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萧然的脸上,道道莫名的光彩竟从那透白的脸折射而回。对于男性而言,他像是一个在城堡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子,不仅优雅高贵,还是个十足的娘娘腔。不过这俊美的男子却有着十分开朗阳光的性格,像是二月的暖阳一样令人舒适。
一头不长的碎发,浓郁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里有着一颗莫名深邃的瞳仁。那高挑的睫毛和白皙的肌肤使女生所嫉妒。不高的鼻子,樱叶小唇,脸皮下那微微露出的青色血丝。这一集合起来,像是可以迷倒世间所有的女孩。
但这并不是童话故事,总有人会打破这短暂的宁静。
“Hi,美女,早上好啊!”臣凛一手拍到萧然的肩上,两人并肩一起走,反差极大——吊儿郎当的臣凛那尚未梳齐的头发好似论个月没有剪也没有洗,长长的刘海竟没过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他正穿着一件和蓝色运动裤完全不搭调的白色衬衫。
“同学,我,认识你么?”萧然笑了笑,高傲地挪开臣凛的手,然后甩出了一个背影,快步的离去了。臣凛只是低下头笑了笑,是啊,在学校还穿破布鞋的自己的确是不配当他朋友吧,想着,臣凛突然朝教学楼那帮还在呆呆看着萧然的女孩竖起中指..
呼,今天该干什么呢?臣凛转着笔,用手支着下巴,仰望着天空,漂浮的白云似乎在嘲笑道:嘿,伙计,你怎么了?被鄙视且束缚的感觉很不错吧?没有真正的自由感和成就感。哈!可笑又愚笨的家伙。
世界就是一个盒子,一个束缚住灵魂,束缚住思想的盒子。生命从诞生开始就在等待终结,不是因为新陈代谢周而复始的循环,而是因为生命自己会找出路。而所谓的出路,就是跳到盒子外面去看看。
所以只要还活在盒子里,臣凛就比不过任何人。当你的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抑郁,透过你瞳仁看见的所有景色都将会是灰色的,比如之前的那朵云。
他叹了口气,趴下了..
“嘿!怎么了?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又没带午饭吧?我可多做了一份哦!喏,你要不要吃吃看?”同学们纷纷离开了,一个清纯的女生却坐到了臣凛同桌的位置上,挪过一个十分精美的饭盒来。
“这个,对不起,又劳烦你了。”臣凛抬起头,擦了擦眼睛,然后举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这个女孩,叫做晓欣,是臣凛的发小,也许也是全校里唯一愿意和臣凛说话的女生吧。每天晓欣都会多做一份午餐,因为她知道,臣凛是不会愿意花家里的钱来吃一顿对于自己完全没必要吃的午餐。
不过,每当晓欣看到臣凛无法让人恭维的吃相,总有一股莫名的快感,不知是错觉还是所谓的幸福。校园,情侣,这大概是所有人魂萦梦绕的场景。
“嗯?你.又被打了吗?”她诧异的望着臣凛脸上那道还未结疤的伤痕,伸出了手。
“啊,痛。”臣凛赶忙推开,用手遮住那殷红口子,低吟了一句:“唔,是不小心摔到地上,刮到的。”
晓欣没有说话,她只是像以前一样叹了叹气,一摇头,转身离开了。臣凛舔掉嘴角的米粒,仿佛又听到了晓欣常对他说的那句话。
离家出走吧,离开那个地方..
低落的情绪从踏出学校那一步就开始疯狂蔓延开来,他低着头,一步一步颓废的向夕阳落下的方向而去。
臣凛从小母亲就失踪了,之后因为父亲欠了大量的赌债,不得不和父亲住到了贫民区里。而在这城市小小的一角,徘徊的无非都是些底子不干净又犯了事的肮脏家伙。所以在这一带,臣凛家也算是难得的“正直”和“富裕”。
不过,自从臣凛的母亲失踪后,他的父亲就嗜酒如命,每天醉得跟烂泥似的。不仅如此,他有事没事的就毒打臣凛,像是一种茶余饭后的消遣。老疤散了,新疤又出,鲜血从感染并灌脓的伤口流出已经不是什么不平常的事情了,臣凛似乎还能从自己身上嗅出死尸特有的腐臭味。
臣凛也曾想过离家出走,永远的逃离这个令他感到绝望的地方。但或许是因为亲情的羁绊,每每看到醉倒在地上,偷偷哭泣的父亲,臣凛的心是怎么也硬不下来。
日子,就这样得过且过。他们低微的生活费都是依靠父亲的“赌术”换来的,虽说父亲对他的态度相当恶劣,但从没放弃过让他读书,希望他能接着成绩出人头地。不过臣凛却不这么想,他仅是向往着自由的生活,逃离束缚的生活。
去看看盒子以外的世界。
夕阳,没在了黑暗之中,余辉,泯灭而去..
