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于静琪还是早早地来上班了,昨天睡得不是很好,今天早晨昏昏沉沉地起了床,天色有些阴暗,风无声地在涌动,好似憋着一场雨。不知道昨天李浩宇去哪里睡的,一大早车就没有了,这是于静琪第一次见到李浩宇生气,也是第一次扔下她一个人。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李浩宇也是会陪在她的身边,尽管自己经常会不自觉地让他为难,也从未见过他这样过,每次都是他主动把事情和解,而且决对是在当下解决。所以于静琪已经习惯了这样。
然而她也意识到自己昨天说了不应该说的话,真的很伤人心,连平时不太计较的李浩宇也没有再次耐心地包容。换成是自己早就不知要怎样了。于静琪也没心思管别人的事了,坐在办公桌前就开始工作了,今天可馨也并没有来找他,关于那个大客户的电话,似乎也不足为道了。天色越来越阴暗了,乌云将白天也笼罩得像是进入了傍晚,风也开始啪啪作响,吹打着玻璃窗,好似要把它吹开。办公室里人员骚动,交头接耳,这边说遭了早晨忘记带上雨伞出门,那边说估计是好大的一场雨吧。
于静琪没有心思听这些闲话,她今天总是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安,就跟着天色一般,好像有什么大雨要降临到自己头上一样。就这样想着,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地工作。果不其然,电话响起,铃声在大风呼啸的声音中依然刺耳地尖叫着,于静琪接过电话,那边是上司严厉的口吻,于静琪听到她说的话,感觉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倾泻而下,但并不是只是听到,她感觉好像全部一股脑地浇到了自己的头上。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走进了领导的办公室,只记得外面狂风呼啸张牙舞爪,像是要抓走她到外面一片混乱的世界中去,等她从领导那里回来后,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虚弱样子,嘴唇发白,十分虚弱无力,还未走到办公桌前就支撑不住地倒下了。同事们发现连忙过来搀扶着,也试图叫醒她,有人喊着叫救护车,但是外面天气这么恶劣,救护车能很快赶到么,正犹豫着,可馨也赶了过来,让静琪躺在她的怀里给她掐着人中,还好于静琪比较快地清醒了过来,大家都同时送了口气,这时有人递过水来,于静琪喝了几口,算是醒过来了,没事了。
同事们还是担心地问要不要送去医院,于静琪连忙使劲摇着头,她再不想麻烦别人了,慢慢地站了起来,虚弱地说什么事都没有了,让大家继续去工作了。旁边的可馨还在搀扶着她,于静琪看了看她,然后推开她的手,什么也不说,摸着走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可馨也没有跟过来,由她去了。刚刚领导告诉于静琪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客户的文件出了大问题,而这个问题的根源便是在自己这一环节,一份重要文件的原件不见了,而仅存的复印件又是被人动过手脚了的,上面的盖着假印章,企图当作真的原件蒙混过关,领导怀疑和不信任的眼神盯着于静琪,告诉她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好,不然一切都是她的责任,这不仅关系到公司的诚信问题,也关系到一大笔钱的问题,客户交过的定金在合同里是要求双倍赔偿的。
于静琪向来工作上的事慎之又慎,她从未在这方面出过差错,更何况那份复印件作假的印章怎么也不会是自己弄上去的,一定是有人为了某种利益而陷害她,如果这件事情不尽快查出真相,那么自己就得收拾东西走人了,不仅会丢了工作,而且还会欠上债务。于静琪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明明是拼了命的在好好努力工作,为的就是能够做出一番成绩,来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真正地站稳脚跟,可是一切的努力似乎都在刚才被抹杀,反而陷入了更悲剧的境地,这让于静琪本来就已伤痕累累的心怎么接受得了。
到底是谁在陷害我,到底是谁?于静琪在领导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刻,一直在不断想这个问题,每次文件于静琪都会细心的查验,反复检查,认真得不行,也从未让别人来插手过,怎么会在这一环节发生这样的事呢。于静琪怎么也想不通,脸色是灰暗的铁青,她从未这样可怕过,知道刚才看见可馨过来搀扶她,她看到了可馨,猛地像是记起了什么,这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平常美丽温婉的那个于静琪,她像个被激怒了的拳击手,现在她的眼里,任何有关的人都是值得怀疑的,而可馨曾经甚至接受过她的工作,嫌疑最大的不是她又会是谁。
于静琪于是甩掉了可馨搀扶的胳膊,她现在不想让什么多余的感情来控制和干扰理性包括什么友情,她只想让自己尽量头脑清醒地去分析,去回忆。然而,思考来思考去,最大的怀疑依然在可馨身上,最近的她实在反常,又是看自己工作,又是疏远自己,一会又是个无头无续的电话爱情故事,甚至直到昨天她还觉得越想越合理的事情,现在想想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十分的荒诞,自己好像被洗脑了一般,怎么可馨说什么自己竟然都相信并且照做了呢,甚至做了自己平常想都没想过的违反公司纪律的事情,竟然因为那个荒诞的故事。
想到这里静琪再次站起来,走向可馨那里,她脚步沉重,面色深沉,跟平常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可馨见她这副模样走过来,心里也慌乱了,连忙站了起来,“静琪,你还好吗,有,有什么事情吗。”可馨一副心虚的表情被于静琪尽收眼底,如果换作平时她一定不会用心虚一词来形容自己的好朋友,今天仿佛开了天眼一般好像对什么事情都看透的感觉,“我没事,我只是想问你,你们的故事怎么样了。”静琪一字一句地说道。“什么,你说谁们的故事。”可馨更加慌乱了,难道静琪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继而又一想,也不可能啊,这件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但都绝对不会说的啊,在说静琪昨天还一副丝毫没有疑心的样子,不可能知道啊。
