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百弊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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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珠宝古玩典当业的阴险弊事 (3)

古玩中石的种类最多,不胜枚举。应用最多的石料有:大理石,选其坚洁苍劲,似山水鸟兽形者为上;昆山石,带有雪花点者为上;莹石,其色油润,扣之作金声者为上;寿州石,也叫浮石,以玲珑空透者为上。上述这些都是人所共知的,而人所不知的则是:最坚硬的磐石,可以荐色而充大理石;顽石,可以凿空而充寿州石。还有些骗子,用桐油和石灰搅拌,堆成昆山石及莹石的模样,一时也很难识破。用于图章的石料,石名更加繁杂。最高者为田黄石,按两估值,价与金同,质尚细洁,色宜油润;其次为昌化石,普通的昌化石,价格并不很贵,若能有鸡血色者,价值就高了,内中又分为洒金鸡血和全鸡血两种,全鸡血的石价,百数十元一方不能买到;还有寿山石,分为黄、白两种,白贵而黄贱;青田石,以封门青田为佳,石中隐隐有白花,性极肥软。最次者如磐石、桃花石等,石质甚松,用指甲一磨就会往下掉石粉。但这类石头染色很容易,作弊者往往用它来冒充青田石或寿山石,受骗的人也很多。田黄、青田等石中,都有所谓“冻石”,这种冻石照上去是透明的,如有黑影,内中必含石钉,便无法雕刻,购买时应多加留意。

浙江湖州的俞某,曾在旧货店中购得一座色白如雪的昆山石雕。俞某人对其十分喜爱,并供奉在案头。一日,俞某不慎将烟灰掉落于石洞内,不一会儿,就冒起了腾腾的黑烟,石头也毁去了一半。俞某非常惊讶,仔细察看,方知此石系油灰堆成,日久干燥,所以遇火就燃着了。

某金石家,酷爱收藏石章。一日,他得到了两方田黄石印,篆仿秦刻,笔法挺拔,四周边款还有许多镌跋,显系古制。金石家便将这两方印小心地珍藏起来。后来,金石家将这两方印拿给一位鉴赏家观看,那鉴赏家稍一用力,石印即分为两段。仔细审视,发现那石质非常柔嫩,系桃花石一类,而其外面的光泽,则是用黄蜡涂成的。

竹木类

用竹根雕琢而成的器具,颇有雅士风味。但必须是依其本来形状的盘旋曲折,或为鸟兽,或为人物,宛如天成者,方才可贵。再比如竹根本来已具桌椅之形,稍加修饰,即可摆设在竹林茅屋之中,俨然有上古淳朴之风。所以辟园者都愿意买这种竹桌椅,每件价格高达数百元也在所不惜。而假若是矫揉造作之件,又有什么人愿意购买它呢?所以掮客们在推销竹器时,必定要说自己的货是“独结”。然而,说是“独结”,居多的却是粘补胶合之物。不过他们在胶合之处,密密地涂上了一层油,令买者一时难以察觉。如果能挑选那种无油的器物购买,也不失为防弊的一个方法。此外还有一类小型竹器,如嘉定竹雕等,做工很是精美,一件年代较久远的旧笔筒,便可值数十元。商人们为了赚钱,常常将新货做旧。做旧的方法就是常常用葡萄捣油来擦拭,时间久了,器物的颜色便会泛出红光,犹如历年手汗浸染而成。只是因花纹中的油渍往往不匀,细察会发现其颜色有深有浅,其余则毫无破绽。

杭州人高某,喜爱竹器。一天,他偶然得到一具百鸟朝凤的竹雕,其面积大约三尺,众鸟盘旋飞舞,栩栩如生。凡见过这件竹雕的人,无不夸赞其竹形奇特,雕工精巧。不料还未到三个月,竹雕上的鸟都纷纷落到了地上,一时被人传为笑柄。原来,那些鸟都是用胶水粘上去的。

