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微带着浑浊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顾花微的身体,拄着拐杖的手三番四次的想要碰一碰顾花微的肩膀,顾花微都不着痕迹的躲开,然后继续问到:“那,您的儿子,他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提起儿子,老妇人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片说不出的诡异温柔,脸上的褶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竟然有些骇人,顾花微手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看着她。
“他啊,天黑了才回来,”说到儿子,老妇人和蔼可亲的脸色疏忽有些阴沉:“都怪那些不听话的家伙,否则我儿必然是不会出去的!”
那些不听话的“家伙”?
顾花微看了一眼仍旧在辛苦劳作的农民,这里除了这些人,还有些什么不听话的家伙?
那会是什么?
“你且等等,天色尚早,我儿归来之时必然不会太快。”老妇人见到顾花微的脸色,白里透红,桃花檀面,心里的欢喜越发的浓重,“我去为你做些羹汤来解解渴。”说罢,就转身朝着身后泛黄的木屋走去,苍老的身体,颤巍巍的推开屋门,顾花微蓦然的就闻到了一阵说不出的香味,那香味,似乎是肉味,又似乎是花香之气,带着说不出的诱人气息,竟然让仅仅是灵魂状态的她感觉到了饿?
怎么会这样?
顾花微表示这一切太惊悚了。
顾花微还没有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形,老妇人就已经将门死死的关闭了,同时那一阵突如其来,勾人心魂的香味,也就随之消失了。
顾花微静默的站在原地,注视着不远处依旧维持着一个动作,看不清楚面容,辛苦劳作的农民,想起了什么,那东西却疏忽一闪而过,当她再要想时,脑海里竟然一片空白。
她静下来,不让自己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一遍遍理着老妇人跟她说过的话。
她说他们是避难至此,进来就出不去,而外面的人却可以在迷路之时进来,进来之后也是出不去,除了死就是定居在这里,而且,这里除了她,竟然没有一个女子,她还有一个儿子,看她的年纪,她的儿子就算没有五十也有四十岁,她说她的儿子,去看着那些家伙了,可是一路走来,就这么长的距离,她的儿子,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没有遇见?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这里,在……那里?
她偏头看向村庄之后那一座直插云霄,不见天下的高山,此山陡峭嶙峋,处处都是树林,且树林葱茏茂密,就算是一个小孩子要进去也是困难的,更何况是一个成年人?
顾花微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无比的捉急,为毛如此的不够用。
想不明白,顾花微也不去多想,攀着栅栏,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这么长时间依旧一副勤快模样的农民,深深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勤奋了,这么久没有喝水没有抬起头休息一下,就不会渴不会累吗?还是说山里的人就是这么牛叉?
在顾花微胡思乱想期间,屋门终于打开了,年迈的老妇人满手老年斑,颤抖着一双手,没有了拐杖,看起来,格外的萧索,她捧着一个灰白色的碗,那碗有一个小孩子的头颅那么大,看不出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碗的颜色,让顾花微几乎没有一口食欲。
可是随着老妇人越走越近,碗里的东西竟然还在发出咕噜咕噜的煮沸之声,一丝丝香气弥漫开来,那香味如同毒品一样飘到了顾花微的鼻子里,顾花微立刻就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仿若仿若多年没有吃过饭一般,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碗里的东西,多年来的教育让她没有办法像一个乞丐一样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可是,嘴巴里不听分泌出来的唾液,还是在不停的告诉她,她竟然饿了,饿的这么狼狈。
老妇人似乎是很清楚顾花微会出现的表情,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径直走到顾花微面前,看着如同瘾君子一样眼巴巴看着的少女,露出一丝微笑,将手里的碗递给顾花微:“这是我专门为你熬制的一锅汤,想来你应该是饿了,喝了吧。”
她的话轻轻柔柔的,就像是外婆的呢喃,在这样的氛围里,顾花微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将那碗汤接了过来,滑嫩的感觉在她的手掌心里流淌,顾花微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碗,这样一只碗,怎么会有嫩嫩的感觉?
“喝了吧。”老妇人看了她一眼也不解释这碗的来历,只是叹了口气:“这汤我费了些许心思,虽不知道你是否喜欢,可尝尝味道解解乏也是好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我不是害你的尝过之后你不喜欢也没关系,别浪费了我得心意就行。
顾花微捧着碗的手轻轻的抖了抖,这才微微清醒,看清楚了自己手里捧着的究竟是什么汤,这是一碗,带着紫红色的浑浊之汤,似乎是把什么东西熬化了,又稠稠的,她几乎看不清楚这汤里究竟都有些什么,然而,这汤散发出的奇异香味,已经让她口水涟涟,几乎忍不住端起那汤,一饮而尽。
可是,这汤配上这样一个浑身透着古怪,却一副笑眯眯模样的老妇人,她怎样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安心的喝下去,她只是看着这碗汤,理智和欲望在脑海里打架。
一个说,喝了吧,这是人家的心血,浪费了多可惜,而且还是一个老奶奶亲自为你做的。
另一个说,千万别喝,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莫非真是不想要命了吗?
见她久久不动只是发呆,老妇人伸手,骨瘦如柴的手又要伸向她的肩膀,顾花微反射性的躲开,看向老妇人,老妇人包容的笑了笑,依旧一脸祥和:“为何不喝汤?是不喜欢吗?”
不喜欢吗?
顾花微诚实的摇了摇头,这样的一碗汤,可以勾起无数人的垂涎,更何况她只是诸天万界之一而已,怎么会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