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问鼎之大周王朝八百年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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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巫咒 [五]

紫衣女郎点头:“正是。大爷认识小女子的师父…”

散宜生沉默片刻,站起身来:“13年前,老夫和南宫適奉西伯之命率兵征伐冉国。那时唐枭是冉国国君。国破家亡后,听说唐枭携家眷归隐蜀山,修仙慕道,从此不问世事,果然如此。”

旁边的几名男女闻言色变,抽出刀剑冲上来围住散宜生。

南宫渊连忙起身拔出刀护住散宜生,叫道:“各位千万别冲动,周国兼并冉国,并没有滥杀无辜。”

紫衣女郎盯着南宫渊,咬牙启齿:“你如何知道?”

南宫渊道:“南宫適是我叔父,他亲口告诉我的。如今CD平原和汉中平原的黎民百姓生活安宁,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一名男子持剑对紫衣女郎道:“七妺,不要与周国的这两个杂碎多费口舌,宰了他们喂狗。”

熊丽佝偻着身子走过来,捏住了男子的剑尖,微一运力,男子手中的剑断成数截,叮叮当当落到地上。

几名男女尽皆失色。

熊丽扔了剑尖,慢悠悠地道:“蜀山唐门世家是天下英雄仰慕的仙剑豪侠,动不动就亮家伙,成何体统。收起刀剑说话。”

几个人互望,先后收起武器,各自散开。

熊丽道:“历来国家不论大小,族群不论寡众,不是亡于****,就是亡于奢腐。果实不从内心腐烂,就不会招惹蛆虫蚊蝇,事情就这么简单。诸君多审视自己,少迁怒他人。再说了,你们吃了山人的饼,总不至于把山人的草棚也掀了吧。”

几名男女面露尴尬之色。

散宜生对熊丽道:“熊师弟,年轻人血气方刚,无以为怪。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唐枭病得很重,烦劳熊师弟上青云台请太师父赐救命良药。另请师尊和容成师叔岀谷,我有要事禀告。”

熊丽浅浅一笑,转身踱出庐篷,展开身形三跃两跳之下,宛若一阵清风消失在谷中。

几名男女呆了半晌,齐齐向散宜生行大礼:“多谢大爷为家师求仙草。”

散宜生展露微笑:“予人之便悦己之心,不必客气。”

一柱香的功夫,熊丽出谷踱下台阶走入庐篷,将一个漆木盒交给紫衣女郎。

紫衣女郎打开漆木盒,见里面装着三株黄灿灿的洞冥草,喜出望外。赶紧收好漆木盒,与他人向熊丽跪拜致谢后匆匆离去。

少许,谷中走出几名侍童,在靠近谷口的亭中铺了坐席,摆了几案,之后又有几名侍女从谷中端出香炉、果盘和香茗。一切安排妥当,身着紫袍银须及胸的熊蚤和身着黑袍一脸花斑大胡子的容成霄互搀着出了山谷,进入亭中坐下。

坐在下亭中的风秉睁开眼睛,取出一方丝帕拭了拭手,坐直身躯拨动了琴弦。

美妙的音乐声中,散宜生吩咐南宫渊替熊丽打扫屋子,岀了庐篷走上台阶,先向尤房和风秉行了礼,再往上进入石亭,向熊蚤和容成霄纳头下拜:“弟子拜见师尊和容成师叔。”

熊蚤慈眉善目地道:“山野之地,不必拘世俗之礼。坐下叙话。”

散宜生叩头后依言入座。

容成霄遣散侍童侍女,对散宜生道:“阿生,我和你师父不服老,可毕竟老了。修为又不及你的太师父们,空活百岁,依然逃不过风烛残年。你把我们两个老家伙唤出来,莫非是周国发生了重大变故?”

散宜生道:“回师叔的话,我师兄偶感风寒,一病不起,半个月以前已经离开人世了,弟子奉师兄遗命,秘不发丧,回山禀告师尊和师叔,聆听教诲。”

熊蚤微微晃了晃身子:“姬昌…走啦…”

散宜生垂首:“请师尊和师叔节哀。”

熊蚤眼神空洞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都说自古艰难唯一死,难就难在不能无疾而终啊。行多少善与行多少恶,总逃不过病痛的折磨。容成啊,这人死了倒能摆脱贫贱富贵的纠缠,倒能摆脱恩怨情仇的噬咬,可是真的能一了百了否?”

“三师兄,不能。”容成霄道:“前人的善意或恶行,总是会给子孙后代或留下荣耀,或留下羞辱。所以人活着的作为,无非是发扬光大先人的善意,尽力刷洗先人的秽行,以期尽可能泽被子孙。这就是人修行的奥义,大道至简莫过于此。”

熊蚤点了点头:“清修狭隘,苦禅缚身。没有悲天悯地的济世情怀,人的生命就失去了价值。这样奢求长生又有何益呢?容成啊,自你辞了庸国的君位隐于灵山五十余载,今日方算略有小成。”

容成霄道:“惭愧。还望三师兄时时点拨。”

熊蚤端起陶杯品了一口香茗:“阿生,你师兄遗命秘不发丧,意欲何为?”

散宜生道:“师尊明鉴,帝君一直忌惮我师兄谋反,始终没有放弃对周国的监视。故师兄多年来忍辱负重,养精蓄锐,隐忍不发。直到临终前师兄才嘱咐弟子,乘他归天后帝君放松警惕之时,让弟子恳请师尊和师叔求得太师父的神谕,诏示南方和西南方各氏族、部族与周国缔结联盟,由太子殿下执义旗讨伐殷商,改天换地。”

熊蚤沉思良久,道:“自太古以来,煌煌百族尊神敬鬼,族群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皆取决于巫颂或巫咒,再没有比祭祀和征战更大的事情了。然而,兵者,祸也。不论正邪,操戈舞戚都是要死人的。容成,此事可行否?”

容成霄道:“可。三师兄,虞十三次迁都而亡,夏九次迁都而亡,今屈指算来,商迁都于殷也恰为十三之数。此极数也。所谓物极必反。自子受承袭帝位以来,南征西讨,北伐东进,肆意扩张疆域,视天下子民为刍狗,暴虐苍生。因征战致使各诸侯国贡赋沉重,辟土疆域又导致无数人家破人亡,此无道也。以正义伐无道,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乃天道。故可行。”

熊蚤倾耳倾听琴声:“风师弟弹奏的曲子从未如今日悲怆。殷商600年的基业崩也。虽凡事自有天意,然巫的吉符和诅辞更能让世间的黑白分明。”他看了看容成霄和散宜生,抬手招呼一名侍童进来,“去叫你尤师伯来。”

侍童蹦蹦跳跳领命而去。

一会儿,尤房仪态优雅地走入石亭:“三师兄。”

熊蚤道:“九师妹,近来只见你下棋,好久没听到你吹玉笛了。”

尤房莞尔一笑:“二师姐去牧蛇,嫌吹骨笛不好听,把我的笛子拿去不小心摔坏了。”

容成霄咳了一声:“10位师父都宠二师姐,任由她成天闯祸。九师妺,我还收藏着一块血玉,改天我给你制一支短笛。”

尤房柔声道:“多谢五师兄。三师兄召我来有何吩咐…”

熊蚤道:“你去青云台请10位师父共同下诅辞,传谕880个部落。”尤房挑了一下眉:“诅咒谁?”

熊蚤启了启唇:“殷商。”