西湖隐园的主人,性极清雅。他在竹林中建了一间茅草屋,内置四把竹椅。这四把竹椅,色如古藤,盘根错节,天然生成为可倚可坐之形,颇得主人喜爱。一天晚上,主人在这里宴客,正在觥筹交错之时,忽然一客连椅仆倒在地。大家以为他喝醉了,赶紧把他扶起来,等到想帮他把椅子放好时,却发现椅子脚已脱落了。原来这四把椅子也都是用胶粘的,胶遇热而熔化,使椅脚脱落,原形毕现。

古玩中的木类,大都为人力所制成,只有影木与棋楠香木两种,为天产贵品。影木,可以镶桌椅几凳之面,其质地坚密,花纹匀整,以有鸟兽之形者为贵。每镶一桌,仅用三分左右的薄板。所以购买者要细细察看它有无高低,以防日后燥裂,还要看它有无胶缝,以防日后脱落。棋楠香木制成的手珠、挂珠,以油润松嫩,容易研末者为佳。其价格以重量来计算,并有一定的标准,无忽贵忽贱之弊。

某官员,因肝、胃总不舒服,听人说棋楠香珠可治,便花六百元钱购买了一挂棋楠香珠。在他购入时,有一具满盛香末的锡匣,将珠深护其中,打开匣子后,香气袭人,却不知究竟是末香,还是珠香。这位官员将珠子挂在身上,几日后,香气便消失了。于是,该官员产生了怀疑。他用刀切碎了一颗珠子,拿给内行人去看。内行人告诉他,这珠子是用油松琢成的,并不值钱。六百元仅买了一盒香末,令该官员大为愤怒。

嘉兴的一个富翁,购买了一张面积为三平方尺的影木大桌,看上去确为独结,四周并配以紫檀,雕琢也十分精巧。该富翁视之如奇货,并命工匠用红呢为它缝了一个罩,以防损坏。第二年元旦,富翁欲用此桌宴客,但待打开罩子看时,桌面却已变得粉碎。富翁甚是惊异,细看方知,那所谓的“影木”乃是用烂泥塑成,面上又涂了一层油漆,看上去仿佛与影木一般无二。因前几日打扫室内灰尘,仆役在上面踩了一脚,桌面就粉碎了。

再说说人力制成的木具,如广东、福建等地的围屏、挂屏之类,年代较久的亦可值数百元。其他还有些或雕刻,或灰漆的零星小件,如一件灰漆木底,上有描金的匣子,亦可值数百元,这是因其大多出于宋、明两朝,最近者也是清初之遗物的缘故。但凡为价值较高之物,必然会有人制作假货。若想辨别真伪,需用清水洗去其污秽,细视其颜色是轻浮,还是沉着。因为今天所用的颜料,其重量远逊于从前,往往浮在漆的表面,如果以手指重重揉擦,假货的颜色便会随之而脱落。

绣织品

古代的绣品,过去有很多人都视其为废弃之物,或堆置一边,或随手扔掉。自从外国人开始收买后,无论是穷乡还是僻壤,都出现了贩户的踪迹。他们将古代绣品搜罗殆尽,即使小如一方手帕,他们也会送到通商大埠去变卖。苏州的顾绣之家,为厚利所驱,便寻觅过去的绫缎,再把花线置于炉火旁,使其变色,然后绣成宫装式样,冒充古代绣品来出售。贩户们不识真伪,全部收购,所以他们运到上海的货品,每批都有数百乃至上千件伪品。但是外国人的眼力很高,并不受骗,致使吃亏上当的反而是中国的贩户。

织品类,如古锦缂丝等,都是贵重之物。一尺的料子,可卖到数元至数十元不等。另外,还有地毯、台毯等,每条甚至可以卖到数百元。但是年代久远的物品,因收藏的条件不好,难免虫蛀霉烂。所以这类物品中十成中有七八成是经过织补的。原织的地毯,混沌一片,其中竟无经纬可寻。而织补过的地毯,哪怕手法再高明,也会露出一些痕迹。购买者应慎为留意。

