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D04所
果然，姚致远听了杨文军的话以后，陷入到长久的沉默状态中。之后的路程，他没有再问起有关陈慕枫的事。
姚家的团圆饭吃了整整两个小时，席间，迟玉燕因为女儿回国的事心情高兴，还破例让姚致远喝了两杯。
喝了两杯酒，实则一点事没有的姚致远却因此耍起了酒疯。他非拉着闺女姚晓璟问起了女孩子隐秘的情感问题，譬如在美国有没有男朋友呀，有没有人追过她呀，包括已经结婚生子的秦哲朗，也被他无聊的翻出来……
对于姚致远的无厘头行为，迟玉燕叹息摇头跟着张婶进了厨房，杨文军则脚底抹油直接告辞了，只有姚晓璟被困在沙发里，面对着姚致远的盘问，再三的解释。
“没有……我没有男朋友！爸爸，您别怀疑了行吗？”她举起手，又加了几个字：“我保证没有！”
姚致远将信将疑地杵着酒精过敏的红脸，看她：“那你也不小了，没打算找个男朋友让爸爸妈妈见见？”
姚晓璟登时黑眼睛翻白：“我刚刚25岁，没老得让您嫌弃吧……”
姚致远嗬嗬笑笑，摸着女儿的脑袋说：“傻闺女啊……你是跟不上潮流了，连爸爸都知道女人过了25就是一只贬值股，一年不如一年红啊……你要是有对象爸爸还不着急，要是你没有，那我和你妈妈还真有点担心。”
迟玉燕从厨房探出头来：“别扯上我……姚致远！”
姚致远挥手敬礼，迅速答了声到！
母女俩被他的疯劲儿给逗得哭笑不得，迟玉燕嗔怪说：“真是越老越没样儿，姚致远，你给我等着啊……”
“是……夫人！”他又敬了个礼。
“噗……”姚晓璟喷笑出声，她搂着姚致远的脖子，在他亮堂堂的大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用力地搀扶着他起身：“爸爸，您喝醉了……来，我送您去卧房睡觉……”
姚致远满足却无赖地哼唧了几声，拿眼尾扫了眼转身回厨房收拾家务的妻子，这才配合着姚晓璟的脚步回到了卧室。
一进门，姚致远立刻变身为正直清醒的将军。
他拉着女儿，来到说话相对方便的阳台，对惊讶不已的姚晓璟说：“告诉爸爸，你真的没有要交往的对象？”
姚晓璟无奈又懊恼地看着越活越小的爸爸，说：“是的……爸爸。我在美国发了疯似的学习想提前毕业回家，哪里有时间整那些劳什子恋爱的纯情戏码……爸爸，您这是怎么了，见面不说想不想女儿，先问一堆跟我没关系的破事……”
“好好好……爸爸不问这个，不问了……”姚致远赶紧好言相劝，搁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却慢慢放了下来。他已经把话逼到这份上女儿态度还这么强硬，他可以初步肯定姚晓璟在美国留学期间没有心仪的男友。
姚晓璟哼了声，奇怪地盯了爸爸一眼，说：“原来年岁小的时候你们怕我谈恋爱，现在也没长几岁，你们却又急着把我嫁出去。难道，现在北京的女孩也和温州女一样过了25岁就恨嫁了吗？”
“温州女……25……恨嫁？晓璟，你说的爸爸可不懂……”
姚晓璟戳着他的胸口，字句说道：“不……懂……就……回去……好好……看书学习！”
“嗬嗬……知道了……”他抚头哈哈大笑。
笑够了，转身之间却不露声色的提起了一个人。
“只要你不是因为陈慕枫才不去经营另一段感情，那爸爸就放心了。”
蓦然听到他的名字，还是由最亲最敬的爸爸讲出来的，姚晓璟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她以为6年的时光已经把她打磨的足够坚强和圆润，可是没想到亲人的一句话，却令她死水一般的心湖里又荡起了微澜。
或许是回到家乡的悸动还没有完全消散，忽然听到刻在心底的那个名字，一幕幕揪心的往事如同过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急速的闪现，怎么拦也拦不出，最后只能任凭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让自己在至亲面前怔忡了几秒。
短暂的停顿，没能逃过姚致远有别于常人的敏锐视线。
女儿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和脸上慢慢堆聚起的僵硬表情，让他豁然明白了，当年他和迟玉燕的好心居然办了极大的错事。
他及不过一个身边的随行人员对晓璟的了解，他甚至从未以女儿的角度来考虑当年的变故对她造成的伤害是多么的深重。他们以为只要隔绝了空间的距离，时间会愈合所有的伤口，可是结果呢？一个背着初恋的包袱在异乡孤独的生活了6年，一个远离城市的喧嚣，在血雨腥风枪口利刃之下坚守等待。她已经不是当年桀骜不驯的叛逆女孩，而他也不再是当初默默无闻的军校贫困生。他们在光阴的不断打磨中蜕变成金，用各自的实力证明了他们异于常人的杰出和优秀。
姚致远的心瞬间变得酸软无比……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过来，他这个所谓的父亲当的是多么的失败。固执的骄傲，傻傻的天真，自以为是的聪明，谁知道，到头来，却耽误了孩子的幸福……
“爸爸，不说以前的事了。”她轻描淡写，一句话把话题转移过去……
姚致远苦涩地笑笑，摸着女儿黑发的头顶关心地问：“这次回来有工作打算吗？”麻省理工学院最年轻的计算机博士，无论放在那个国家都是抢手的高端人才，可她却选择了回到祖国，以自己的所学所长报效国家。
仅凭这一点，放到哪里，他姚致远的脸都能骄傲自豪地拿出去！
“D04所……我后天要去报到。”提起工作，她的眼睛里又重新燃起了光彩……
“D04所？军内计算机研究所？”这次换姚致远激动了……要知道204是全军最高级别的计算机研究院，它从来不对外公开招聘人才，里面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研究所内定的博士生。
姚晓璟微笑着点头：“是啊……爸爸，这下可对你的脾气了……我们以后可就是战友和上下级的关系了。”
姚致远惊讶地摊开手：“可你是海归啊，一般这样的人，我们军内的研究所是不可以接收的！”忽然联想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他的神情变得严肃和审慎：“晓璟，你没有通过我走后门吧？”
姚晓璟真是服气了姚致远的想象能力。她抚着头说：“没有了……爸爸……您放心吧，我是正常特招进来的，全部手续都是由接收方办好的……”
姚致远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这才相信……接下来，他遗憾地表达了看法：“研究所都是文职干部，不授衔的……闺女，你可要想好了啊……”他是从他带兵的角度考虑从军的问题，感觉不授衔的军人，差不多等同于地方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