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弯钩挂空中,明日起这座晋源就是春花、秋月共争艳,游戏马上就要在今夜拉开序幕。
鬼彻将已经开始打瞌睡的白溪月从椅子上拉起来,对着李隐他们点头示意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回连山收拾东西,明日起我就要搬进李家一段日子,请多指教了。”
李隐正要招收唤老鸨给鬼彻他们叫辆马车,鬼彻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拒绝道:“隐少公客气了,我们不需要马车,不过是走几步的事。但是我今晚嘱咐你们的事可一定要做到哦~我可最不喜欢胡吹的人,小心选亲第一印象给你们差评,到时候可别怪我。”
这可算是赤果果的威胁了,这种差评岂不是一下被定了死刑?李隐收回手,望着鬼彻逍遥散慢离开的背影,眯眼道:“大哥还真的找到个有意思的高人。”
李薇站起身冷哼一声,不服气的说道:“还是个嚣张的人,三哥你要和他去酆都,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李隐斜睨了一眼李薇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神色,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笨蛋罢了,走到贵宾室的扶手处,出神的望着下面迷乱的画面,剥去这华丽的外表,何尝不是人间地狱?
感到身上富贵膏的瘾正一波一波的侵蚀着他的意志,恍若有幻想出现在眼前,女子柔柔浅笑,盈盈细语,人间最美四月芳菲时,正如她的名,她的笑,可惜他心中却知晓,她定是不会出现在这烟花之地,绝望颓败的说道:“嗯······我知道。不过据说庙会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呢,凡人和鬼怪一起的庙会,到底是怎样的情景呢?据说会遇到已故的友人呢。”
李薇走到李隐一旁,共赏一景,三哥囚禁在这个感情的牢笼里,已经太久了,久的她都忘记了,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个唤常芳菲的女子存活过,低头嘟喃道:“所以才不想让你去······”
鬼彻他们走出青楼,朦胧幻美之城,总会有三两人勾肩搭背,手提酒壶,步伐踉跄的走在大街上,与鬼彻他们擦肩而过。
溪月忍不住的往他怀里蹭,依靠在胸口处,像是要摄取他身上丝丝暖意,神思恍惚的望着街道旁边,男女眉目传情,亲昵相依,柔唤相公时的举动,与她的平日的行径相差甚远,抬头困惑的问道:“相公······”
见他没有任何的答复,溪月失落的将头深埋在他的心口,学着那女子的模样,环抱住鬼彻的腰身,忐忑的问道:“彻,我们真的不是夫妻么?”
鬼彻看着那半倚在艺馆门口脸上带着娇媚浅笑的妙龄歌姬,似乎正与情郎不舍告别,情到浓时,行为自然是意乱情迷难自控,她的脸上尚未褪去陪酒之后醉意微醺,难得感慨道:“两两生情的男女,未必就能成终成眷属,厮守一世,你我既无生情,也无婚约,怎么会是夫妻?精灵们不懂尘世间的夫妻之情,胡乱告诉你的歪理罢了。”
溪月听着鬼彻的话,心中不明不了,却莫名的感到一阵阵刺痛,抱着鬼彻的腰身的双手紧了几分力道,苦闷的说道:“彻,我不懂。”溪月牵起鬼彻的手,放在她的心口处,眼中含泪,一脸无辜的说道:“彻,我这里好像被蜜蜂蜇了一下,好痛哦。”
花歌街上,清扬起歌姬弹奏出淡雅宜人的古琴音,檀香悠悠,琴声袅袅的在夜空中回荡着,送情人离别的愁苦,绵绵情义揉入音韵之中,听者煽情,鬼彻心中一股烦乱涌上心头,将手收回垂下,不言不语,闭眼聆听这沉静的琴声,过了许久才萧索的道:“正因你不懂,所以情这种东西不沾染的比较好,给我惹了麻烦,我也收拾不住。”
白溪月仰头望着鬼彻的神情,踮起脚尖,双手攀上他修长优美的曲项,对上那双邪魅的眸子,极其认真的说道:“彻,我可以做到哦。”
“嗯?”鬼彻也不明白这傻子到底要做什么?今晚总是做出些反常的举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正要开口询问,白溪月娇嫩的双唇就覆上他凉薄的唇,似蝴蝶留恋花丛的停歇,恍惚来过,又仿佛没曾发生过。
独独被鬼彻那昨夜咬破凝结血渍的粗糙之感,清楚的提醒着他,白溪月吻了他。
鬼彻慌乱的一把将白溪月从身边推开,恼怒的摸着双唇,急忙背过身不去看白溪月的脸,谁想溪月却奋力的从后面抱住鬼彻,任性的喊道:“你不要赖账!我做到了!要是这样能成为夫妻,我可以每天都这么做哦。风姑娘说过,若是想要和彻一直在一起的话,那就做夫妻,我想要和彻做夫妻,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没想到他英明一世,竟然能被一个傻子偷袭,愤恼之际,转过身对着白溪月吼道:“果然是个傻子,夫妻的话,要这么亲。”
那张脸,比凡世上的所有花朵更娇艳、更柔美,对!这货是梨树所化!伸手抚摸,带着初雪方融的感觉,他本是、本是恨极了傻子这张脸……却又偏偏,一时看着痴迷到无法自拔……这可是傻子先招惹欲求不满的他!