书画类

书画中的门类最多,弊端也最多。简单地说,若论字,则断自苏(轼)、米(芾),他们的字,虽然是凤毛麟角,但尚有真迹存在,其他如唐代的颜真卿、柳松权、褚遂良、欧阳洵等人的真迹,世间似已绝存,或许是经过五代之战乱,使其竟无一件流传至今。至于明代的文、祝,清代的刘、翁、吴、汪、梁、王,现代的张謇、郑孝胥等人的墨迹,皆系大名鼎鼎,而其伪者亦在社会中充斥。若论画,则从明代的唐伯虎、文征明起,至后来的大王、小王、扬州八怪、仇十洲、金冬心、朱梦庐,再到近时的任伯年、沙山春、吴伯滔等。这些人皆名满全国,妇孺皆知,以致每一件冒名的伪品出现后,最终必会易钱而去。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书画和姓名,全都惯熟于世人之耳,而真正的识者却没有几人,所以很容易受欺弄。至于辨字之笔法,察画之笔意,考图章之真伪,究印泥之深浅,若非个中人,更难以知其底蕴。

以上所述,只是就一般情况而言。另外还有不为外人所知,隐蔽性也最大的两项弊端更是奸诈万分。这两项弊端,一名摹旧,一名劈笺。

所谓“摹旧”,是选择一张书法真迹,用白纸覆于面上,再用细笔空心勾摹,就连枯笔处的笔锋,也丝毫无缺。摹好之后,用笔蘸浓墨填充。字填好后,再摹刻其图章,并配以同色的印泥,使其无伪造的破绽可寻。若嫌用纸太新,便在泥地上选择一潮湿之处,将纸铺在地上,再在纸面上撒些香灰,使潮气上蒸。一夜后拭去香灰,便与旧纸无异了。

所谓“劈笺”,乃是一种手法,非老裱工不能办到。在遇见宝贵的字画时,老裱工能够将其一纸分劈为两张,底层的精神虽减,但形式却丝毫不变。即是受其欺者,也无法察觉。

前清时,有位姓顾的候补道台,是个浙江人。一天,他在海宁陈氏家中见到一个手卷,是晋代著名书法家王羲之的真迹,共十七字,后面还有许多题跋,都是历代大书法家的墨宝,真乃世间第一珍品。顾某花了两万两银子,将这个手卷购回。内行人见此手卷评论说:“不但王羲之的手书真迹可值这个数,就是卷后的那些大书法家的题跋,也可抵全卷之价了。”顾某又派专人到苏州,聘请装裱手艺最好的工匠来家,费时一月之久,将这个手卷装裱得美轮美奂。顾某便在同乡中大肆夸耀道:“天下绝不会再有第二件了。

”过了一段时间,顾某将这个手卷带到了北京,作为谒见李中堂的见面礼,以求他日能够加官晋爵。顾某到北京后的第二天,去琉璃厂闲游,在某古玩店中见到一个楠木大匣,内贮一手卷,上面标有“王右军真迹”五字。顾某想看看这个手卷,并与自己所得的手卷比较一下优劣。但他万万没料到,店中的这个手卷与自己的手卷上的十七个字完全相同,连后面的题跋也一字不异。顾某十分惊异,赶忙回到寓所,取出自己的手卷,重又来到店中,将两个手卷放在一起,对照之下,但见两手卷的尺寸、形式,无一相异,只是店中的那个手卷上的墨色稍微浓重一些,此事曾在社会上哄传一时,却谁都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有个金石家说:“这就是劈笺。古玩店中的那卷为面,顾某所得的那卷则为底。”

张某有喜爱书画的癖好,曾在杭州得到刘石庵所书五言对联一副,精神饱满,确为真迹。张某十分珍爱,归家后便悬于堂上,以示得意。一天,他的朋友知道他喜爱书画,便特地给他送来了一副对联。张某展开来看时,却与他挂在堂上的那副对联一般无二。张某有些奇怪,却还认为,当年刘石庵写字时兴致勃发,或许未曾易句,连书两联,亦未可知。值此数百年后的今天,两联集于一处,也是件奇事。从此张某对这两副对联更加珍视。后来张某到平湖时,又见一人家中挂有这副对联,与他所藏的对联不仅面积大小相等,连笔画的粗细也无丝毫差别。张某方知是中了摹旧者之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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