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让我下车
鲜少有人知道，他居然拍着军区首长的桌子下军令：“不惜一切代价，把人给我找到！”一句话便从G军区调来了著名的贝雷特种部队，只为了昭山上失踪的女儿姚晓璟。
虽然女儿失踪的原因未明，可是她脚上的伤和眉眼间我行我素的倔强，仍旧深深地灼伤着他的心灵。
姚晓璟转过脸，不肯直面姚致远。她用好腿狠狠地踢了下多嘴的大表哥，那眼神间的意思让迟鸿钧迅速变成哑巴。他的表情懊恼，知道犯了难缠小表妹的忌讳。
姚致远走过去，在女儿面前蹲下，他的个头原本高大，蹲下来像座小山包遮挡住了周遭的视线。杨文军赶紧拿了个方凳，却被参谋长瞪回去，老老实实的在一边当木桩。
“医生，我女儿情况怎么样。”他蹙眉看着姚晓璟肿胀的脚踝，觉得痛楚仿佛在自己的身上。
军区医院的医生起身要敬礼，却被姚致远摆摆手制止：“直接说！”
“是，首长！经过诊断发现您的女儿脚踝扭伤，稍重，但骨头没事。我问过您女儿了，她摔伤后得到了及时的处理，所以伤势并没有发展。”
“哦，还有别处受伤吗？”姚致远略微松了口气，把视线放在背对他的后脑勺上。
医生目光闪烁一下，很小声的贴近首长说：“您的女儿……还有出血的情况。不过，首长不用担心，她是……正常的生理周期。”
姚致远闻声一怔，想到系在女儿腰间的男式军装，他不禁又朝立在近处的陈慕枫看去。
不甚明亮的光线里，身材高大挺拔的军校学员一动不动的立着，像个哨兵在履行职责。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过于热忱的关注他和女儿之间的交流，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他和晓璟归来的小路，表情里带着淡淡的哀伤和失意，专注的望着那片黑黢黢的林子，似乎那里面有什么值得他铭记回忆的画面……
联想到他刚才救护女儿时，情不自禁喊出的名字，姚致远的心弦被重重的拨动了一下。
他正为隐隐的猜测而感到心慌，姚晓璟却拍掉了医生为她敷药的手，挣扎着从担架上站起来。
“我没事，你们不要兴师动众好不好！扭伤又不是大病，你们太小题大作了。”
医生尴尬的向姚致远求救：“首长……您看……”
姚致远起身，声音里透着威严：“晓璟，不要胡闹！”
姚晓璟根本不理会他的训斥，瘸着腿执拗地朝陈慕枫的方向走。
迟鸿钧一看急眼了，几步冲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晓璟，不要不懂事！”压低了声音恳求她：“事情没说清楚之前不要再和这个学员有任何牵扯，你……听话！别犟！听话好不好，算大表哥求你了……这么多人，你准备让姑父的脸往哪儿搁。”他知道姚家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表妹的态度却着实让他接受无能。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像父女，更像是仇人。
“你少讨好他！我没有爸爸，你给我让开！”姚晓璟冷冷说完，伸手推他。迟鸿钧傻了才会放她过去，伸出长臂挡着她，不肯让路：“小祖宗，有什么事回家说，别搁这儿闹！”两人推推搡搡眼看着就要闹起来。
“小杨，带走晓璟！”姚致远果断给杨文军使了个眼色，杨文军哪里敢怠慢，直接冲过去合力架起了姚晓璟的胳膊……
“杨叔叔，你放开我！大表哥，你讨厌死了！我讨厌你们！我讨厌……呜呜……唔唔……”姚晓璟快气疯了，胡言乱语直接被迟鸿钧捂住了嘴。
杨文军向远处比了个手势，马上姚致远的奥迪座驾开了过来。姚晓璟身体悬空胡蹬乱踹，不断咿唔抗议证明她是多么的愤怒。她绝望的把头转向陈慕枫，看到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大急。她过去是想跟他说，她会按照之前的约定澄清一切，不会让他为难，更不会让他因此背上处分。
四圈刷一下停在眼前，司机下车来帮忙。
时间紧迫，姚晓璟实在顾不上了，凭着本能，她朝大表哥的手狠狠咬下去。
“嗳哟……”迟鸿钧吃痛，可是钳制她胳膊的手臂仍旧死死地抓住她不肯松开。
姚晓璟挣扎中朝陈慕枫高喊：“陈慕枫……陈慕枫……”
陈慕枫向她投来颇为深沉的一瞥，在姚晓璟以为他会像之前坠崖时一样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护着她时，却没想到他竟然装作没有听到，把视线转向地下，根本不再看她。
姚晓璟怔了怔，看着那抹挺拔却遥远的身影，登时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地方，任凭她怎么填补也填补不满的空缺。
胸中胀满失落和沮丧的情绪，夹杂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慢慢袭上身体的各个角落。她怔忡着被迟鸿钧推向车里。
姚致远遣散部队前给刘方下命令。
“今天的事情，回去让那个学员写出书面报告。记着，这份报告无需通过K大的校领导，直接交给我便是，刘团长，清楚了吗？”姚致远特别强调了交给他本人。
刘方虽然不明白姚致远把他单独叫过来的目的，可他听后还是肃容敬礼：“是，首长！”
“你们什么时候返校？”姚致远问。
“报告首长，明日一早，我们将由学校的专车送回K大。首长……我能不能求您件事。”
“说吧。”
刘方迟疑了下，还是硬着头皮咬牙说道：“我想替那名学员求个情。”刘方是给自己长了九个胆子才敢为他的学员出头。一是陈慕枫一贯的优秀和出类拔萃，二是因为他的学员要他相信，他不会做出对不起国旗军徽的事情。他愿意相信陈慕枫的话，因为几年的了解，他清楚的知道他的品性和为人，绝不会做出不理智出格的事情。不然的话，此次军训他也不会最先考虑陈慕枫作为教官的最佳人选。
姚致远的脸色比这昭山的夜色还要深沉几分。
他没有正面回答刘方的请求，而是满含深意的看了看远处的陈慕枫，然后拍拍刘方的肩头说：“不早了，先回去吧，这事以后再说。”
“让我下车！”姚晓璟待得姚致远上车，第一时间撂下话。
车内气氛由于反常的沉默压抑到窒息，司机不安的看看姚致远，发动着的车子愣是没敢朝前开。迟鸿钧摸了摸手上的牙印，硬起头皮碰了碰姚晓璟的胳膊：“晓璟，听话啊……咱们有什么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