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不是忙着被警方拉去录口供,就是被江家叫去喝茶闲扯,都没有时间好好盘问被关在密牢操控死尸的那个中年男人。
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江恩平还跟我闹脾气,他一直以为是我故意坑害他进了我家书库,让双方长辈出面敲定恋爱关系,也不知他哪来的这份自信。
既然他不想见我,我也懒得理他。
沈明回家约见了几次江成明,搞好了关系就又外出云游了,一天都不浪费在家里。
霜降刚过,寒风瑟瑟,终于闲了下来,我便叫沈一跟我一同去密牢审问死尸操控者。
沈家的密牢建在书库之下,书库在负一楼,密牢在负二楼,不过有直通密牢的楼梯,并不经过书库。密牢与书库是两个完全独立的空间。当年曾爷爷建这座沈宅的时候就建了这个密牢,大大小小有十二间之多,都是用三十公分厚的打地基用的那种青石砖砌成的,在开工之前曾爷爷就在密牢四方中央埋下了桃木牌刻的符咒,以保住宅稳固安全,工程之庞大,密牢之坚固可想而知。虽然挖地很深,但通风系统设计的很好,所以在密牢也并没有感到不适。
那个被抓的中年男人颓废的坐在牢室的中央胡子拉碴,眼神涣散,想来是多日不见阳光的后遗症。
听到有声响,男人迟钝的转过头看了看,看清楚来的是我后,就开始哭天抢地的求饶,一双干枯的大手拼命的拍打着墙上的石砖。
沈一冲密牢里吼了一声:“别吵!现在我们大小姐有事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别耍小聪明!”
男人被戚吓住,一双老手还颤颤巍巍的伏在墙上。
我小声问沈一,是不是给用私刑了,怎么吓成这个样子,沈一很不屑的瞥了一眼密牢,回道:“哪有用什么私刑,人家呐,是把咱这儿当戒毒所了!”
我了然:原来被何业在宾馆里发现的吸毒用具是这男人的啊!
“你是什么人,操控死尸的术是谁教你的?”我问。
男人有些迟钝,呆呆的靠坐在墙上过了几秒之后才仿佛听到我的问话一样,回道:“操控死尸乃是我家传的秘术,打从记事起我就会。”
“你是……”害怕得到证实,我不敢说出答案。
男人苦笑了一声:“山西何家。”
“什么?”我惊起,命沈一打开钢筋牢门,走到男人面前蹲下,仔细观摩着男人的脸,眉毛粗淡,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没有一丝精气神。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听到山西何家的名号,再看他的轮廓倒也有几分像何文武伯伯。
我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何文武是你的…"
男人又苦笑了几声,颓败的避开我的目光,声音无不凄凉:“他是我大哥。”
“你是何文涛!”此时我的心情已不仅仅是惊讶那么简单了。
崔诚在世的时候跟何家甚是交好,常常带我去何家玩儿,当时是何爷爷当家,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何文武次子何文涛。文武伯伯为人果敢,做事雷厉风行,深得何家人心,相比之下文涛叔叔就感性的多了,不过因为是次子,族里对他也没多大意见,反正将来他又不会继承家业,等当家的变成何文武他也不过是个旁系,所以他的能力为人别人也都不上心。
那个时候文涛叔叔最喜欢我了,虽然当时他也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儿,但每次崔诚带我去何家的时候他都特别喜欢逗我玩。何家仆人都说我比他们家小姐还要得宠呢!崔诚跟文涛叔叔的关系也较好,私下里我曾听到他叹惜过,文涛叔叔性情太过软弱,若论智谋和灵根都要比文武伯伯强,只可惜做事太过感性仁慈不得人心。
后来崔诚去世,林如茵带着我和佳心过了三年四处漂泊无依的生活,再回到吕梁的时候就跟何家的关系彻底断了。其实不止何家,以前跟崔诚相交甚密的几位叔叔伯伯也都断了联系。所以林如茵才一直感叹世态炎凉人走茶凉,急于再嫁重组家庭。
话说回来,何家好歹是个大家,何至于就让一个旁系落魄到如此田地!
男人垂着头,只是哀叹,仿佛也不能置信自己如今活到这个份儿上了。
“文涛叔叔,您…还记得我吗?”我轻声叫道。
听到这个称呼,何文涛抬头看向了我,许久,涣散的眸子里终于有了点亮光,惊喜道:“你…你是颜颜?!”
“对,您还记得我!”
“你…你怎么会…怎么会在天津?怎么会在这里?”何文涛不可置信。
“说来话长,我十六那年,才得知爸爸不是我的生父,是我亲生父亲叫人把我接回来的。”
“沈明?这里是沈家?你已经跟沈明相认了?”何文涛更加惊讶了。
惊讶的不止是他,我和沈一也同样讶然:“文涛叔叔怎么知道我父亲?”
