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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日升庄”

京汉路经过顺城府,所以来往客商多,集市热闹。顺城府地盘不大,一道城墙周十二里,方砖砌墙,城墙高三丈。城内街巷楼阁十字八条。民国初始,街市往城南开阔。城南外是护城河,商贾便依河建商楼店铺,一半建在护城河里,一半搭在河沿岸。在潺潺流水的护城河边建起了一座座高脚吊楼。沿岸便出现了绸缎庄、旱烟铺、春香阁、钟表店、酒馆、药店。在高脚吊楼对面,建起了戏园子、洗浴楼、大饭庄、金银店、当铺。这条街便成为顺城府的商贾大街。每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逢集、庙会,更是人山人海。“日升庄”就座落在高脚楼药店的对面。

贺荣礼二十五岁从父辈手中接过在顺城府开的“日升庄”当铺,“至诚守信”是他家当铺的经营之道。贺老开当铺从不坑人害人,因为来此当物的都是“磨扇子”压住手急等用钱的人。等人家缓过劲来,赎回原物,中间只挣个保管费用。如今,在东三省有小鬼子的驻军,在平、津也有小鬼子军队,就是在顺城府这个弹丸小城,也来了日本人。日本人来后不久,冒出来一个日本当铺。而且开在“日升庄”的隔壁。常言说,同行是冤家。两家收、当出现价格偏差,双方买卖都不好做。小鬼子为什么要在“日升庄”旁开当铺?是因为日本人相中了“日升庄”这个字号,放处风来要收购贺荣礼的“日升庄”。如被收购,小鬼子开的当铺就可以横行这条街了。

贺荣礼当然不买小鬼子的账,你喜欢“日升庄”吗?“日升庄”不喜欢你,你小鬼子就是给个金山银垛,我老贺家不稀罕!小鬼子派人出面托人搓和,高低打动不了贺荣礼的决心。这可把小鬼子气得七窍生烟。看来你贺荣礼是专门和大日本唱对台戏,不让收购?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所以日本人就派浪人整日去骚扰“日升庄”。一会儿派人当一块怀表,刚当又赎,搅闹营生。一会儿又让人当一把手抢,里面装满子弹,这枪谁敢接当?一会儿又派人当一把军刀。这分明是警告贺荣礼!你不是不把‘日升庄’卖给大日本帝国吗?我就天天给你捣乱,让你贺老爷子天天胆战心惊!贺荣礼想,你不让我开当铺,我就歇业,想买我的门市、字号?那是妄想!我把“日升庄”改成住户也不卖给你!后来又一想,自己胡子一大把了,着不得急、生不得气,还不如让二儿贺家义来和小鬼子斗吧!

贺家义毕业于直隶高等中医专科学校。在校时,贺家义就是反日、抗日积极分子。因为带头上街游行还遭到学校的记过处分。毕业后回乡开一诊所,专为平民坐堂行医。但他的抗日行动一刻也没停止。小鬼子想买“日升庄”,逼得“日升庄”歇业。小鬼子高兴得偷偷乐。贺家义接手“日升庄”,马上改字号“洛阳堂”。把“日升”改成“洛阳”。这分明和大日本帝国唱对台戏。小鬼子想,你不让我们舒心,我也不能让你痛快了。第二天就派浪人搅闹“洛阳堂”。浪人故意把手指拉伤,让贺家义医治。贺家义一看是日本浪人,给他用跌打药治伤。浪人回去便把药用污水冲净,然后涂抹上狗尿,过了一天伤口就肿胀起来,再找“洛阳堂”闹事。贺家义说:“昨日之药被你洗掉,所以发炎。我再给你上药,如果再洗掉不治,那可是你的事。”过了一天,浪人又找来,说越治越厉害。贺家义说:“我知道,你这是找茬子。我今天还给你上药,如明天还洗掉,我就要用西医手术把手指给你锯掉。”浪人一听,吓得没敢再闹。但鬼子贼心不死,什么蔫招、损招都使。

“洛阳堂”开张没十天,“洛阳堂”那块牌子便被扔进了护城河里。贺家义又用一块马粪纸重写了一块,而且把“洛阳堂”三个字写得更大。过一夜,又让鬼子给扔到护城河里。其实,贺家义已让家乡石匠刻好石字,不日就来镶嵌。过了两天,来了一帮石匠抬来“洛阳堂”三个青石单字,立刻用沙子洋灰和泥,把“洛阳堂”镶嵌在门楣过梁之上。这一天还宴请八方宾客,敲锣打鼓,燃放鞭炮。热闹一天。气的小鬼子没有了脾气。

