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浑身乏力,紧接着就是呕吐不止。等到周长祖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全身已经长满了红斑点。
金后山从家里跑到学校的宿舍里来,但周长祖站在房间的门口,阻止他靠近我。
“不能再看他,你的孩子也得病了,这是一种了不得的病!”他说。
“不行——他是我的孩子,我要和他在一块,快放我进去……”
“这是第三天了啊?这种病在学校里已经感染开来了,还有好多孩子,他们都得了这样的病,我们必须把他们隔离开来。”
“隔离?你说什么?不去救他们,不让他们的父母去看望,还要……”
“别再说了!”周长祖断然打断道,“你看到那些死了的人了吗?他们是怎么死的?你还让更多的人都死去吗?”
他们的声音很大,远远地传荡开来。许多人不知道从哪里涌动了出来,从远处涌动了过来,他们都在喊着同样的一个声音:“放了孩子!”
很快,整个学校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在一块争吵着,撕扯着……我昏睡了过去。
过了很长时间,我又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丁雨泽。
我怔住了,浑身都在发抖。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眼前。
但我后来还是知道,我的性命是他救了回来的。
正是丁雨泽带回来的那个女医生,救回了村子里好多人的命,也挽救了我的性命。
我没有立马感激涕零,也来不及不想那么多,直接被关在了那个教师里。
他们说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孩子,你一定要挺住啊!”金后山在外面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他的声音在我心头阵阵地响彻着。
直到很多年后,我仍然记得那个声音,那是慈父般的声音,那是包含无限关怀的声音,那是一个人愿意用性命来交换的声音。
在那种声音呼喊下,我流下了眼泪。眼泪顺着我的脖子灌进了我的胸膛上,我流进了我的身体里,又让我流更多的眼泪。
虚脱了身体的我,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去挣扎了,透过窗户看到了金后山那沧桑的面孔。
那是一个备受煎熬的面孔。多少年了,我来马角山已经有四年了!从我们互不相识,再到我成为了他收养的孩子,我们已经不再是起初那样的互不相识了,已经变成互相不能离开的了。
我伤心地哭泣着,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我也看到了那个女人,那是金后山的媳妇,也是我的母亲。
她就是李诗惠,我的养母。她被个中年妇女扶着走过来的,但还没有走到教室这边,就被周长祖远远地挡开了。
丁雨泽也隔在我和母亲中间。
他虽然医治好了我的病,但不应该这么对待我啊!我依然在心里千遍万遍地诅咒他!诅咒他所作的那些缺德的事。
也许是老天有眼,一个拳头大的石头从天空中飞下来,砸在了丁雨泽的脑门上。
他尖叫了一声,捂着脑袋蹲下身子去。等到大家看时,脑袋上已经鲜血汩汩而流。
“你个臭崽子,是活的不耐烦了?”周长祖朝着教室边上的一处院墙上吼着,顺势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丢过去。
墙头上的那个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就那么一闪,我就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那不是别人,正是把我从这个鬼地方解救出去的郁边亮和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