“你紧张什么,我是问你,你那位大客户还有没有再打电话了。”静琪仍然一字一句地问着。她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可馨知道她的一系列反应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今天领导一定会找她,因为他们的计划早就明确了事情会发生的步骤,她在静琪处理的文件里动了手脚,今天领导怎么可能会不找到她。“哦,你是说他啊,今天没打来,可能是有事吧,你知道这种人可能只是想玩玩就算了。”可馨连忙解释道。“哦,是吗,可是他昨天还信誓旦旦说今天一定要你接电话,怎么突然又不打来了?”于静琪从来没这样一副样子面对着她最信任的可馨,可馨看着她反常的态度,心里也有一丝害怕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也许下午他就会再打来,下午不会或者明天,后天也说不定。”
“这么清楚他的动态,或者你们相互认识?”于静琪冒出这样一句话,一下子让可馨心里冷汗直流,果然还是有破绽让于静琪怀疑了,而且她的直觉很对,自己是真的被怀疑了。那该死的刘福还说什么计划周密,全身而退。自己一定饶不了他。“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怎么会认识,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可馨回应着。静琪眼睛里起了一层雾气,眼神开始变得悲伤,静静地看了可馨一会,然后苦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开了。可馨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一下坐在了椅子上,静琪啊静琪,不管你发现或没发现,怀疑或没怀疑什么,我并没有害你的意思,你并不会因此怎么样,不会缺少一分钱,不会从此没有了好工作,该有的你还是都有,就当我从来没给你介绍过这个工作,就当我们还是停留在你给我电话之前的状态吧。我只是想得到我想要的,请你谅解。
从此静琪没有继续上班了,她递交了辞职信,背上了债款离开了公司。可馨望着她空荡荡的座位突然心里一阵悲凉,然后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手里电话又响起,里面传来刘福祝贺的声音“恭喜了,事情办得很好,很快你我就都能得到一直想要的东西了。放心你朋友不会怎样的,有人会出来帮助她的,这结果里也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刘福似乎听到了可馨电话里隐约的哭泣声,这样说着。那边的哭声变得越来越明显,刘福本来还想说声合作愉快,看架势是很不合时宜了。“你这个大笨蛋,你知道什么,是她自动辞职的,是她放过了我们两个。”
可馨突然哭着对着电话喊了起来。于静琪谁都没有说,用自己所有的积蓄还了欠款,还好上次朱盛兰介绍的拍摄工作得到了一笔不少的钱,本来说好的价钱,没想到最后竟然多给了一倍,而朱盛兰也只是说赞助商加的,她也就接受了。但是就这些钱仍是不够,还有一些欠款,她实在是拿不出了。面对生活没有多少抱怨,一直努力地想要过好,可是上天还是给了她许多磕磕绊绊。一夜间,于静琪又消瘦了很多,瘦得让人心疼,她的身体状况再也支撑不住了,这次是真的支撑不了倒下了。再睁开眼睛时,周围是白白的一片,外面的时间已经变得宁静,安静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于静琪的内心依旧如狂风骤雨般,翻搅着,纠结着,痛苦地嘶吼着。但是她现在却只能躺在这里,胳膊上挂起了吊瓶,医院里含有药味的空气,旁边坐着赶过来看望她的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是在医院里了。“爸,妈,你们怎么。”于静琪嗓子哑哑的,使劲才说出了话。于爸于妈见她清醒过来,连忙过来问候,焦急关心的脸上挂着疲倦,昨天于静琪晕倒在家里,保姆发现了叫也叫不醒,这时一双大手伸过来按了按她滚烫的额头,然后抱起了她,朦胧中于静琪一直在低声叫着爸爸妈妈,一个温暖的唇印在她的脸颊,头发,她在这个人的怀里渐渐沉沉睡去了。“终于醒了,小琪,昨天你发的高烧吓死人了,还好浩宇及时把你送进了医院,一晚上守着你,今天早晨看你情况好多了才给我们打的电话,说是你醒过来时一定最想看见我们,所以我们就来了。”
于妈一边说一边抹起了眼泪。于爸见她这副模样赶紧说了她几句“女儿不是好好的,只是发个高烧又没有怎么样,这不就要好了,你说的跟有什么大病是的,真是。”于妈一听也急了说“都晕倒了,还不是大事?你怎么这么不关心你的女儿,你。”还未说完,就被于静琪嘶哑的叫声阻止了,“好啦,爸妈,我没事了,这不好好的,不管大病小病,我以后一定照顾好自己,绝对不再生病让你们担心了,好了吧。”于爸于妈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有千言万语地想要嘱托,此时也说不出什么了,又听见女儿如此嘶哑的声音于妈连忙递了杯水在女儿唇边,看着她喝了下去。静琪突然想起刚才妈妈说的李浩宇送她来的医院,也隐隐约约记起了昨天的一些场景,好像是这样的,昨天李浩宇静静地抱着她,她能听到他胸膛里急促的呼吸,想到这里,于静琪竟有了一丝甜蜜,她好像感觉到了家的温暖,第一次感觉到了有了丈夫的温暖。
此时,她竟然很想见见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对他产生了说不清的依赖。“李浩宇呢。”静琪喝着水,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于妈说去买饭了,看看钟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自己昏昏沉沉地已经睡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哦。”于静琪听到便放了放心,她想到前天李浩宇生气的一幕,昨天还是对自己那么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她以为李浩宇还会记得前天她那不该说的话,今天只叫了父母来陪她,而他不在了,原来他还是没有离开这个不懂事的她,原来他只是出去买个饭,原来他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