这年入冬,贺家义回家去伺候“家里”坐“月子”。“洛阳堂”暂由老父、一个老药工和小徒弟三人打理。贺荣礼年轻时拜师学医,所以把诊号脉、开方子没有问题。贺家义回家不久,“家里”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哥、嫂、小妹都高兴得不得了。贺家义想,家里事多了,今后就要山上山下两头跑了,就要买两匹好马当脚力。正在这时,一位熟人跑来报信,说“周贩子牵两匹好马卖”,贺家义听后拉着哥哥贺家仁就往集市跑。到集上谈好价就买了两匹马。回家要嫂嫂、小妹照顾好“家里”,兄弟二人骑马就往山下跑。

兄弟二人扬鞭催马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顺城府。来到“洛阳堂”门前下了马,跑到后堂看老爹,先报告家里“添喜”,再让老爹看马。贺荣礼听说得了个“大孙子”,高兴的老泪纵流。擦擦眼泪就拄着棍子走出来看马。他虽不内行,听多了,见多了,也看出来好马劣马。贺荣礼看过马又高兴又叹息,贺家义看爹柱着棍,心里不是滋味,问道:“爹呀,是不是小鬼子又来捣乱?”贺荣礼说:“这捣乱是家常便饭!可气的是,到现在吞并咱家的贼心还不死!”贺荣礼抹着泪眼用手指着隔壁狠狠地说:“好,好,我有后人了!我老贺家人丁兴旺!我贺某人无能,我孙子也要斗败你****的!”贺家义说:“爹,还用等到那时吗?”贺荣礼说:“我盼着明天就把那群****的轰回小东洋!”贺家义笑着说:“爹呀,你老别急吗。迟早有那么一天!那我和我哥还得回家,爹再等我几天好吗?”贺荣礼说:“孩子,你把‘月子人’照顾好,这是大事!爹没事,别惦记我!”

一黑一红两匹马拴在拴马桩上,立即吸引了人们驻足观看。这里有行家,有爱好者,也有跟风者。这个说这两匹马是伊犁马,那个说是蒙古马,还有说是古北马。在围观者中有两个人一直在死死盯着这两匹马。他们认为这是两匹蒙古马。所以这二人就站在一旁不动身地细看。

贺家兄弟走出“洛阳堂”。贺家仁说:“兄弟骑马悠着点,这是生马。”

贺家义解开缰绳,骑上马说:“没事,不用跑快了,上山三个钟点到家没问题。”

这看马的二人上前一拱手说:“两位大哥,我有事相求。”

贺家义在马上,说:“二位有啥要问?”

这二人不过二十二三岁,一身短打扮,中等身材,两眼透着机灵,一口山西腔。两个后生说:“请问大哥,这两匹马可是刚刚买到?”贺家义想,问此话何意?便改口说:“买几个月了。”二人说:“好,我们花大钱,可否让与我们?”贺家义说:“掏大钱我们也不卖,我们是用来做脚力的!”

二人说:“是这样,我兄弟二人奉东家之命,想买几匹好马,听说直隶有好马,所以就来直隶寻买。”

贺家义说:“买好马可去察哈尔、古北口,来这里怎能买到好马?这里是平原,有几个骑马的?”

二人说:“听说离此地不远有个集市,常有好马出售?”贺家义沉思说:“不太清楚!”

贺家仁老实厚道,说:“买好马,我告诉你,在俺家那儿有个牲口市。那儿有个牲口贩子姓周,他专门贩卖察哈尔、绥远蒙古马,有时也贩到伊犁马。你可去那里买。”

二人问:“在何地?”贺家仁说:“往西七十里,皇台镇。”二人谢过便走了。

贺家义埋怨贺家仁不该告诉两个人买马地点,现在人心不古,虚实难测,谁知他们是干什么的?想起自己坐下马,怀疑是不是盗来的马?又一想,盗不盗,和自己没干系,于是,两兄弟骑马返回皇台镇。

打听买马的两个山西后生正是“三义教”派来的探子。他们顺着小道一路追踪,听说柳士林爷儿俩骑着一黑一红两匹马来到直隶顺城府,他们便追到顺城府。听说皇台镇有牲口市就追到皇台镇,又打听清楚牲口贩子姓周就急忙回山西报信去了。贺家义哥俩骑马去顺城向父亲报喜时,这二人又从山西返回顺城府,恰巧遇见贺家兄弟二人。贺家仁的回答,给他们打了印证。二人回到顺成住地,租两匹快马,悄悄在后跟踪贺家兄弟。贺家兄弟哪里知道,答言问话的两个后生就是“三义教”派来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