何文涛盯着我看了数秒,忽的咳嗽起来,越咳越严重,最后居然昏厥了。
“怎么回事?文涛叔叔!文涛叔叔!”我拍打着何文涛的后背,叫唤着,何文涛一动不动,失去了意识。
沈一赶紧叫守在密牢外的沈二沈三进屋帮忙抬起何文涛,提议道:“大小姐,要不把何先生抬到郊区的老屋内疗养吧!看样子何先生的身体受不住密牢这样的环境啊。”
“好。”
见我忧心忡忡,沈一安慰道:“大小姐别担心了,何先生这完全是因为吸毒的原因,没事的!只是…这以后能不能戒掉,就另说了…”
“诶!”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最近这接二连三的都是些什么事!
从书库里又拿了几本书,我便赶紧回了郊区老宅。
这种故交,我不想让沈明知道,所以没请沈家的私人大夫,想来私人诊所也不靠谱,万一查到他吸毒,保不齐又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深思熟虑后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沈一抱怨,此人与我们交情不深,这跟找私人诊所一样不靠谱,少不得以后会有麻烦。
我倒不担心。
不消半个小时一辆蓝色玛莎拉蒂开来,车上下来两个男人,走在前面的男人身段颀长,干净利落的小平头,肤白胜雪,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宛若弯月,阴柔俊美,穿灰色的宽松圆领毛衣浅色牛仔裤,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学生模样。尾随在他身后的男人与他形成极大反差,身材短小粗壮,戴着墨镜也看不出表情,黑色西装活活被他穿出了杀手的气质。
“嗨!好久不见!”男人笑起来露出一排珍珠似得白牙,让我都有瞬间的晃神,严重怀疑这小子练过媚功!
“突然邀请傅先生来,唐突了!”我边请傅怀安兄弟进屋,边客气道。
傅怀安依旧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只要是女人就想着调情,笑眯眯的说:“是我荣幸啊,还能被沈小姐想到!”
沈一站在我旁边一个劲的翻白眼做恶心状。
傅怀安看到了也不予计较,虽说与傅怀安交情不深,上次帮他处理过饿鬼一事,但他回报丰厚,只能说是买卖称不上交情。但仅此事也足够我了解相信傅怀安的为人,他不是道家人,不参与道会里的纷争,反而更容易结交相处。
没再寒暄,我直接带他去看何文涛的病情。
傅怀安的医学造诣之高,我是有所耳闻的,不然他也不会在16岁就接触病患,23岁就拿到了中医从业资格证。
看过何文涛,傅怀安单独跟我在书房里聊天,傅怀阳和沈一守在门外。
傅怀安并未过问何文涛与我的关系,只说:“病人吸毒史并不长,应该是最近才开始的,但因为长期劳累奔波忧心费神,心肺脾脏功能都开始衰竭,治愈是不可能了,只能静养延长生命,还有~”傅怀安拖长了音调。
“直说无妨!”
“你是不是逼问人家什么隐私的问题了?虽然说病人身体虚弱,不过现在的昏迷完全是装的,看来是在回避些什么。”
“装的?”我这也算是逼问?看来何文涛是脑子太乱需要理思绪吧,也罢,他既然不想现在跟我讲,那不打扰就是了。
傅怀安没再执着何文涛的事,而是慢悠悠的转了话题:“自从四个月前吕梁一别,沈小姐没再联系过我,这次遇到这种重要的病人没有用自己家的私人大夫,而是想到了我,对此,沈小姐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到处宣扬?”
“一个大嘴巴的男人可得不到女人的青睐,”我挑了挑眉。
傅怀安笑,没再问下去,只道:“沈小姐放心,病人现在没什么大碍,好好照顾着就是了,以后如果有需要还可以找我。"说完就起身要走。
沈一送行回来后担忧道:“大小姐,傅怀安这个人可信呜?毕竟不是一路人,我怕…”
“就因为不是一路人才不需要害怕什么,放心吧!"我拍拍沈一肩膀,安慰道。
安顿好何文涛,我便独自呆在书房里,研究如何改造现在居住的屋子,我打算在地窖里开辟出三四间密牢,另外改造一下我卧室的格局,想在卧室里隔出一个小空间摆传送阵并用衣橱做掩饰,像类似的传送阵事件我不想发生第二次。还有书房也需要做一个暗格来放道书,那样就无需再造密室藏书了。
这样想着,我命沈一跟我一道去地窖勘察一下情况。
哪料刚刚打开地窖的大门,就见有道黑影飘过。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