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老鬼老鬼,快出来。”我用右手食中二指搭在左腕的桃木镯上,默默召唤老鬼显形。因为提前开了天眼,所以我明显能看见一缕白烟裹着阵阵寒气从木着中钻出来,在空气中扩散开来,渐渐形成老鬼的轮廓。
“嗬!你这是做什么?烛火也不点,是不是涤尘堂里一个铜板也抠不出来了?还是说你打算提起感受做鬼的黑暗?”老鬼真是不能改掉他的话唠本性,刚出了木镯就扔一连串问题给我。
“嘘!快打住快打住!”我只恨不能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忙做个噤声的动作给他。
老鬼一脸诧异的看我,又左右转头看看低声道:“嗯?你在怕什么?谁欺负你了?”
我憋屈几日,此刻,终于听到个人,不对,是终于听到个鬼说了这么一句让我热心窝子的话,只差奔上去热泪盈眶的抱着老鬼表达我的感动了,“我就是有些咳嗽,大师兄他们就限制了我的行动自由,未到亥时就命令我早早休息,还勒令了良忻不许同我玩闹讲话,咳咳,杜绝了我一切消遣的可能。”我压下声音,犹如一个沉冤多年的人碰上了青天大老爷,絮絮叨叨的把这几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老鬼,包括大师兄决定让罗慕寒住下的事。
老鬼先是以为我被别人欺负了,皱着眉一脸凝重,后来听我话里满满都是对师兄们的怨念,于是换了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表情,听完我的一大段诉苦加抱怨后,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盯着我看了半天,我奇怪他为什么看我,也盯着他看,于是我们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了半天。好吧我承认自己的耐性真的比不上一只七十年的鬼,所以还是我先败下阵来,我歪着脑袋问他:“你到底在看什么?是不是突然觉得我长得悲天悯人普度众生看起来很有得道大法师的气度?”
“我呸,你这都是乱用什么词儿啊?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当真是白跟了我这个才高八斗的读书人这么多年,”老鬼晃晃悠悠的坐在我对面的凳子上,用手扇风一脸嫌弃。
“喂喂喂,你对着我说呸,你你你、你也是有辱斯文你丢了读书人的风度。”本法师胸有丘壑包罗万象,我可是最不能容忍别人嘲笑我读书少,虽然我打小对读书一道确实不怎么有热情。
老鬼一脸嗤之以鼻:“哼,那有什么妨碍的?我有辱斯文怎么了?我是做了三十年的读书人,可我还做了七十年的水鬼呢,偶尔煞一煞斯文还是挺好的。”
我对着个完全不要脸的非我族类彻底没了辙,最后决定还是不和他争论了,省得逼急了他钻回木镯,毕竟我现在十分缺个人和我聊天解闷,既然找不到人,一只鬼也是蛮能凑合的,想到这我决定采取怀柔的政策,与他说好话:“老鬼,其实你是个好鬼,那天多亏了你千钧一发时从血修罗手下将我拖走,不然我早就咳、咳咳,早就两腿一蹬与你做了同类,没想到哦,老鬼,原来你对我感情这么深哦,那么冒着命的也要救我。”
老鬼翻个白眼语气飘飘:“我哪里是想冒着命的救你呀,实在是我害怕你师父,若是我见死不救没能护着你安稳,那老头天涯海角也会让我魂飞魄散吧,与其被他一桃木棍抽死还不如拼命救你一下,好歹还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我努力编织的道谢把自己都说感动了,这家伙却居然是这样想的,我一怒之下合身就向他撞过去,他“嗖”的像离弦之箭一般飘在半空,害我险些没闪到腰,这家伙却凉凉的又来一句:“哦,还忘了告诉你一句,你要是真的死在血修罗手上,是同我成不了同类的,因为血修罗出手,从来不会只伤肉身,它的杀伤力会将痕迹留到人的魂魄上,所以换句话说,如果它杀了你,你的魂魄都会被一同吞噬掉,连一点残渣都不会留下。唉!你师父收了你这么个徒弟也是够砸他自己招牌的,连这点常识都需要我来提示。”
“……”这个混蛋老鬼,我不想再理他,咬牙切齿的一屁股坐回床上,抄起枕头盖在自己脸上呜呜呜的嚎着泄愤。
“捂着吧,你这样捂死了自个儿,倒是可以与我做个同类。”
“啊啊啊啊你这混蛋!”我扬起手里的枕头就朝他砸去,毫无例外,枕头穿过他的身体,落下来砸在门边的面盆架子上,将铜盆砸的咣咣作响,老鬼一脸贱兮兮的笑。
“阿夜,还没睡?”突然,门外传来四师兄的声音,伴随着还有他敲门的声音。
我的天,一时忘形闹出声响,怎么把这尊冷面大神引来了!倘若是二师兄或三师兄,我还可以撒娇痴缠一番混过去,可是四师兄要是发现我还没休息在同老鬼聊天,他能二话不说将老鬼连同我的桃木镯子一起没收了,然后再简单粗暴的下一道昏睡咒给我。我忙不迭的向老鬼招手,他十分有眼色的瞬间化成烟雾窜回了木镯,我一骨碌躺回床上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严实,捏着嗓子对着四师兄喊道:“哦,我睡了,只是刚才房里有只蛾子实在讨厌,扰的我无法清净,才用枕头给了它一下,没想到劲儿使大了砸到了面盆,咳咳,咳!”
门外的人顿了下到道:“还在咳,吃药。”
“哦,知道了。”我努力的装出睡意朦胧的样子,竖起耳朵仔细留意着门外动静,听见脚步越来越远,我爬起来向外看着,果然门上也没了月光投下的人影。
“老鬼,出来。”我一扬镯子又将老鬼唤出来。他飘出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停在床边盯着我上下打量,一脸探究。
“喂,你到底看什么啊?”怎么最近所有人都奇奇怪怪的。
结果这家伙非但没有说话,还飘近了继续盯着我看,嗯?难道我脸上生了什么东西,我好奇的摸着自己鼻子。
“怪了,以良潼的性子,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伤寒咳嗽就禁你的足啊,而且还不止他一个人,真是怪了怪了。”这祖宗终于开口了,分析的还蛮在理的。
“咳、咳咳咳。”我又咳起来,白天还好,晚上就略有严重的感觉。随手摸到枕边的小药瓶,我倒出一粒就塞进嘴里,这是罗慕寒前几日重新为我配的药,服下之后顿觉缓解了好多,看来他医术还真的蛮好的。
“把药拿来我看看。”老鬼伸手向我要瓷瓶,我递给他,他指间一捏施了个法就成功的让瓷瓶落在自己手中而不是穿过身体。
老鬼拿着瓷瓶瓷瓶端详了好一会儿,又倒出一粒准备闻着,那模样跟罗慕寒初次给药时大师兄的反应一模一样。
“嗯?咝!”老鬼突然猛一松手,将药瓶又扔向我,捂着自己手指不停吹气。
“怎么了?”
“药瓶上附有除阴气的灵力,我没防备,手指被灼了下。”老鬼对着自己手指不停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