“爸!我回来了!”臣凛推开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难闻的酒气,父亲倒在一边,手中还死死拽着一瓶高度的烈酒。
他叹了口气,扶起父亲的肩膀,此时如烂泥一般的父亲却还在喃喃自语,嘴里吐出的气味刺激着臣凛的嗅觉——他还没完全习惯这股味道,尽管几乎每一天都是如此,但他始终没法接受那一股恶臭。
所以臣凛索性将手臂一甩,把父亲丢到了床上。
..
夜,今天很无趣,恭喜我又失去了一位朋友,是个高傲的家伙,不过,新的一天在等着我吧。也许,明天会更好呢。
嗯!今天爸又喝醉了,妈,他想你了吧。你,就回来看看他,好吗?
晚安。
臣凛在日记中这样写道,然后悠悠睡了过去。
夜渐渐深了。
一声唏嘘把臣凛惊醒,睡意朦胧的意识,在臣凛脑中勾勒出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而臣凛完全清醒过来时,眼前只是瓦砖砌成天花板,其中一块瓦穿了,皎洁的月色透光缺口正照到臣凛的脸上。
“嘶..嘶..”又是一阵唏嘘传来,在空荡的房间内回荡,显得十分诡异。这是一种莫名的声音,似乎是某些东西在咆哮,尖锐的刺激的耳鼓,使人心一寒。
臣凛下意识的翻身下床,此时钟正转到了00:00,整个房子除了钟表的转动声,没有任何声音。似乎所有的恐怖片都喜欢把时间固定到这个时刻,这次也不例外。
滋..一角的杂物堆里突然传出那么一声,整个杂物堆动了一下,这一堆杂物叠得高高的,足以藏上一个人。他脑门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小偷!
“谁!是谁在那?”臣凛慢步靠近,手里死死拽着从抽屉里找出,不是很亮的手电,灯光投向了杂物堆,手捏了一把冷汗。
一步,两步,三步..
心跳似乎也和周围一样停滞,一切静了下来,冷汗从额头流下,要是是小偷还好,不过,这样的贫民区,谁会偷到这里来?
滋!滋!整个杂物堆剧烈摇晃了两下,似乎在挑衅,臣凛心一毛,手电愣是抖了两下,跌落到地上,巨大的响声竟惊动了杂物堆里的东西。
“哇!嘶!”撕心裂肺的尖叫毛骨悚然,臣凛的心一紧,顿时后背一阵冰凉,汗毛竖起。他甩头望去,只见杂物堆抖了两下..
“喵..”
呼,原来是一只猫啊。他无奈的冷笑,摇了摇头,盯着那只莫名的黑猫,擦去了头上的冷汗。
猫傻傻地朝那块破洞爬去,或许是从上面不小心踩踏,然后掉下来的吧。只见黑猫一个敏捷的跳跃,窜出了破洞。
猫是走了,但臣凛可被吓得不轻,倒了一杯水,大口的喝尽,然后直径向床走去。
滴..
一滴液体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的左颊,耳边,是嘶嘶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被撕碎。
他,用颤抖的手抹去脸上的液体。
血..
他斜着眼,慢慢的仰起头。
“Whatthefuck!”臣凛不禁的低骂一句,他全身的肌肉都麻痹了,一点劲也使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站着,此时,他只觉得这是个噩梦,很不巧他自己是块大肉,一块任由宰割的肥肉。
那是一条血糊糊像是舌头般的肉,足有大腿那样粗细,而这肉上密布粗细不致的肉刺,一根一根的分明,尖锐,就如鲨鱼的牙齿一般。似乎只要被轻轻碰上那么一下,就会皮开肉绽,粉身碎骨。
而就在这肉刺之中,有着一具血糊糊的尸体——黑猫。它已经烂成了一块碎肉,身上的毛混杂着血液缠在一起,已经分不出哪是肉,哪是脏器了。臣凛只能看出那绿色闪耀的瞳仁,此时已染上的鲜红。
他知道,哪怕,现在发出一丝声响,他可能就会被干掉,不!是会被撕成碎片!
臣凛能屏住了呼吸,但是他却无法控制他的心跳,似乎那颗心胀疯狂得想要蹦出胸腔。
只能,呆着,呆着..
肉,突然一下收了回去,那半残的尸体也被卷走了。
那是,舌头!?
他无力的一坐,呆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庆幸,只觉得一阵阴风从头顶直扑而来..
一只硕大无比的眼睛,竟然,遮住了破洞,紫色的,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