溪月被他啃着嘴唇,又是那种像小虫子啃咬的酥麻感,不过还有一点疼,感觉昨天自己咬破的地方又裂开了,炙热的喘息宛如快速燃烧的火焰蔓延到脸上,渐渐把她的呼吸吞没。
白溪月下意识张开双唇,怎料鬼彻顺势将舌头探进去,他一舔,她便一缩,最后还是被他勾住,蛇信一样的纠缠,咬弄、搅乱……有些急、也越渐贪婪了,她哪里承受的住鬼彻这样狂乱的吞噬。
从未被别人这样吻着、搂着的溪月拼命地喘气,口中、身上、全数是他的气息,撩得她身上热的发烫,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夫妻每天就要做这么难受的事么?
她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他两排宛如华贵黑蝶翼的长睫,微微颤动时,她的心也会跟着不由自主一颤动起来。
鬼彻掀起眼帘,眸中那黑紫色的颜色,炫美神秘的紫色宛如深夜盛放的烟火铺天盖地而来,占满溪月盈盈秋水的双目。
那是最原始的欲望,他在遏制着身上的欲望,凉薄的唇瓣离开,他将脸上绯红一副呆傻的白溪月推开一丈远,声音沉哑的闷声道:“什么时候你能做到这个水准,再和我谈做夫妻的事。”
鬼彻略偏过了脸,月光下,总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仿佛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红,白溪月身上的燥热还未褪去,摸着双唇上果真裂开的伤口,双腿发软,浑身微颤的说道:“我······我我我·····我会努力的!”
他扑哧笑出了声,这才扭过头望着白溪月的模样,心里好笑道:看来是玩过头了,被他这么欺负的傻子也会有****。蹲下身,脸上挂笑的无奈说道:“来吧,背你回家。”
这天夜里白溪月跳上鬼彻的背上后,出奇的安静,一路上不吵不闹的爬伏在他的后背上沉睡起来,耳边依稀能听到鬼彻口中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幻美又忧伤:“樱树之花,何时绽放?山麓庄中,何时绽放?樱树之花,何时芬芳?少女欢笑,玩耍时常。樱树之花,何时飘荡?少女咏歌,沉入梦乡。樱树之花,何时凋亡?少女逝去,魂升天上。”
早上醒来时,溪月发现自己是在鬼彻的屋子里睡觉,心里说不出的欢喜,痴痴愣愣的任由鬼彻摆弄着给她穿戴,一个身穿白色绣着淡粉色的樱花,百花曳地长裙,发中别着梨花玉簪,将腰间的羊脂玉牌挂牢后,在她眼眉之间描画了一朵梨花妆,一眼望去撩人心弦,果真是容貌倾城。
鬼彻满意的点了点头,本是想让这个傻子穿成书童,可偏偏模样生的太招人眼,穿成书童反倒更引人注目,穿的太随便,又怕别人以为是什么丫鬟,担心她被他人欺辱了,高贵的事物才会让人望而却步。
现在这副大小姐模样的装扮,就不会担心她被什么下三滥的人给拐带走,鬼彻拍住溪月的脑袋,开始嘱咐道:“别人问起你是谁的时候,谁也不准理会,只需站在我身后便好。不要在别人面前叫我相公。今天开始不准离开我三丈远,不许和陌生人搭话,牢牢记住我曾嘱咐过你的事,若是找不到我,就去找叟怪,找树魅,找春花,还有昨天我们见的隐少公。要是不听话,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白溪月用力的点头答应道:“我一定会听话的,我要会乖乖的跟在彻的身边。”
鬼彻他们就这样悠然的走下连山,朝着李家大院走去,远远望去时,便能看到李家高高院墙之上,已经多了一倍的巡视护院,轮流值宿守卫昨夜便已经得到李隐亲自的训话,以防有人闯入。
李家所有人都隐约有了预感,他们的命运或许即将在这个深秋被逆转决定。虽然在昨日的时候,李家人对此就有所觉悟,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觉得恐慌和不安。
尹春花也是一样,这天的清晨,曙色初露的时候,她就都早早醒来,心中满是不安和期待。脸上没有十五六岁少女该有的活泼明媚,黛眉都不自觉的轻蹙而起,脸上露着笑意却笼罩着一层忧郁,显得心事重重。
当所有人都在门外等候的时候,鬼彻却先走到尹春花面前,托起她因不安而紧握的右手,弯腰俯身行礼道:“尹春花小姐,现在有我们在你身边还会惧怕么?未来李家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