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授权委托书是她带着华兴签的,待尤书宁安抚好华兴情绪后将他送出律师事务所。
他长身玉立在透明玻璃门前,左手手腕一转,烟蒂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随后稳稳落在烟灰缸里,声音低沉沙哑的性感:“现在要去拿另一个案子的证据,你收拾好东西一起走。”
她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树,无奈的打量着车窗内陌生而又熟悉的陈设,和他相处的时间统共不超过四个小时,其中至少有三小时是在这辆四圈上的。
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
“师父要是将死者家属告上法庭,要不要事先跟他们解释一下,毕竟他们最后没什么损失,被误解总是不好受的。”她只是想找个话题,来缓解一下压抑的氛围。
尤书宁的视线一直注意着路况,并未分神:“做律师就是这样,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恰遇红灯,他沉默半晌,扭头和她四目相对,“律师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干净,所以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她唇角慢慢绽开笑意,律师界的样子是她童年最后模糊的影像,被岁月打磨得只剩下执着。
她说的很平缓,极力掩饰着内心汹涌而至的情感。“我爸爸,他是律师。”而她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想当律师的。
尤书宁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许诺的父亲韩宇,是初级中学的语文老师,他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是律师呢?心中虽疑惑,面上并未显示出过多的表情,旋即试探般的问:“做哪方面的业务很突出?”
许诺咧着嘴掰着指头数道:“爸爸做的最多的是劳动纠纷和房地产方面的案子,刑事辩护也有,不过很少。”话音刚落,诺基亚专属的铃声响起。她掏出手机扫了眼屏幕,远山眉露出原本的淡漠,拇指滑到关机键狠狠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