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华回到房间，坐在床边。
胸口的冷光持续散发冷意，刚才在小小面怕她担忧自责，他故意只字不提。等到独身一人，才有机会研究这情炼之毒。
换下青衫，胸口的冷光已融入血肉不见半分，而心口上多了一点朱红。
猩红的一点，妖艳异常。
无痛意，无痒痕，就似它天生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就这样的一个红点，如何能兴风作浪将小小折磨得死去活来？
上华仔细检查，却看不出半分诡异，于是换上新衫合衣躺下。
罢，他不甚在意，此番毒已在他身上，小小已是安全，就什么也不用担心。至于他的毒，上华笃定，万年修为的他又有何惧？
闭上眼睑，四周瞬间黑暗下来。呼吸吐纳，周遭空气的浮动，缓慢绵长。
心，逐渐安静。
“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耳边低低的一声呢喃，轻不可闻。
“谁？”上华快速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身在竹林。
林中有风穿过他的身侧，将青色的袍子吹起，他只身站在林中，几欲飞身。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又是那个声音，顺着风带起低声叹息。
“到底是谁？！”
上华轻喝，细细辨认风吹来的方向。
“你看着我，看看我……”声音更近。
他甫一转身，便瞧见眼前的赤瞳。与梦中的相差无几，眼中哀怨缠绵，半分痴恋，半分难舍。
待他刚看清，红眸一闪而过，消失在竹林中。
心口有丝怪异的感觉萌发，一点点深入肌理。上华深吸口气，怒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出现在此！”
竹林中回响呜咽低声：“你忘了，忘了我……”
“为何要记得你？”
一丝轻风迎面而来，扑向上华，红眸再次出现。
他正欲再问，却发现它和以往都不同。
鲜红色的眼眸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如同一汪清潭投进了颗小石子，打破了往日的深沉。
红眸留下了眼泪。
一滴，顺着眼眶滚落。
晶莹的泪珠，隐隐折出光来。
上华的心竟莫名慌了。再睁眼望去，却什么都没有。
顺着竹林风，他不甚确定：“凌——瑶？”
红眸再没有出现。
除了耳畔响起回声，缠绵悱恻，伤心欲绝。
“你不记得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我已遇到，你却终是忘了我……”
先前的感觉转化为痛意，在心口炸开沁入骨髓。四肢百骸仿佛浸入了寒冰中，寸寸尽痛，寸寸尽废。
上华猝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在房内。
刚才，原是梦境一场。
低头看向自己，心口上的猩红早已变成黑色，顺着肌肤的纹路在胸前绽开一朵朵妖冶的黑之花。
涌动真气，与体内的毒相抗衡。
不过弹指，胸口的花即刻凋零，收回原处。墨色渐转，最后变成那一抹艳红。
上华调气吐息，放松下来。
终于领教了此毒的厉害，他蹙眉，若是毒还在小小身上，后果不堪设想，还好，是他应承了下来。
合眼重新躺下。
眼前不断浮现，挥之不去的，是那双眼，带着泪珠，几近痴缠。
它的话还响在耳边。
声声不歇。
他看一眼窗外，夜色正浓。
翻身坐起，心中默念心诀。
清心定性。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